N头条>中医中药>中医典籍>伤寒恒论>少阴〔前〕篇

《伤寒恒论》少阴〔前〕篇·

凡外邪挟水而动之证,列于此篇,计二十七法。(据舒本校增)

一、少阴之为病,脉微细,但欲寐〔也〕(是指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状态。)。原文281

【郑论】 按此乃少阴提纲也。脉微细者,阳不足而阴有馀也。阳主开故寤,阴主阖故寐。寤则从阳,寐则从阴,故知邪入少阴也。

【阐释】 本条是少阴病的脉证提纲。少阴病,可分为直中与传经两种:寒邪直接侵袭少阴,一开始就是少阴证状,为直中;由他经发病而邪传到少阴的,为传经。传经则以从太阳传来的为多,此因太阳与少阴相为表里,二者关系密切,太阳受病时,正气旺者,邪就在太阳而解,正气不足者,邪即乘虚而陷入少阴;其次亦可从太阴传入。少阴病是全身性虚寒证,较太阴病的脾胃阳虚更深一层,而为心肾阳虚,一派阴霾之气,弥漫内外,故有四肢厥逆,恶寒踡卧,下利清谷,精神困倦等严重的阴盛阳微现象。但少阴之本属阴而标属阳,既可从阴化寒,又可从阳化热,所以少阴是有寒化热化的区别,也是有热证的,后面将叙述。

二、少阴病,始得之,反发热,脉沉者,麻黄附子细辛汤主之。原文301

【郑论】 按既云少阴病,而脉(尚浮)〔当沉〕,虽有发热,焉知非真阳外越乎?然麻黄附子细辛,固属少阴之法,学者总要审其发热之原委,或有头痛、身疼,或无头痛、身疼,畏寒甚否,又审其色之青白,舌之黑干润黄,口渴之饮冷饮热,小便之青长短赤,便得用药之道,庶不致误,原文反发热三字,不可忽略,此脏系根蒂之所,不得草草读去,务宜细心。

【阐释】 少阴病,当无热恶寒,郑氏曰:“反发热三字,不可忽略”。反发热者,邪在表也,脉沉为少阴里证,此即太阳与少阴同病,故其治疗方法,既不同于太阳,也不同于少阴,但又不离乎太阳和少阴。三阴必以温经之药为表,麻黄以解太阳少阴之寒,细辛附子以温少阴之经,俾外邪之深入者可出,而内阳亦不因之外越也。麻黄附子细辛汤(校补)麻黄二两(去节)附子一枚(炮、去皮、破八片)细辛二两

上三味,以水一斗,先煮麻黄,减去二升,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三升,去渣,温服一升,日三服

【方解及其应用范围】

恶寒发热,无汗而脉沉,是表里同病,故用麻黄以发汗解表,附子以温经扶阳,麻附配伍,可使体力增强而表邪易解,并使汗出表解而无损于心阳;更益以细辛麻黄,专走少阴,而助麻黄辛温发散。三者合用,补散兼施,虽发微汗,无损于阳气矣,故为温经散寒之神剂。本方伤寒论治少阴病反发热脉沉者。郑氏用此方治忿嚏不已,治腰痛难于转侧,及周身皮肤浮肿、内冷身重三症,亦系取其温经散寒的作用。笔者经验认为本方治疗慢性咽炎、喉炎有很好疗效。因少阴经脉循于咽喉,挟舌本,故咽喉疼痛痹阻,属少阴病者甚多,辨证无误,皆药到病除。又本方加干姜桂枝甘草,可治寒邪入里,表里同病,恶寒发热,口不渴,全身倦怠无力,但欲寐。时时背部恶寒,小便清长,咳甚痰多,全身骨节疼痛,项强,心累,手足酸软无力之咳嗽、哮喘,伤寒虚弱之咳、喘,以及因伤寒引起之各种疾病数十种,屡获显效。

三、少阴病,得之一二日,口中和(就是舌面润,口不苦,舌质不绛,唇不干绛,不渴。),其背恶寒者,当灸之,附子汤主之。原文304

【郑论】 按背恶寒,口中和,证似太阳,而非少阴,何也?太阳行身之背,恶寒乃太阳提纲,此以为少阴者,太阳底面即是少阴,少阴寒甚,溢于太阳地面,故恶寒而见于背,是亦里病及表之验也,故灸之,主以附子汤,皆是助阳祛阴之意也。

