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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气的小鼻子

作者简介:蒙特伊鲁·洛巴图(1882~1948),巴西作家,他本来是学法律的,但没有成为律师,却成了一位作家。他写了许多美丽的书,但其中最美丽的书是写给儿童的。他一共写了17本儿童读物,跟小朋友讲历史、讲地理、讲文法、讲算术,最有名的一本就是《娜丝塔霞姑姑讲的故事》。

1 高高翘起的小鼻子

小鼻子

在黄啄木鸟庄园,有一所白色的小房子,里面住着一位老太太。她就是本塔太太。每当过路的行人看到她坐在凉台上,怀里放着针线篮,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时,总不免要想:“一个人住在这种荒凉的地方该是多么难受!……”

其实不然。本塔太太是最幸福的老奶奶,因为她身边有最可爱的孙女卢西亚,大家都叫她小鼻子。姑娘今年七岁,微黑的皮肤,喜欢吃爆米花,还会做美味的小点心。

庄园里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把小鼻子抱大的黑大婶纳斯塔西亚,另一个是布娃娃埃米丽亚。她是纳斯塔西亚大婶亲手做的。小鼻子很喜欢她,吃饭时把她放在身边,睡觉前把她安置在两根椅子腿间的小吊床上。

除了布娃娃,小鼻子最喜欢的要算果园后面的小溪了。淙淙的清水在光滑的石头之间流淌。

每天黄昏,小鼻子抱着布娃娃沿着小河散步。河中的鱼儿都认识她,只要她一出现,便纷纷向她游来。姑娘留连忘返,直到纳斯塔西亚大婶出现在果园门口叫道: “小鼻子,奶奶叫你呐!……”

有一次

有一次,小鼻子喂完了小鱼,觉得困了,就抱着布娃娃躺在草地上,望着空中变幻莫测的云彩。她正要蒙咙入睡,忽然感到脸上痒痒。睁眼一看,发现一条穿着衣服的小鱼正站在她的鼻尖上。

小鱼穿着紧身外套,头上戴着礼帽,手里擎着雨伞,一副高贵神态。小鱼疑惑地望着小鼻子的鼻子。

姑娘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小鱼。她忽然感到额头痒起来,用眼角的余光一瞥,发现是一只甲虫。甲虫穿着黑外套,戴着眼镜,拿着手杖。

卢西亚一动也不动,静静地望着两个小动物。

甲虫恭敬地脱帽,对小鱼说: “鱼公子,下午好!”

“您好,甲虫先生!”

“有什么新闻吗,王子?”

“我掉了两片鳞,海螺医生让我呼吸一下田野的空气。我按着医嘱来到牧场,遇上这个奇怪的小山。”鱼王子用伞把戳戳鼻子尖,“好像是大理石的……”

甲虫正了正眼镜,仔细观察了一下鼻子说: “比大理石软得多,像是干酪。”

“颜色比干酪深,像是软糖……”

“但比软糖咸得多,像是……”

话没说完,鱼王子已爬到眉毛上。

“这是鱼鳍(qi)吗,甲虫先生?给你的孩子拿点儿去当鞭子玩吧!”

甲虫觉得是个好主意,便开始拔小鼻子的眉毛。姑娘感到微微作痛,很想把小动物赶走;但她终于忍住了,她要看看它们到底要干什么。

鱼王子离开眉毛,来到鼻孔。

“真是甲虫生活的好地方!”鱼王子叫道,“搬到这儿住吧,你的妻子一定会喜欢这套房子。”

甲虫腋下夹着一缕眉毛,爬来观察两个洞穴。它用手杖量量高度,说: “真不错!不过,我怕里面住着长毛野兽。”

它用手杖往里面捅着说: “野兽快出来!……”

没有任何野兽出来。由于手杖使小鼻子感到奇痒,她打了个喷嚏。一阵风把两个小动物吹到远远的地上。

“我不是早说过?”甲虫掸着身上的土说,“里面住的是喷气野兽。我走了,再见,祝你幸福!”

它像一架飞机一样嗡嗡地飞走了。

但是,勇敢的小鱼对那座小山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它毫不退缩。姑娘被感动了,她坐起身,要把秘密全部告诉它。

“我不是什么山,小鱼儿,我是卢西亚,是我每天给你们喂食。不认识我啦?”

