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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记集说》第1部分·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四

礼记集说 礼类三礼记之属提要

【臣】等谨按礼记集説一百六十卷宋卫湜撰湜字正叔吴郡人其书始作于开禧嘉定间自序言日编月削几二十余载而后成寳庆二年官武进令时表上于朝得擢直秘阁后终于朝散大夫直寳谟阁知袁州绍定卒夘赵善湘为锓板于江东漕院越九年湜复加校订定为此本自作前序后序又自作跋尾述其始末甚详盖首尾阅三十余载故采摭羣言最为赅博去取亦最为精审自郑注而下所取凡一百四十四家其他书之渉于礼记者所采録不在此数焉今自郑注孔疏而外原书无一存者朱彛尊经义考采摭最为繁富而不知其书与不知其人者凡四十九家皆頼此书以传亦可云礼家之渊海矣明初定制乃以陈澔注立于学官而湜注在若隠若显间今

圣朝

钦定礼记义疏取于湜书者特多岂非是非之公久必论定乎又湜后序有云他人著书惟恐不出于己予之此编惟恐不出于人后有逹者毋袭此编所己言没前人之善也其后慈谿黄震读礼记日抄新安陈栎礼记集义详解皆取湜书删节附以己见黄氏融滙诸家犹出姓名于下方【案此见黄氏日钞】陈氏则不复标出【案栎书今不传此见定字集中栎所作自序】即此一节非惟其书可贵其用心之厚亦非诸家所及矣乾隆四十三年三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 【臣】 陆 费 墀

礼记集説序

人生而莫不有仁义之性存乎其心经礼三百曲礼三千圣人禀诸天地所以合内外之道而节文乎仁义者也自周衰诸侯去籍虽以二代之后而不足徴犹赖夫子之所雅言羣弟子之所记録故尚有存者迨是古挟书之令作而礼再厄又得河间献王二戴马郑相与保残补壊晋宋隋唐诸儒迭为发挥三礼得不尽亡自正义既出先儒全书泯不复见自列于科目博士诸生亦不过习其句读以为利禄计至金陵王氏又罢仪礼取士仅存周官戴记之科而士习于礼者滋鲜就戴记而言如檀弓丧礼诸篇既指为凶事罕所记省则其所业仅一二十篇耳茍不得其义则又诿曰此汉儒之説也弃不复讲所谓解説之详仅有方马陈陆诸家然而述王氏之説者也惟关洛诸大儒上接洙泗之传乃仅与门人弟子难疑荅问而未及着为全书呜呼学残文阙无所因袭驱一世而冥行焉岂不重可叹与平江卫氏世善为礼正叔又自郑注孔义陆释以及百家之所尝讲者防稡成书凡一百六十卷如范何晏例各记其姓名以听览者之自择此非特以备礼书之阙也洒埽应对进退恭敬辞逊撙节非由外心以生也非忠信之薄也非人情之伪也凡皆人性之固有天秩之自然而非有一毫勉强増益也学者诚能即是仅存而推寻之内反诸心随事省察充而至于动容周旋之防揖逊征伐之时则是礼也将以宅天衷而奠民极岂形器云乎哉正叔名湜自号栎斋今为武进令云寳庆元年冬十有一月甲申临卭魏了翁序

礼记集説序

礼记四十九篇自二戴分门王郑异注歴晋迄陈虽南北殊隔家传师授代不乏人唐正观中孔頴达等详定防义稍异郑説罔不芟落诸家全书自是不可复见繇正观至五代逾三百年世儒竞攻専门之陋学礼者几无传矣本朝列圣相承崇显经学师友渊源跨越前代故经各有解或自名家或辑众説逮今日为尤详礼记并列六籍乃独阙焉诸儒间尝讲明率散见杂出而又穷性理者略度数推度数者遗性理欲其参考并究秩然成书未之有也予晚学孤陋滥承绪业首取郑注孔义翦除芜蔓采摭枢要继遂博求诸家之説零篇碎简收拾略徧至若説异而理俱通言详而意有本抵排孔郑援据明白则亦并録以俟观者之折衷其有沿袭陈言牵合字説于义舛驳悉置弗取日编月削几二十余载而后成凡一百六十卷名曰礼记集説传礼业者茍能因众説之浅深探一经之防趣详而度数精而性理庶几贯通而尽识之矣或曰是书稡聚诸家之善逾数十万言毋乃务博而忘约乎予曰博学之审问之夫子尝以诲人也博我以文约我以礼顔子亲得于师也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説约也孟子之所深造也吾道一以贯之为曽子言之也予欲无言子贡有未省也陵节而求躐等而议越见闻以谈卓约后学大患也矧防礼之家名为聚讼傥率意以去取其能息异同之辨絶将来之讥乎近世朱文公着诗传多刋削前言张宣公谓诸先生之见虽不同然自各有意在学者玩味如何尔盖尽载程张吕杨之説而诸家有可取者亦兼存之予之集説窃取斯义是则此书之博也非所以为学者造约之地邪犹愧寡闻访论未尽然六经之典敷畅发明至是麤备或于圣代阙文小有补云寳庆丙戌七月既望吴郡卫湜正叔叙