【阐释】 此节乃少阴阳虚寒盛的证状和治法,采用艾灸之法与汤药配合施用。灸法用于回阳救急,应灸膈俞、关元等穴,方剂用附子汤,亦取其温经散寒,补益阳气。附子汤(校补)附子二枚(炮去皮破八片)茯苓三两人参二两白术四两 芍药三两

上五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渣,温服一升,日三服。

【方解及其应用范围】

本方以附子名汤,目的在于温补元阳以散寒邪,人参回生气之源,再加茯苓白术健脾利湿,芍药和血,同奏温经逐寒,益气健脾之功,为少阴固本御邪之方也。本方推广以治虚寒性之神经痛、肌肉痛、风寒或风湿性关节炎,或类风湿性关节炎,少腹寒凉隐痛等病证,都有疗效。

四、少阴病,得之二三日,麻黄附子甘草汤微发汗,以二三日无里证,故微发汗也。原文302

【郑论】 按少阴病,虽云二三日,并未现出病情,统以麻黄附子甘草〔汤〕微发汗。又云无里证,是邪在表分,而非少阴证也,明甚。原文含含糊糊,未知所从,不敢强解。

【阐释】 本条和前二条相互联系,相互发明,皆为少阴初病,未见吐利逆冷诸里证,先行发汗,预防里证之治法。后者病势较轻较缓,故以甘草细辛,去细辛之辛散,益以甘草之甘缓,相机施治耳。郑氏谓:“原文含含糊糊,未知所从,不敢强解”。似非确切之论。麻黄附子甘草汤方(校补)麻黄二两(去节)附子一枚(炮去皮破八片)甘草二两(炙)

上三味,以水七升,先煮麻黄一两沸,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三升,去渣,温服一升,日三服。

【方解及其应用范围】

本方即前麻黄附子细辛汤去细辛之辛散,加甘草之甘缓,此少阴感寒之微发汗法,也是温经发表的方剂,用以微微发汗以治疗病势较轻的少阴兼太阳表症。近人推广以治阳虚体质之感冒,寒邪侵入少阴之咳嗽、咽喉痛等证。

五、少阴病,欲吐不吐,心烦,但欲寐,五六日自利而渴者,属少阴也。虚、故引水自救;若小便色白者,少阴〔病〕形悉具。小便白者,以下焦虚,有寒,不能制水,故令色白也。原文282

【郑论】 按阴邪上干,故欲吐而不吐,以致心烦,但欲寐者,少阴之征,五六日,自利而渴者,气机下泄,肾气不充于上也。虚、故引水自救,学者于此,当以饮冷、饮热判之,舌苔之干、润判之。因邪热自利之渴者,当以救肾水为急,因虚自利之渴者,当以救肾阳为先。至小便白,下焦火化不足,虚寒之的候,可以无疑也。

【阐释】 久病之人,小便黄者,阳气未绝于内也。至下焦虚寒,不能制阴寒之水,不受阳热蒸化而小便反白,故知久病而小便白者,皆危候也。少阴病形悉具者,指脉微细而沉,利不止,厥逆,干呕而烦。上有虚热,下有实寒,法当用白通汤治之。然遽投热药,上有虚热相拒,则水药必将倾吐而出,故需用苦寒之猪胆汁,及咸寒之童便,引之下行,乃能尽白通汤之力而收其效。但令肾水得从温化,蒸气上行,则心烦燥渴可愈,下行之小便,亦将色变矣。

六、病人脉阴阳俱紧,反(出汗)〔汗出〕者,亡阳也,此属少阴,法当咽痛,而复吐利。原文283

【郑论】 按少阴乃封藏之所,脉现细微,乃是本象,今所现者紧,而反汗出,是阳亡于外,上逆而为吐,为咽痛,阳既上逆,而下部即寒,故见自利。

【阐释】 太阳伤寒,脉阴阳俱紧,是浮而紧;少阴病,则阴阳俱紧,是沉而紧,此为寒邪已直侵少阴。阴证本不当有汗,现在反见汗出,此阴寒太甚,阳虚不能固外而从外脱,则上为吐,下为利。由于阴寒极盛,虚阳上浮,故咽痛,此类咽痛,大多不红不肿,和实证咽痛完全不同,此为假热真寒证。治以白通加童便、猪胆汁以回阳固脱,则诸证自愈。