“不认识,姑娘。在水中见到的那个姑娘,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这可能,但我确实是喂你们的姑娘。这位姑娘叫埃米丽亚。”

小鱼恭敬地问候布娃娃,并自我介绍说,它是清水国的国王。

他们交谈了很长时间。最后,国王邀请她们到它的国家进行访问。小鼻子高兴极了。

“太好了!马上就去!过一会儿,纳斯塔西亚大婶该来找我了。”

小鼻子同国王手挽手并肩而行,埃米丽亚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埃米丽亚小姐像是有些傻。”国王说。

“不!她很可怜,生来就是哑巴,我正想找个医生给她治治。”

“我的宫廷里有位好医生,海螺医生,他有能治百病的药丸,肯定能让埃米丽亚说话。”

说话间,他们来到一个石洞前。真有意思,景色奇特极了。

“这是我的王国的入口。”

小鼻子胆怯地向里张望。

“这么黑,国王!埃米丽亚可胆小啦。”

国王从衣袋里取出一个萤火虫,石洞顿时亮了起来。他们鱼贯而入,受到猫头鹰和蝙蝠热烈地夹道欢迎。他们来到王宫前,小鼻子惊奇万分。

“谁建造了这么漂亮的珊瑚大门?我好像是在做梦。”

“是巧夺天工的石匠珊瑚虫做的,完全用珍贵的玫瑰和白色的珊瑚。”

此时,国王生气地发现皇宫的大门没关。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准是卫兵又在睡觉。”

果不其然。国王进门发现卫兵正在酣睡。

卫兵是一只癞蛤蟆,官职是海军少校。它每天戴头盔、佩宝剑、持长矛站岗,报酬是每日100只苍蝇。少校的毛病是贪睡。

国王拿好架式,想一脚把少校踢醒。小鼻子说: “不用这样,我有个好办法。我们给它穿一件女人衣服,看它醒了后脸往哪里放。”

小鼻子小心翼翼地把埃米丽亚的裙子给癞蛤蟆穿上,又戴上头帕,把它的长矛换成国王的雨伞。癞蛤蟆成了一个老太婆。

然后,国王在它的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脚。

“唷!……”蛤蟆呻吟着睁开朦胧的眼睛。

国王嘲弄地说: “很不错,少校!不光像猪一样睡大觉,还要穿上老太婆的衣服……你这是要干什么呢?”

莫名其妙的蛤蟆,对着镜子一照,抱怨道: “镜子出了毛病,国王,我从来没这个样过。”

“你的确没这样过。”小鼻子解释说,“由于你工作时间睡懒觉,困倦仙女把你变成了个老太婆。”

“作为惩罚,”国王补充说,“你必须吞下一百粒石子。”

癞蛤蟆羞愧地躲到了一个角落里。

小 丑

小鼻子同国王进行了一次难忘的漫游。他们乘一辆豪华的马车在海底的细沙上缓缓而行,大海虾坐在车前,不时用长长的须子代替鞭子抽打着六匹拉车的海马。

多么奇妙的景色!一棵棵的珊瑚树、海绵林、成片的海带、五颜六色的贝壳,小鼻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条大鲸鱼正在给许多小鲸鱼喂奶。突然,远处游来一条剑鱼。

“坏蛋来了!”国王说,“这些家伙会把利剑毫不费力地刺入鲸鱼的身躯。我们快点走,马上就有一场恶战。”

国王把小鼻子留在藏宝洞,便去张罗宴会的准备工作。啊!那么多好看的东西:成堆的宝珠、无数的海螺、奇形怪状的贝壳!……如果不是小金鱼通知小鼻子国王备好了晚宴,她真想在那里待上一辈子,好看看那些稀世之宝。她来到豪华的餐厅,坐在国王身旁。

第一批菜上来了,有虾肋骨、蚌肉、蜂鸟蛋、蚯蚓肠……

黄雀指挥知了、蚊子奏起了动听的乐曲,三只萤火虫在席间表演了吞火的魔术。兴高采烈的小鼻子又鼓掌、又喊叫。这时,御前值日官进来在国王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话。

“叫他进来。”国王命令道。

“谁?”小鼻子问。

“一个想当宫廷小丑的小人。”

说话间,一个小人跳上桌面,穿着古典衣服,表演各种滑稽的动作。但是,他的表演并不精彩,没有一个人发笑。看来他并不适合当丑角。

小鼻子一看,原来是个小拇指,于是低声说:“到我奶奶的庄园去吧,纳斯塔西亚大婶也一定喜欢你,干嘛在这里装傻卖呆的……”

神奇的裁缝

晚餐结束后,国王把小鼻子带到全国最好的裁缝家里。裁缝是巴黎的一个蜘蛛,不但亲自织布,还会设计新式服装。

“蜘蛛太太,”国王说,“请为这位尊贵的小姐做件最漂亮的衣服。我要为她举行一个盛大的欢迎会,我希望她成为宫廷最出色的姑娘。”蜘蛛太太在六个小蜘蛛的帮助下,很快织出了玫瑰色的花布、花边。

“太好了!”小鼻子惊叹不已,“奶奶家的蜘蛛只会织捕捉小虫的网子,没有一个能织出这么好的布……”

“我已经一千岁了,我在仙女国工作了很久,为灰姑娘做过裙子,为所有同王子结婚的姑娘做过嫁衣……”

“给白雪公主也做过?”