进礼记集説表

臣湜言伏以私庭学礼妄尝穷汗竹之劳昭代尊经窃欲效野芹之献辄忘寡陋仰渎睿聦臣惶惧惶惧顿首顿首惟六籍之指归赖羣言之训释戴记虽云于后出汉儒备述于前闻制度文为炳若具陈道徳性命灿然毕载傥非博习畴克兼通然俚笺臆説罕识其全故微辞奥防或几于晦所可知也犹多阙焉臣蚤袭布韦滥承弓冶睠时恭俭庄敬之敎颇得父兄师友之传念艺著名场者仅止决科而业擅専门者又多胶柱乃考同而辨异爰撮要以芟繁孔郑注防孰是孰非程张讲授或详或约防稡略备编摩罔遗阅二十余年其书始成凡四十九篇之义皆在可以施于新学庶有补于将来恭惟皇帝陛下天啓皇图日新圣政谓家欲齐国欲治必谨范防而帝所兴王所成不相沿袭若朝觐防同之品式与射乡祀飨之等威方搜举于缛仪以铺张于景铄有元老大臣以賛表章之盛有钜儒硕士以增缉熙之光虽简断以篇残亦海涵而川纳兹率录诸家之善庸冐尘乙夜之观举而错之维其时矣名曰集解敢睎先哲之纂修悉上送官愿备秩宗之采择臣所编礼记集説一百六十卷谨缮写成五十册随表上进以闻臣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臣惶惧惶惧顿首顿首谨言

统説

孔氏曰礼记之作出自孔氏但正礼残阙无复能明故范武子不识殽烝赵鞅及鲁君谓仪为礼至孔子没后七十二子之徒共撰所闻以为此记或録旧礼之义或録变礼所由中庸是子思伋所作缁衣公孙尼子所撰郑康成云月令吕不韦所修卢植云王制汉文时博士所録其余众篇皆如此例未能尽知所记之人周礼仪礼亦是礼记之书自汉以后各有传授郑君六艺论云案汉书艺文志儒林传云传礼者十三家唯髙堂生及五传弟子戴徳戴圣名在也又案儒林传汉兴髙堂生传礼十七篇而鲁徐生善为容孝文时徐生以容为礼官大夫瑕丘萧奋以礼至淮阳太守孟卿东海人事萧奋以授戴徳戴圣六艺论又云五传弟子者髙堂生萧奋孟卿后苍及戴徳戴圣为五此所传皆仪礼也今礼行于世者二戴之学也又云戴徳传礼八十五篇则大戴礼是也戴圣传礼四十九篇则此礼记是也儒林传又云大戴授琅邪徐氏小戴授梁人桥仁及杨荣仁为大鸿胪家世传业其周官始皇深恶之至孝武帝时始开献书之路既出于山岩屋壁复入秘府至孝成时刘歆校理秘书始识之知是周公致太平之道永平中杜子春能通其读郑众贾逵往受业焉其后马融郑等各有传授

河南程氏曰礼记杂出于汉儒然其间传圣门绪余其格言甚多如乐记学记大学之类无可议者檀弓表记坊记之类亦甚有至理惟知言者择之如王制礼运礼器其书亦多传古意若闲居燕居三无五起之説文字可疑 又曰礼记除中庸大学唯乐记为最近道学者深思自得之礼记之表记其亦近道矣乎其言正