七、少阴病,脉微,不可发汗,亡阳故也;阳已虚,尺脉弱涩者,复不可下〔之〕。原文286

【郑论】 按脉既微,本非可汗之证,汗之必亡阳,故曰不可发汗;阳己虚,而尺脉又见涩,涩为血少,更不可以言下,此系根本之地,明示人汗、下之非法,当慎之也。

【阐释】 此节指出少阴病不可汗、下。然仅以脉来定少阴病,似不妥当,必须结合少阴证其它证状来判定。少阴病,其脉微,为阳虚,当温之;尺脉弱涩者,尺主下焦,弱主气不足,涩主阴不足,亦当温。此条本为少阴禁汗禁下而设,故不言治。然温经补阳之附子汤之类,即可治也。

八、少阴病,下利(者),若利自止(者),恶寒而踡卧,手足温者,可治。原文288

【郑论】 按利止而手足温,阳未尽也。若利止,手足逆冷不回,阳已绝矣,生死即在此处攸分。

【阐释】 下利、恶寒、踡卧是阴寒极盛,下利停止而手足转温,则中阳未绝,此乃阳气回复阴寒去而里和,所以说其病可治,但可治并不等于勿药可愈,投以大剂四逆汤类,可以克日奏功。

九、少阴病,恶寒而踡,时自烦,欲去衣被者,可治。原文289

【郑论】 按少阴恶寒而自烦,欲去衣被者,真阳扰乱,阳欲外亡、而尚未出躯壳,故为可治。若去衣被,而汗出昏晕者,阳已外亡,法在不治。

【阐释】 郑氏谓:“欲去衣被者,真阳扰乱,阳欲外亡,而尚未出躯壳”。实则此为阳气来复与阴邪相争,阳气获胜的现象,故曰可治。若再投以麻黄附子细辛汤,则诸证可早日告愈。

十、少阴病,脉紧,至七八日,自下利,脉暴微,手足反温,脉紧反去者,为欲解也,虽烦下利,必自(止)〔愈〕。原文287

【郑论】 按脉紧,是病进之征,至渐自利,脉暴微,手足反温,是阳回之验,阳回虽见下利,必自愈,所患者手足不温,脉紧不退耳,既已退矣,又何患乎?

【阐释】 郑氏谓:“手足反温,是阳回之验,阳回虽见下利,必自愈。”少阴病脉紧为里寒盛,自下利,脉暴微者,阴寒内泻也,是邪气从下而解;手足转温,是阳气复。正复邪退,乃病有向愈之机矣。

十一、少阴病,身体痛,手足寒,骨节痛,脉沉者,附子汤主之。原文305

【郑论】 按脉沉者,邪在里也,其人身体骨节寒痛,是脉与病合也,主以附子汤,亦温经祛寒之意也。

【阐释】 本条主要是阳气虚弱,故脉沉,邪在里也。阳气虚衰,不能充达于四肢,所以手足寒;正由于阳气虚弱,阴凝之气,滞而不行,留着于经脉骨节之间,故身体痛、骨节痛。郑氏曰:“脉与病合,主以附子汤,亦温经祛寒之意也”,是正确的。

十二、少阴病,吐利,〔手足逆冷〕,烦(燥)〔躁〕欲死者,吴茱萸汤主之。原文309

【郑论】 按吐利而致烦(燥)〔躁〕欲死,此中宫阴阳两亡,不交之甚者也。夫吐则亡阳,利则亡阴,阴阳两亡,故有此候,主以吴茱萸汤,降逆安中,是的确不易之法也。

【阐释】 阳明证的食谷欲呕,厥阴病的干呕吐涎沫,和本条的吐利,都是属于虚寒证,皆可用吴茱萸汤治之。吐利,手足逆冷,而烦躁欲死,诚如郑氏所说:“阴阳两亡,主以吴茱萸汤,降逆安中,是的确不易之法。”手足逆冷与烦躁,乃因呕吐繁剧所致,与真阳欲绝之四逆烦躁,根本不同。呕吐由于寒邪犯胃,胃中虚冷,故用吴茱萸汤以驱寒温胃,降逆止呕。吴茱萸汤方(校补)吴茱萸一升(洗)人参(三两)生姜六两(切)大枣十二枚(擘)

