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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束里的精灵

当第一缕阳光柔柔地射进窗户的时候,花房里的老人,已经收拾好一篮子粉红色的康乃馨,她用松树皮般的手,推开那扇木窗户,望着窗外的世界。

“这是一年中最美的一天啊!今天,一定能卖掉好多康乃馨吧!”老人心里默默地企盼着。

阳光照到老人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她的脸上挂着一丝凄凉、一丝微笑。

老人挎着花篮,来到街心。

“买一束康乃馨,送给妈妈吧!祝愿她永远健康美丽!”老人微笑着对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士说。

男士边掏钱边小声说:“哦,对,今天是母亲节,是应该回去看看妈妈了。”

看着男士离去的背影,老人的脸上,有幸福,也有凄凉。

……

“这会儿,我那些美丽的花儿,可能都变成了那些幸福妈妈脸上的微笑了。”老人摸着篮子里最后一束康乃馨说,“今天的生意真好,就剩最后一束了!”

老奶奶把最后一束康乃馨送给了扎着羊角辫儿、只有四五岁的小姑娘,看着她蹦跳着离开了,脸上泛起幸福的微笑。

令老人感到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她的花篮里,又开出一束美丽的康乃馨,比卖出去的还要漂亮!还要鲜艳和美丽!

老人特意来到精品店里,买了一只蓝水晶般漂亮的花瓶。回到小木屋,老人把那束美丽的康乃馨,插入花瓶中。

“把她放在哪里好呢?”老人的眼光,环顾着小木屋的每一个角落。

“小木桌上,不行,我出去卖花儿的时候,她会寂寞的。”

“花房里?这样更不行,我担心自己不小心把她给卖掉了。”

最后,老人的目光停留在窗台上。“就放在这窗台上吧,早上,她可以接受第一缕阳光的亲吻。我出去卖花儿的时候,也有小鸟来和她作伴。晚上,我睡着了,她还可以听到蟋蟀弹琴。”

老人躺在那张伴随她走过几十年的小木床上,那双已经浑浊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窗台上那束康乃馨。老人种了几十年康乃馨,卖了几十年康乃馨,却从不曾为自己留过一枝,也从来没有这样端详过康乃馨。

卖了一天的花儿,老人累了,她恋恋不舍地进入了梦乡。

“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一片花儿的海洋,

……”

是谁唱起了动听的歌谣?是蓝水晶花瓶里的那束康乃馨!伴着歌声,从花束里,走出一个披着粉红色纱衣的花精灵。

花精灵在老人的小木屋里飞了一圈,又回到窗台上,边唱边跳:

“在离心最近的地方,

有一个美丽的愿望,

把那沁人心脾的芬芳,

永远留在人们的心上。

……”

“哦,我的妮子,你回来了?”老人仿佛听到了歌声,她在迷朦中睁开了眼睛,轻声地呼唤着,“妮子,你回来了?”

花精灵受了惊吓,慌忙回到了蓝水晶瓶的花束里。

“要是我的妮子还在,每年的今天,我都会收到一束康乃馨的。”老人倚在床头,叹息着,思绪又回到了四十年前。

“妈妈,老师说,今天是母亲节,我要到对面的山上去,采一束最漂亮的花送给你。”妮子说完,就跑了出去。

“妮子,别去!有你这份心,妈妈就高兴了。”可是,等她追出门去的时候,妮子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在这个世界上,妮子是她唯一的亲人。妮子虽然只有八九岁,却非常孝敬她。

妮子再也没有回来。妮子在采那朵开得最鲜艳的康乃馨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山谷……

当人们找到妮子的时候,妮子的手里紧紧地捏着一束康乃馨,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

从此后,她就种康乃馨,卖康乃馨,以康乃馨为伴,把康乃馨当成妮子:闲了,她就和康乃馨讲妮子的故事;乐了,她就在康乃馨丛中跳个舞;愁了,她就对康乃馨诉说自己的心事;累了,她就伴着花香入睡……

“唉!要是我的妮子还在,她会为我唱好多动听的歌儿。”老人带着深深的叹息,进入了梦乡。

“精灵格格妮,你在哪里?”

“你找不到回精灵谷的路了吗?我们接你来了。”

放着蓝水晶花瓶的小木窗外,传来阵阵呼喊声。

原来,康乃馨花束里那个会跳舞的精灵,叫格格妮。

“姐姐,姐姐,我在这里呢!”格格妮从康乃馨花束里飞出来,飞出小木窗,飞进了精灵姐姐们的队伍。

“格格妮,和我们一起回精灵谷吧!”