横渠张氏曰礼记虽杂出于诸儒亦无害义处如中庸大学出于圣门无可疑者 又曰礼记大抵出于圣门二三子之传讲解各异故辞命不能无害至如礼文不可不信己之言礼未必胜如诸儒如有前后所出不同且阙之记有疑义亦且阙之就有道而正焉 又曰看得仪礼则晓得周礼与礼记 又曰某旧多疑儒行今观之亦多善处书一也已见与不见耳故礼记之有可疑者姑置之

永嘉周氏曰礼经三百威仪三千皆出于性非伪貎饰情也天尊地卑礼固立矣类聚羣分礼固行矣人者位乎天地之间立乎万物之上尊卑分类不设而彰圣人循此制为冠昏丧祭朝聘乡射之礼以行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义其形而下者见于饮食器服之用其形而上者极于无声无臭之微众人勉之贤人行之圣人由之故所以行其身与其家与其国与其天下者礼治则治礼乱则乱礼存则存礼亡则亡上自古始下逮五季质文不同罔不由是然而世有损益惟周为备夫子尝曰郁郁乎文哉吾从周逮其弊也忠信之薄而情文之繁林放问礼之本孔子欲从先进盖所以矫正反弊也然岂礼之过哉为礼者之过也秦氏焚灭典籍三代礼文大壊汉兴购书礼记四十九篇杂出诸儒传记不能悉得圣人之防攷其文义时有抵牾然而其文繁其义博学者博而约之亦可弗畔盖其説也麤在应对进退之间而精在道徳性命之要始于童幼之习而卒于圣人之归惟达古道者然后能知其言能知其言然后能得于礼然则礼之所以为礼其则不逺矣

延平周氏曰夫礼者性命之成体者也盖道徳仁义同出于性命而所谓礼者又出乎道徳仁义而为之节文者也方其出于道徳仁义则道徳仁义者乃礼之本也故曰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也方其为之节文则道徳仁义反有资于礼也故曰道徳仁义非礼不成呜呼此礼之所以为礼者也若夫吉凶之殊军賔之别其言不尽于意其意必寓于象故一服饰一器械有以存于度数之间者象也象则文也及推而上之有以见于度数之表者意也意则情也所谓意者归于性命而已矣书曰天秩有礼自我五礼有庸哉盖其以欲灭命以人废天者圣人不为惟其天秩之所有是乃圣人之所庸者也然圣人之所以庸之者岂特使天下后世知有尊卑之分而茍自异于禽兽耶盖又将为入道之资也圣人既没礼经之残阙久矣世之所传曰周礼曰仪礼曰礼记其间独周礼为太平之成法仪礼者又次之礼记者杂记先王之法言而尚多汉儒附防之疵此学者所宜精择

新安朱氏曰六经之道同归而礼乐之用为急遭秦灭学礼乐先壊汉晋以来诸儒补缉竟无全书其颇存者三礼而已周官一书固为礼之纲领至其仪法度数则仪礼乃其本经而礼记郊特牲冠义等篇乃其义防耳前此犹有三礼通礼学究诸科礼虽不行而士犹得以诵习而知其説熈寜以来王安石变乱旧制废罢仪礼而独存礼记之科弃经任传遗本宗末其失已甚而博士诸生又不过诵其虚文以供应举至于其间亦有因仪法度数之实而立文者则咸幽防而莫知其源一有大议率用耳学臆断而已若乃乐之为敎则又絶无师授律尺短长声音清浊学士大夫莫有知其説者而不知其为阙也

虙氏曰礼记乃仪礼之传仪礼有冠礼礼记则有冠义以释之仪礼有昏礼礼记则有昏义以释之仪礼有乡饮酒礼礼记则有乡饮酒义以释之仪礼有燕礼礼记则有燕义以释之仪礼有聘礼礼记则有聘义以释之其他篇中虽或杂引四代之制而其言多与仪礼相为表里但周礼仪礼皆周公所作而礼记则汉儒所録虽曰汉儒所録然亦仪礼之流也何以言之周礼虽得之于河间献王时无有传之者武帝以为末世渎乱之书何休以为六国隂谋之书至于汉末乃行于世惟仪礼之书汉初已行故髙堂生传之萧奋萧奋传之孟卿孟卿传之后苍后苍传之戴徳戴圣二戴因习仪礼而録礼记故知礼记仪礼之流也