上四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去渣,温服七合,日三服。

【方解及其应用范围】

吴茱萸汤一方,乃温中、降逆、补肝之剂也。吴茱辛温,乃降逆补肝之品,逆气降而吐自不作,即能补中,肝得补而木气畅达,即不侮土;生姜为治呕之要药,其辛温与吴萸同声相应,合大枣之甘,能调胃阳,复得人参甘寒,功专滋养脾阴,二土得补,皆具生机,转运复行,烦躁自然立止。笔者曾用本方治厥阴干呕吐涎头痛之症,屡用屡效。近人推广用以治疗胃肠炎、慢性胃炎和胃酸过多,都能使症状缓解或痊愈。

十三、少阴病,下利,白通汤主之。原文314

【郑论】 按少阴下利,下元火衰也。主以白通汤,亦温肾助阳,阳回利止之意也。

【阐释】 郑氏云:“主以白通汤,亦温肾助阳,阳回利止”。是正确的,但语焉不详,特为之补出。此条属少阴虚寒下利,从方治推测,用干姜附子,则知本证亦属脾肾阳虚。肾中有真阳,为一身阳气之本,脾胃为中阳之本,脾肾之阳俱虚,则阳气不能达于四肢,所以必有脉微细、恶寒、四肢厥冷等候。加葱白取其急通上下之阳气,本证较四逆汤证严重,去甘草者,恐甘草缓姜、附之性,反掣急救回阳之肘,所以弃而不用。

白通汤方(校补)葱白四茎干姜一两附子一枚(生,去皮,破八片)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渣,分温再服。

【方解及其应用范围】附子大辛大热,火性迅发,无所不到,为回阳救逆第一药品,能大补肾阳。干姜辛烈温散,能荡尽阴邪之阻滞,迎阳归舍。用葱白而曰白通汤者,能通阳气以破阴,此扶阳散寒止利之剂也。本方能通调周身上下之阳气,为治阳隔于上之要方。笔者曾用此方治疗高烧不退,以及慢性咽喉炎,取得满意疗效。患者虽注射针药而烧不退,盖此乃真寒假热,阳隔于上也。

十四、少阴病,下利,脉微者,与白通汤;利不止,厥逆无脉,干呕烦者,白通加猪胆汁汤主之。服(后)〔汤〕脉暴(脱)〔出〕者死,微续者生。原文315

【郑论】 按下利而用白通,直救其阳也。其脉暴〔出〕者,脱之机也;其脉微续,生之兆也。

【阐释】 少阴病,下利脉微者,宜附子汤回阳以消阴。而用白通者,郑氏说:“直救其阳也”。但服后利不止,厥逆无脉,干呕烦者,此阴盛阳虚的程度相当严重,阴盛隔阳,汤药被阴邪所格拒,并非药不对证,所以仍主白通汤,加入咸寒苦降之猪胆汁人尿,取其反佐作用,使热药不致被阴寒所格拒,以达到回阳救逆目的。服药后其脉暴出者,正气因发泄而脱也,故死;脉微续者,阳气渐复也,故生。

白通加猪胆汁方(校补)葱白四茎干姜一两附子一枚(生、破八片)人尿五合 猪胆汁一合

上五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渣,内胆汁人尿,和令相得,分温再服。若无胆,亦可用。

【方解及其应用范围】

本方即白通汤加人尿、猪胆汁。白通汤之解见前。加人尿、猪胆汁,引阳药达于至阴,而调二气之格拒,通上下之阴阳,此方即《内经》反佐之法也。故证见寒极格热,干呕而烦不受热药,下咽即吐者,则为白通加猪胆汁汤证。推广以治霍乱吐泻之症、中风卒倒,其他暴卒及脱阳之症,皆建奇效。

十五、少阴病,二三日不已,至四五日,腹痛,小便不利,四肢沉重疼痛,自下利者,此为有水气,其人或咳、或小便利,或下利,或呕者,真武汤主之。原文316

【郑论】 按少阴腹痛,小便不利者,寒结于下,不能化下焦之阴也。四肢沉重,自下利者,阳气下趋,不能达于四末也。其中或咳、或下利、或小便利,当从末议,不可混为一证也。原文主真武汤,是重寒水阻滞而设,学者不可固执,总在扶阳驱阴为要。