“格格妮,你是属于精灵谷的,这小木屋不是你的归宿。”

……

精灵姐姐们围着格格妮,希望她能回到精灵谷。

“卖花儿的老人孤单呢!她需要我给她唱歌,她需要我给她跳舞,她需要我给她讲精灵谷的故事。”格格妮说,“我不打算回精灵谷了,我要让这小木屋里,永远充满快乐与温馨!”

“格格妮,你要多保重,你时刻都要记着,你最重要的就是‘美丽’和‘芳香’,如果你失去了她们,就不再是花的精灵。”精灵姐姐们临走的时候,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当我躺在妈妈怀里的时候,

常对着月亮静静地笑……”

格格妮唱着歌儿,在老人的花房里忙碌着,她要把这些康乃馨培育成世界上最美丽的花儿。

格格妮把康乃馨一束一束地放进花篮里,她要赶在老人起床之前,把她的花篮打理好。

“妮子,是我的妮子回来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人已经来到花房,站在格格妮的身后。老人的眼里有着好些年不见的光彩,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轻声呼唤着:

“妮子,你是我的妮子吗?”

格格妮赶紧跳上窗台,她想藏进蓝水晶花瓶里。

“妮子,你不能走!你怎么可以不理妈妈了呢?”老人伤心地喊道,“妮子,妈妈一直在等你回家呢!”

格格妮还是悄悄地躺进了蓝水晶花瓶的花束里。老人也轻轻地哼唱着这首《月亮之歌》:

“当我躺在妈妈怀里地时候,

常对着月亮静静的笑……”

老人唱得那样投入,声音还是那样的动听。

“您怎么也会唱这首歌?”格格妮忍不住从花束里探出脑袋,说,“这可是我最喜欢唱的歌呀!”

“妮子,因为你是我的孩子呀!”老人深情地说,“我天天都盼着你回家呢!”

格格妮从花束里飞出来,飞进老人的怀里,高兴地说:“妈妈,妈妈,我也有妈妈了!”

“妮子,我的好妮子!”老人紧紧地把格格妮拥在怀里。

伴着老人和格格妮的歌声,太阳露出了甜甜的笑脸。

“妮子,妈妈卖花儿去了,你就在花房里,和这些花儿说悄悄话吧!”

老人给了格格妮一个亲吻,就提着花篮上路了。

“轰隆隆——轰隆隆——”

“呼啦啦——呼啦啦——”

老人的花儿还没有卖完,天上就乌云密布,雷鸣电闪,还刮起了狂风。老人顶着狂风,急匆匆地赶回家,直奔花房而去。

“妮子,风大呢,暴雨就要来了,你躲到里屋去吧。”老人焦急地喊道。

花房是用木料支撑起来的,多年失修,有些木头已经腐烂。在暴风雨中,摇摇欲坠。

“天啊,我得赶在它塌下来之前,把我的花移到房间里来。”

老人开始冒雨把花房里的康乃馨往房间里搬。

“妈妈,您不能这样,花房随时都有塌下来的危险!”格格妮着急地说。

老人气喘吁吁地说:“妮子,难道你还不懂妈妈吗?我爱这些花,就像爱你一样!”

风,越刮越猛!雨,越下越大!

“哐当——”

花房终于还是禁不起狂风暴雨的摧残,整个屋顶都塌下来了!

“妈妈!妈妈!你醒醒呀!”

可是,不管格格妮怎么哭,怎么喊,老人还是没能睁开眼睛再看格格妮一眼。

“当我躺在妈妈怀里的时候,

常对着月亮静静地笑……”

妮子守在老人的身边,轻轻地唱着《月亮之歌》。

“精灵格格妮,精灵格格妮……”

“你该回精灵谷了,要是错过了时辰,你就再也回不去了,你就只能做一个普通人了。”

精灵姐姐们又来了。

“姐姐,我不想回精灵谷了!”格格妮静静地说,“我要永远陪着我的妈妈。”

“可是,她已经离开你了呀!”精灵姐姐说。

“我把我的‘美丽’和‘芳香’给她,可以让她重生吗?”格格妮问精灵姐姐。

精灵姐姐伤心地说:“当然可以!可是你不想做花精灵了吗?”

“如果我让妈妈重生了,她可以培育出好多好多美丽的康乃馨。”格格妮微笑着说,“每一束康乃馨里面,都会有一个花精灵。每一个收到康乃馨的母亲,都会变得更加健康、美丽、幸福!”

老人醒过来了,她变得比以前更加美丽!

老人培育出来的康乃馨,给世界上每一位母亲都带去了健康、美丽和幸福!

遥远的精灵谷,虽然没有了格格妮这个可爱的花精灵,可是,每到母亲节那天,精灵谷里的精灵们,都会藏在康乃馨中,为母亲送去最诚挚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