江陵项氏曰礼记诸篇有相抵牾者盖诸家之书各记其师説如本朝诸臣之家丧祭之礼各成一书亦不能以相似也世之好礼者緫而集之以资考订可也必欲曲为之説使贯为一家则妄之甚者也今之解礼记者何以异此春秋五传毛诗四家至今不能一也而况聚讼之书独奈何欲一之乎所可惜者当时记载之初不题所作之人如春秋传所载尸子鲁子沈子女子之类则善矣今案檀弓之言丧或以为大功或以为齐衰或以为当使之丧或以为不使之丧或以为可反或以为不可反如此之类甚多惟其各载姓名故后人不以为疑而得以置议论取舎于其间未有合为一説而并用之者也自余诸篇不载姓名则遂以为此皆古之成礼也而一切强解而曲通之如合众医之説汗下攻补通为一方而以为此秦越人之意也不已谬乎

集説名氏

后汉郑氏【】字康成因涿郡卢植事扶风马融以礼记乃融植所考定遂为之注

唐孔氏【頴达】字仲达先与朱子奢李善信贾公彦柳士宣范义頵张权等取皇甫侃熊安生二家义防删定续与前脩防人及周达赵君賛王士雄等覆更详审为正义凡七十卷案郑氏注虽间有拘泥而简严该贯非后学可及孔氏正义以一时崇尚防纬多所采録然记载详实未易轻议尝读朱文公中庸章句以戒谨其所不睹恐惧其所不闻与莫见乎隠莫显乎微为两事剖析精诣前所未有今观郑注已具斯防又刘原父七经小传载檀弓圣人之人与人之圣人也以与为语助辞世多称之然正义已有是説姑摭此二端言之歴考诸家训解发明经防者固不为少其祖述先儒之意者实多欧阳公曰学者迹前世之所传而校其得失或有之矣若不见先儒中间之説欲特立一家之学吾未之信可谓至论第自晋宋而下传礼学者南人有贺循贺玚庾蔚崔灵恩沈重范宣皇甫侃等北人有徐道明李业兴李寳鼎侯聦熊安生等何止十数家正义实据皇甫侃以为本而以熊安生补其所不备后世但知为孔氏之书而已今仍以孔氏冠其首他説有可采而姓氏幸不为孔氏所去者具载于下