“当然!就是给白雪公主做衣服时,剪子掉在了左脚上,把骨头伤着了。海螺医生虽然治好了我的伤,但我也成了瘸子。”

“海螺医生治哑巴吗?”

“治!除了死人,他的药丸什么病都能治好。”

说话间,蜘蛛太太结束了工作。

“太美了!”小鼻子穿上裙子,照着镜子说。

她的确太美了。玫瑰色的裙子闪着金色的星星,连镜子也惊得瞪大了眼睛。蜘蛛太太又在她的头上戴上晶莹的露珠,戴上手镯、宝石戒指、翠玉胸针和一朵玫瑰花。然后,又把五颜六色的蝴蝶粉洒在她的身上。小鼻子简直成了绝代佳人。镜子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破裂了。

蜘蛛太太不但不可惜,反而高兴地跳了起来。

“总算盼到了这一天!”她说,“我解放了!我生下来时,一个仙女妒嫉我的手,把我变成了个蜘蛛。但是,一个好心的仙女给了我这面镜子,并对我说,如果我能做出世界上最漂亮的裙子,镜子就会破裂,我就不再是蜘蛛了。”

“太好了!”小鼻子祝贺说,“你愿意变成什么?”

“不知道。我要请示国王。”

“请你用这些布头给布娃娃做件裙子,穿得破破烂烂,它怎么参加晚会。”

“来不及了。我已经不是裁缝,但我的女儿们可以给她做。只是她们经验不足,做不好就是了。埃米丽小姐在哪里?”

谁也不知道。

“女儿们,”蜘蛛太太对孩子们说,“我已经不是蜘蛛了,你们要继续我的工作。你们每人保留一片镜子的碎片,当你们做出漂亮的裙子,使镜子惊得破碎时,就可以像我一样脱离裁缝的生活了。”

此时,国王来了。听完小鼻子的讲述,他建议蜘蛛变成美人鱼。

“绝不行!”小鼻子坚决反对,“美人鱼都是坏东西,她们最大的乐趣是把船弄翻。最好变成公主。”

经过长时间的讨论,仍无结果。

“最好还是保持原样。我不愿当瘸脚公主,也不愿当瘸脚美人鱼。一千年来,我已习惯了蜘蛛的生活。”

晚 会

晚会的时间到了,国王与小鼻子手挽手进入舞厅。

“多漂亮的姑娘!”聚集在大厅的贵族们惊呼道,“一定是仙女的女儿……”

大厅的顶部像无边的苍穹,缕缕的霞光洒向地面;蜂鸟采来了五颜六色的鲜花,地上的珍珠使人难以挪动脚步。人们的视野中充满了花朵、珍珠、翡翠、钻石,瑰丽的色彩使人目眩。

这样华美的场合,如果出现像河马、鲸鱼那样的庞然大物,无疑是大杀风景了。所以,应邀出席的客人都是身材娇小的动物,有蜜蜂、甲虫、蝴蝶、螃蟹、大虾、抄丁鱼、金丝雀……

小鼻子与国王翩然起舞,尔后客人们便一拥而上。那场面真把小鼻子乐坏了。老螃蟹邀请胖犰狳(qiú)(yú)太太跳起华尔兹,螃蟹把舞伴抱得太紧,大夹子把胖太太扎了个透心凉。犰狳太太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好在海螺医生及时抢救,病人才脱离了危险。

“明天一定得让海螺大夫为埃米丽亚治治病。”小鼻子对国王说。

舞会在继续。蜻蜓脚不沾地地双双对对跳了起来,它们那轻盈的身姿博得了观众的一致赞扬。这时,御前值日官上气不接下气地进来报告道: “埃米丽亚遭到匪徒的袭击,躺在藏宝洞的地上,好像已经死了。”

小鼻子急忙跑去一看,布娃娃果然不省人事。经过海螺大夫的按摩,埃米丽亚才算醒了过来。但是,它的一只眼睛已被挖了去。

“谁干的?”小鼻子大叫道,“可怜的埃米丽亚,不但是哑巴,现在又成了瞎子!”

“首先要治好它的哑巴,我们才能找到罪犯。”国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