【阐释】 少阴病,腹痛是寒盛于内,小便不利是水不下行,四肢沉重疼痛是湿侵于外,自下利是水溢于内。此皆由阳虚不能化气所致。真武汤主要作用在温经扶阳,而不在利水,阳旺则寒水自然潜消。

真武汤方(校补)茯苓三两 芍药三两白术二两生姜三两(切)附子一枚(炮去皮,破八片)

上五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渣,温服七合,日三服。若咳者,加五味子半升,细辛一两,干姜一两;若小便利者,去茯苓;若下利者,去芍药,加干姜二两;若呕者,去附子,加生姜足前为半斤。

【方解及其应用范围】

本方有温有行,阴阳两调,为温阳行水之首选方。附子辛热以壮肾阳,使水有所主;白术之燥以健脾,使水有所制;生姜辛散,佐附子以补阳,于主水中有散水之意;茯苓淡渗,佐白术健脾,于制水中有利水作用;本病肾阳既虚,肾阴也亏,附子、芍药同用,兼能回阳保阴,但又以回阳行水为主。本方应用范围较广,凡是肾阳虚,因寒水而致的腹痛,小便不利,大便下利,肾炎、水肿、心力衰竭以及由于辛温发汗太过而致汗多亡阳的头眩心下悸,肉膶筋惕等证,效果显著。笔者用之以治肾阳虚水泛为痰之咳嗽、哮喘,获得满意疗效。

十六、少阴病,下利清谷,里寒外热,手足厥逆,脉微欲绝,〔身〕反不恶寒,其人面(赤色)〔色赤〕,或腹痛,或干呕,或咽痛,或利止脉不出者,通脉四逆汤主之(若脉即出者,愈)。原文317

【郑论】 按下利清谷,其人面色赤,里寒外热,厥逆,脉微欲绝,种种病形,皆是危亡之候,但其人身反不恶寒,其阳犹在,尚未离根;若恶寒身重甚,阳已离根,招之不易,服(白)通〔脉四逆〕汤,其脉即出而缓者生,其脉暴出者死。

【阐释】 本条之少阴病,实阴盛格阳于外之真寒假热证。原文所载各证,皆是危亡之候。至脉微欲绝,较之四逆汤证的脉象不过沉或微细为严重。整个证状或病情上都较四逆汤为重,故于四逆汤内倍用干姜,并加重附子用量,以急驱内寒,挽行将越脱之阳气。郑氏说:“服通脉四逆汤,其脉即出而缓者生,其脉暴出者死。”其意与前十四条同。

通脉四逆汤方(校补)甘草二两(炙)附子大者一枚(生用、去皮、破八片)干姜三两,强人可用四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二合,去渣,分温再服,其脉即出者愈。面赤色者,加葱九茎。腹中痛者,去葱加芍药二两。呕者,加生姜二两。咽痛者,去芍药加桔梗一两。利止脉不出者,去桔梗加入参二两。病皆与方相应者,乃服之。

【方解及其应用范围】

本方即四逆汤倍干姜加重附子用量,作用与四逆汤相同,但因其整个证状都较四逆汤为严重,故加重其剂量。陈修园谓:“阳气不能运行,宜四逆汤;元阳虚甚,宜附子汤;阴盛于下,格阳于上,宜白通汤;阴盛于内,格阳于外,宜通脉四逆汤。盖以生气既离,亡在顷刻,若以柔缓之甘草为君,岂能急呼散阳而使返耶!故倍用干姜,而仍不减甘草者,恐散涣之馀,不能当姜附之猛,还借甘草以收全功也”,允称恰当之释。其主要作用是治疗少阴格阳证。笔者治一初起恶寒发热之患者,误以为表实证,服麻黄汤而病不愈。体温在 39℃左右,虽热而不思饮,腹中痛,下肢冷,脉轻按浮大,重按则无,舌质淡,苔白,故断为阴盛隔阳之证,以大剂通脉四逆汤治之,连服四剂,体温降至 37℃,腹中痛及下肢冷告愈。继以附子理中汤加味调理,巩固疗效,连服十剂而停药。