魏 田 氏【琼】

晋 淳于氏【纂】

晋 贺 氏【循】

晋 曹 氏【述初】

皇甫氏【侃】

崔 氏【灵恩】

北齐熊 氏【安生】

庾 氏【蔚】

唐 贾 氏【公彦】

同李元植编仪礼防仪礼自郑注之

后仅有黄庆李孟悊二家防义公彦

等裁定为五十卷

唐 丘 氏【光庭】

兼明书四卷采摭经典训释之不同

复以经典证之

唐中山成氏【伯璵】

礼记外传四卷吴郡张幼伦注凡一

百一十条虽举礼记为目实兼三礼

言之

唐 赵 氏【匡】 字伯循

唐 陆 氏【元朗】字徳明

经典释文

唐 陆 氏【贽】 字敬舆

山隂陆 氏【佃】 字农师

解四十卷又新説四卷

象山陆 氏【九渊】字子静

晋 范 氏【宣】

华阳范 氏【祖禹】字淳甫

吴郡范 氏【成大】字至能

金华范 氏【钟】 字仲和

晋 刘 氏【世明】

长乐刘 氏【】 字执中

七经中义一百七十卷内礼记四十

清江刘 氏【敞】 字原父

七经小传五卷

建安刘 氏

刘 氏【孟冶】

元魏王 氏【肃】

临川王 氏【安石】字介甫

礼记发明一卷

新安王 氏

解曲礼上下王制月令文王世子礼

运礼器郊特牲内则玊藻明堂位大

传中庸大学投壶十五篇

王 氏【昭禹】字光逺

王 氏【苹】

王 氏

唐 魏 氏【徴】 字成

临卭魏 氏【了翁】字华甫

唐 张 氏【守节】

横渠张 氏【载】 字子厚

记説三卷

广汉张 氏【拭】 字敬夫

范阳张 氏【九成】字子韶

吴郡张 氏【幼伦】

张 氏

东山何 氏

何 氏【】

何 氏【洵直】

何 氏【平叔】

濓溪周 氏【敦颐】字茂叔

延平周 氏【谞】 字希圣

解王制礼运礼器郊特牲玊藻学记

乐记祭法祭义祭统经解哀公问仲

尼燕居孔子闲居中庸表记大学共

十七篇不见于中兴馆阁书目

永嘉周 氏【行己】字恭叔

柯山周 氏【处约】

河南程 氏【颢】 字伯淳 弟【颐】 字正叔沙随程 氏【逈】

建安游 氏【酢】 字定夫

广安游 氏【桂】 字元发

经学十二卷

延平杨 氏【时】 字中立

秦溪杨 氏【复】

仪礼经传通解续祭礼十二卷

慈湖杨 氏【简】 字敬仲

蓝田吕 氏【大临】字与叔

解十卷案中兴馆阁书目止一卷有

表记冠义昏义乡饮酒义射义燕义

聘义丧服四制八篇而已今书坊所

刋十卷又有曲礼上下孔子闲居中

庸缁衣深衣儒行大学八篇

东莱吕 氏【本中】字居仁 【祖谦】字伯恭海陵胡 氏【瑗】 字翼之

庐陵胡 氏【铨】 字邦衡

礼记传十八卷

武夷胡 氏【安国】字康侯

五峯胡 氏【宏】 字仁仲

王 氏【子墨】

盱江李 氏【觏】 字泰伯

仁夀李 氏【道传】

四明李 氏【元白】

李 氏【格非】字文叔

精义十六卷就曲礼檀弓王制丧服

小记大传少仪学记乐记杂记丧大

记祭法十一篇中随所见为之义

长乐陈 氏【祥道】字用之

讲义二十四卷礼书一百五十卷礼

例详解十卷 弟【旸】 字晋之乐书

二百卷

温陵陈 氏【知柔】字体仁

永康陈 氏【亮】 字同甫

天台陈 氏【骙】 字叔进

北溪陈 氏【淳】 字安卿

陈 氏

石林叶 氏【梦得】字少蕴

解曲礼檀弓王制文王世子祭义祭

统哀公问仲尼燕居孔子闲居坊记

表记缁衣儒行大学昏义乡饮酒义

射义燕义聘义十九篇仲子【模】过庭

録时有论説

龙泉叶 氏【适】 字正则

叶 氏【棣】

叶 氏

四明沈 氏【焕】 字晦叔

沈 氏【括】 字存中

吴兴沈 氏【清臣】字正卿

演山黄 氏【敏求】

九经余义

延平黄 氏【裳】 字冕仲

长乐黄 氏【榦】 字直卿

涑水司马氏【光】 字君实

南丰曽 氏【巩】 字子固

河东侯 氏【仲良】字师圣

严陵方 氏【慤】 字性夫

解义二十卷

马 氏【睎孟】字彦醇

解七十卷

方氏马氏及山隂陆氏三家书坊锓

板传于世方氏最为详悉有补初学

然杂以字説且多牵合大为一书之

累间有与长乐陈氏讲义同者方自

序亦谓诸家之説于王氏有合者悉

取而用之则其説不皆自己出也马

氏陆氏皆略马氏大学解又与蓝田

吕氏同朱文公或问以为吕氏今从

之陆氏説多可取间有穿凿亦字学

误之也

上蔡谢 氏【良佐】字显道

河南尹 氏【焞】 字彦明

新安朱 氏【熹】 字元晦

中庸大学章句或问之外其他讲説

散见于语録仪礼经传解注

嵩山 氏【以道】字説之

兼山郭 氏【忠孝】字立之

毗陵慕容氏【彦逢】字叔遇

金华唐 氏【仲友】字与政

庆源辅 氏【广】 字汉卿

取注防方氏马氏陆氏胡氏诸説仿

吕氏读诗记编集间有己説

金华应 氏【镛】 字子和

纂义二十卷

永嘉徐 氏【自明】字诚甫

江陵项 氏【安世】字平甫

永嘉戴 氏【溪】 字少望

永嘉薛 氏【季宣】字士隆

髙要谭 氏【惟寅】

宣城奚 氏【士达】

霅川倪 氏【思】 字正甫

建安潘 氏【植】

四明袁 氏【甫】 字广微

防稽髙 氏【闶】 子【文彪】

眉山家 氏【颐】

临卬宋 氏【逺孙】

四明宣 氏【缯】 字子平

建安真 氏【徳秀】字景元

钱塘于 氏【有成】字君锡

新定顾 氏【元常】字平甫

鄱阳洪 氏【迈】 字景卢

吴 氏【华】

钱塘吴 氏【知愚】字子发

晋陵喻 氏【樗】 字良能

严陵喻 氏【仲可】字可中

严陵钱 氏【文子】

新定钱 氏【时】 字子是

莆阳郑 氏【耕老】字谷叔

郑 氏

眉山孙 氏【佖】

孙 氏【景南】

莆阳林 氏【光朝】字谦之

林 氏【坰】

金华邵 氏【渊】 字万宗

解曲礼王制乐记中庸大学五篇

新定邵 氏【甲】 字仁仲

海陵查 氏

西蜀董 氏

晏 氏【光】

湛 氏【循】

毛 氏【信卿】

蔡 氏【渊】

蒋 氏【君实】

庄 氏【夏】

施 氏

虙 氏

费 氏

卢 氏

谯 氏

许 氏

俞 氏

张 氏

讲义十卷不知作者又有传録训解

不着姓名阙而存之

以上解义唯严陵方氏庐陵胡氏

始末全备自余多不过二十篇或

三数篇或一二篇或因讲説仅十

数章其他如语録如文集凡有及

于礼经可以开晓后学者裒辑编

次麤已详尽唐杜佑通典论议丧

制者亦已编入独绍兴间进士夏

休撰破礼记二十卷断章析句妄

加讥诋中庸大学犹且不免其不

知量甚矣大抵解经非其他著书

比前后诸儒类尝讲究后学偶得

昔贤未竟之防曽未一二动欲牵

强饾饤自为一书以垂世不无差

谬蹈袭之患至有立意毁訾如休

者亦登载中兴馆阁书目今不取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 宋 卫湜 撰

曲礼上第一

唐陆氏曰本或作曲礼上者后人加也檀弓杂记放此

蓝田吕氏曰曲礼礼之细也礼云经礼三百曲礼三千其致一也中庸云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而后行然则曲礼者威仪之谓皆礼之细也布帛之有经一成而不可变者也故经礼象之经礼三百盖若祭祀朝聘燕飨冠昏乡射丧纪之礼其节文之不可变者有三百也布帛之有纬其文曲折有变而不可常者也故曲礼象之曲礼三千盖大小尊卑亲防长幼并行兼举屈伸损益之不可常者有三千也今之所传仪礼者经礼也其篇末称记者记礼之变节则曲礼也汉兴髙堂生传礼十七篇今仪礼是也戴圣传礼四十九篇今礼记是也礼记所载皆孔子门人所传授之书杂收于遗编防简者皆经礼之变节也特以此篇名曲礼者盖他篇稍各以类相从此篇杂记诸礼曲折之文者也

石林叶氏曰经礼三百曲礼三千经礼一而曲礼十经礼其常犹言制之凡也曲礼其变犹言文之目也故言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先王之时皆有书与法藏于有司官掌之士习之有司守之谓之执礼周官大史掌邦之六典礼居一焉其曰大祭祀与羣执事读礼书而协事祭之日执书以次位常大防同朝觐以书协礼事将币之曰执书以诏王小史大祭祀读礼法或读之以喻众或执之以行事至周衰而二者皆亡惟孔子独能知之故亦谓之执礼今礼记首载曲礼此非其书与法之正汉儒杂记其所闻而纂之尔故言曲礼曰以表之如毋放饭毋流歠孟子亦云则孟子犹及见其略欤所谓经礼者无复闻矣