十七、少阴病,脉沉者,急温之,〔宜〕四逆(辈)〔汤〕。原文323

【郑论】 按少阴而见脉沉,里寒甚已,法宜急温以扶阳,庶可免危亡之祸。

【阐释】 少阴病脉本微细,今者轻取之微脉不见,重取之细脉儿亡,伏匿而至于沉,此寒邪深中于里,殆将入脏;则身重欲寐,下利、厥逆等证俱包括在内,实即危亡之候,“急温之”之意,为不可缓矣。如郑氏所说:“法宜急温以扶阳,庶可免危亡之祸。”

十八、少阴病,饮食入口(即)〔则〕吐,心中温温欲吐,复不能吐,始得之,手足寒,脉弦迟者,此胸中实,不可下〔也〕,当吐之。若膈上有寒饮,干呕者,不可吐也,(急)〔当〕温之,宜四逆(辈)〔汤〕。原文324

【郑论】 按饮食入口即吐,有寒逆热逆之别,此则手足寒,而脉见弦迟,是寒饮上逆之候。而非热逆之候。既属寒逆,法当温中降逆,故云不可吐,不可下,主以四逆辈,实千古不易之确论也。

【阐释】 此节乃少阴病胸中有痰实与膈上有寒饮的辨证和治疗。郑氏所论不够全面,兹特辨而明之。因胸中有痰涎等实邪阻滞,饮食入口则吐;而心中愠愠欲吐,复不能吐,此宿痰胶滞;手足寒是胸阳为痰浊所阻,不能通于四肢也;弦脉主痰饮,弦而兼迟,是痰浊阻遏,阳气不布之象;胸中邪实,非攻下之剂所能驱除。《内经》谓:“其高者因而越之”,故当吐也,瓜蒂散证是也。但笔者用白矾溶水内,饮者即吐痰涎,较瓜蒂散简便易行,屡用屡效者。若膈上有寒饮,证见干呕,此属阳气不化之寒饮。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宜四逆汤以温之,则寒去胃和,故不可吐也。

十九、少阴病,下利,脉微涩,呕而汗出,必数更衣,反少者,当温其上,灸之。原文325

【郑论】 按少阴下利脉微者,阳气虚也。脉涩者,阴血弱也。呕者,阴气上逆也。汗出,阳亡于外也。必数更衣,阳从下陷也。灸其上者,下病上取,以升其阳,不使下陷也。

【阐释】 此节为阴虚血少而汗出亡阳者,用灸法以急救回阳也。郑氏之按是正确的。灸其上者,百会穴是也。灸百会穴确有升阳作用,疗效可靠。举凡一切阳虚下陷的疾患,都可灸百会穴,不但起下陷之阳,并且有交通阴阳之妙。要知本证虽为阴阳两虚,仍以阳虚为急,若以汤剂治疗,即可选阴阳兼顾的方剂,四逆加人参汤可治之。

二十、少阴病,吐利,手足不逆冷,反发热者,不死;脉不至者,灸少阴七壮。原文292

【郑论】 按吐利而手足不逆冷者,阳尚未亡也,反发热者,虽在不死之例,而阳已发于外也,急宜招之。倘发热兼见汗出,则殆矣,所幸者无汗,故曰灸之,实以助阳也。

【阐释】 此节论少阴病阳复可治,脉不至者可灸。手足不逆冷,反发热者,此阳气来复也。脉不至者,由于吐利交作,正气暴虚,致脉一时不能接续,灸少阴太谿穴、涌泉穴;如欲其回阳驱阴,更可灸关元、气海穴,以通阳复脉。正如郑氏所说:“灸之实以助阳也。”凡此等证,内服与艾灸,可以并行不悖,汤剂可选用四逆辈。

二十一、少阴病,恶寒,身踡而利,手足逆冷者,不治。原文295

【郑论】 按恶寒、身踡而利,阳气下趋已甚,又见手足逆冷,阳将尽也,法在不治之例,能急温之,手足能温者,尚可不死。原文虽云不治,医者亦不得束手旁观,能无侥倖之一愈也。

【阐释】 少阴病,纯阴无阳者为不治。郑氏说:“虽云不治,医者亦不得束手旁观,能无侥倖之一愈也。”笔者认为急投大剂四逆、白通一类方剂,或可挽救十之一二。舒驰远说:“此证尚未至汗出息高,急投四逆加人参汤,或者不死”。