新安朱氏曰礼器作经礼曲礼而中庸以经礼为礼仪郑等皆曰经礼即周礼三百六十官曲礼即今仪礼冠昏吉凶其中书仪三千以其有委曲威仪故有二名独臣瓉曰周礼三百特官名耳经礼为冠昏吉凶盖以仪礼为经礼也而近世括苍叶梦得曰经礼制之凡也曲礼文之目也先王之世二者盖皆有书藏于有司祭祀朝觐防同则大史执之以涖事小史读之以喻众而卿大夫授之以敎万民保氏掌之以敎国子者亦此书也愚意礼篇三名礼器为胜诸儒之説瓉叶为长盖周礼乃制治立法设官分职之书于天下事无不该摄礼典固在其中而非专为礼设也其中或以一官兼掌众礼或以数官通行一事亦难计其官数以充礼篇之数至于仪礼则其冠昏丧祭燕射朝聘自为经礼大目亦不容专以曲礼名之也但曲礼之篇未见于今何书为近而三百三千之数又将何以充邪又尝考之经礼固今之仪礼其存者十七篇而其逸见于他书者犹有投壶奔丧迁庙衅庙中霤等篇其不可攷者又有古经増多三十九篇而明堂隂阳王史氏记数十篇及河问献王所辑礼乐古事多至五百余篇傥或犹有逸在其间者大率且以春官所领五礼之目约之则其初固当有三百余篇亡疑矣所谓曲礼则皆礼之微文小节如今曲礼少仪内则玊藻弟子职篇所记事亲事长起居饮食容貎辞气之法制器备物宗庙宫室衣冠车旗之等凡所以行乎经礼之中者其篇之全数虽不可知然条而析之亦应不下三千有余矣若或者专以经礼为常礼曲礼为变礼则如冠礼之不醴而醮用酒杀牲而有折俎若孤子冠母不在之类皆礼之变而未尝不在经礼篇中坐如尸立如齐毋放饭毋流歠之类虽在曲礼之中而不得谓之变礼其説误也

东莱吕氏曰曲礼少仪皆是逊志道理歩趋进退左右周旋若件件要理防必有不到处如学者常存此心则自然不违乎礼心有时而不存则礼有时而或失内有毫厘之碍则外有毫厘之差如天之于百物根茎枝叶花实条干岂一一生之哉气到则百物自生若一枝一叶之病则是气不到处也所谓徐行后长洒埽应对皆是逊志气象

马氏曰直则简曲则详直有所碍则曲以通之简有所略则详以足之先王制礼小大曲直如栋梁榱桷相成而不可以相无也其威仪法度纎悉完具视之若甚繁及考其义而要其归则知其支离之所以为简易也故曰先王之制礼也必有主也故可述而多学也后世之不知礼者以为繁礼饰貎无所用之者是未尝推明先王之礼意耳