二十二、少阴病,吐利(烦燥)〔躁烦〕,四逆者,死。原文296

【郑论】 按此条系吴茱萸汤证,何以前不言死,而此言死也,又见其四逆故也。

【阐释】 此条与前12条吴茱萸汤证相同,何以前不言死,而此言死也,何故?必是已用理中、四逆、白通诸汤治之不愈,转加躁烦,四肢厥逆,不死何待?亦即郑氏所说:“又见其四逆故也”。非死不可。

二十三、少阴病,下利止而头眩,时时自冒者(冒者,如以物蔽目的意思,这里是指眼发昏黑,目无所见的昏晕而言。),死。原文297

【郑论】 按下利既止,应乎不死,此以死论者,以其时时头眩自冒,冒者何?是阳欲从上脱也。诸书云:“阳回利止则生,阴尽利止则死”。余观此条,时时眩冒,阳将脱而未脱,急急回阳,或者可救。总之阳回利止,精神健旺,阴尽利止,精神惫极,大有攸分。

【阐释】 下利虽止,而头眩,时时自冒,是阴竭于下,阳欲脱于上之极危候,急投大剂回阳之品,如郑氏所说:“阳将脱而未脱,急急回阳,或者可救”之谓矣。

二十四、少阴病,四逆,恶寒而身踡,脉不至,(而)〔不〕烦而(燥)〔躁〕者,死。原文298

【郑论】 按恶寒、身踡四逆,阳衰已极之候,况脉既不至,阳已不能达于外也,兼见烦(燥)〔躁〕,烦出于心,(燥)〔躁〕出于肾,心肾不交,方有此候,今竟如是,其人安得不死?

【阐释】 郑氏据原文以释,是正确的,最后曰:“其人安得不死”。笔者认为少阴一证,但令有一线微阳,即有再生之机,医者志在救危,可用重剂通脉四逆汤救危亡于万一,以尽医者天职。

二十五、少阴病,六七日,息高者(指呼吸浅表,不能作深长的呼吸,甚至呼气多而吸气少的意),死。原文299

【郑论】 按息高而在阳明,未犯少阴,尚可不死。若在少阴,少阴乃根本之地,先天之真阳寄焉,真阳喜藏而不喜露,今见息高,是肾气上奔,阴阳离绝,危亡转瞬,故知其必死。又曰:阳明少阴从何分别乎?阳明者,胃脉鼓指,而尺脉沉细,口热气粗,多系有馀;若少阴者,尺大而空,或弦劲鼓指,爪、甲、唇、舌青黑,遗尿等形,多系纯阴无阳,故知之也。更有新久之不同,病形之迥异为别。

【阐释】 息高有阳明少阴之别,阳明多系有馀之证,少阴则为纯阴无阳。少阴病而见息高,此肾气下绝,肺气上脱,为上下离绝之象,故知其必死。若能于六七日之前,见微知机,用大剂通脉四逆汤加收固肾气药品治之,或可免于死亡。至郑氏所释阳明、少阴息高之分,则可指导临证。

二十六、少阴病、脉微、细、沉,但欲卧,汗出不烦,自欲吐,至五六日,自利,复烦躁不得卧寐者,死。原文300

【郑论】 按欲卧而转至不得卧,阴阳不交甚已,又加以烦躁自利,安得不死?

【阐释】 脉微、细、沉,但欲卧,是少阴本证。汗出不烦是阳气外亡,自欲吐为阴邪上逆。盖至此未为死证,当急用四逆、白通回阳以救之。若失此不治,至五六日,如郑氏所释:“阴阳不交甚已,又加以烦躁自利,安得不死?”此即阳虚已脱,阴盛转加,阴阳离绝而死矣。

二十七、少阴负趺阳者(脉小于趺阳脉。少阴即太谿脉,趺阳即冲阳脉。少阴负趺阳,谓太谿脉小于趺阳脉),为顺也。原文362后段

【郑论】 按少阴为水脏,趺阳为土脏,今少阴负趺阳者,土足以制水,水即汜溢,得土以拌之,水有所归,不至横流为灾,故为顺也。

【阐释】 少阴为肾经,属水,其脉在太谿穴;趺阳为胃经,属土,其脉在冲阳穴;少阴负趺阳,则脾胃的谷气犹盛,其病虽危,而正气仍可奋起抗邪,所以为顺,亦即其病可以转危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