山隂陆氏曰小礼之不谨大礼之所自亡也

龙泉叶氏曰曲礼中三百余条人情物理的然不违余篇如此要切言语可并集为篇使初学者由之而入岂惟初入固当终身守而不畔盖一言行则有一事之益如鉴覩像不得相离也

曲礼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

郑氏曰礼主敬俨矜庄貎人之坐思貎必俨然安定辞审言语也此三句可以安民

孔氏曰此明人君立治之本曲礼曰者案下文安民哉是为君上所行故记人引仪礼正经毋不敬以下三句而为实验也若如也思计虑也夫人计虑状必端慤矜庄之貎如人之思也

唐陆氏曰毋字从女内有一画有禁止意古人云毋犹今人言莫也

庐陵胡氏曰上三句圣贤皆当如此乃可安民不必人君也人君尤当谨尔

河南程氏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君徳也君徳即天徳也【明道】

伊川曰主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 但整齐严肃则心自一一则自无非辟之干矣

建安真氏曰曲礼一篇为礼记之首而毋不敬一言为曲礼之首盖敬者礼之纲领也曰毋不敬者谓身心内外不可使有一毫之不敬也其容貎必端严而若思其言辞必安定而不遽以此临民民有不安者乎此章凡四言而脩身治国之道略备其必圣贤之遗言欤又曰伊川云主一之谓敬主者念念守此而不离之意也及其涵养既熟此心湛然自然无二不杂则不待主而自一矣不待主而自一即所谓诚也敬是人事之本学者用功之要诚则达乎天道矣此诚敬之分也伊川又曰无适之谓一适往也主于此事则不移于他事是之谓无适也 又曰所谓主一者静时要一动时亦要一平居暇日未有作为此心亦要主于一此是静时敬应事接物有所作为此心亦要主于一此是动时敬静时能敬则无思虑纷纭之患动时能敬则无举措烦扰之患如此则本心常存而不失为学之要莫先于此 又曰敬一也而贯于动静故有思不思之异焉七情未发天理浑然此心之存惟有持养当是时也无所事乎思情之既发淑慝以分几微不察毫末千里当是时也始不容不思矣无思所以立本有思所以致用动静相须其功一也然圣贤所以敬尤在于静深居燕处怠肆易萌操存之功莫此为要曰毋不敬者兼动静而言也曰俨若思则专以静言矣方静之时何思何虑而曰若思何也犹镜之明虽未照物能照之理无时不存心之虚灵洞达内外思虑未作其理具全正襟肃容俨焉弗动而神明昭彻若有思然以身体之意象自见防庄则曰形可使如槁木心可使如死灰异端误人每每如此使心而无用则参賛化育贯通神明何所本之弥纶万化利泽千祀何所发之故曰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论至圣人然后无动静循理无往非敬则其有思者寂之感无思者感之寂涵养功深久将自熟

北溪陈氏曰敬者一心之主宰万事之根本人心不可测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惟敬便不散 又曰此心存则万理便森然于中古人谓敬徳之聚正如此又曰诚与敬不相关恭与敬却相关恭就貎上説敬就心上説恭主容敬主事 又曰尧之钦明舜之温恭汤圣敬日跻文王缉熙敬止工夫都如此

横渠张氏曰事主于敬则无过举也动容貎正顔色出辞气则民可望而知也学者必自此推类

新安朱氏曰毋不敬是统言主宰处俨若思敬者之貎也安定辞敬者之言也安民哉敬者之效也若只以事无过举可以安民为説则气象浅迫无含蓄也石林叶氏曰礼主于敬敬者所以直内也内既直则俨若思者徳威也安定辞者徳言也徳威惟畏徳言惟信非安民哉

蓝田吕氏曰自天子至于庶人壹是以脩身为本欲脩其身先正其心者敬之谓也脩身者正言貎以礼者也故毋不敬者正其心也俨若思者正其貎也安定辞者正其言也三者正矣则无所往而非正此脩己以安百姓也故天下至大取之脩身而无不足故曰安民哉此礼之本故于记之首章言之

永嘉周氏曰毋不敬所以戒夫人之不可以不敬也盖敬者君子脩身之道也所以闲邪而存诚者也敬斯定定斯正正者徳之基也慢斯怠怠斯邪邪者徳之贼也古之人相在尔室不愧屋漏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何所不用其敬哉俨若思者非思也凡思者其心必有所止心有所止者其耳目视听必有所忘盖其心定者其容寂此俨然所以若思而非思也古之人知止而虑善恭黙以思道此有思者也南郭子綦之隠几顔渊之坐忘此无思者也无思者天也有思者自人而之天也古之为道者如此安定辞者易所谓易其心而后语也盖一辞之不中皆心之过孟子所以谓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可而颐之养正君子所以慎言语也此三者礼之大节君子学道之要也自天子达于庶人自脩身至于为天下莫不一于是故敬则无敢慢无敢慢则民莫不爱矣俨则人望而畏之人望而畏之则民莫不敬矣安定辞则其言善其言善则民莫不应矣匹夫而有此必有安民之术天子而有此必有安民之事故曰安民哉马氏曰夫敬者出于心而无事于外也在于我者出入显晦之无常待乎物者贵贱贤否之不一至于敬而不慢则无处而不然也语曰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夫小与寡者人之所易者也而君子不敢慢者以其在己者主敬而已思者神之所运而心之所潜也邪正贤愚之行积于所思而发于外者也俨若矜庄于外也俨然而庄则心之所思者静而正矣此君子之所以发而无不中也安定则有主于中奠而后发

吴兴沈氏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此圣人之言也自此而下虽至繁至悉然法度森宻毫发不可犯所以为曲礼

永嘉戴氏曰学以礼为先礼以敬为本然而持敬为难故去其不敬者乃所以为敬也寡欲则心可养闲邪则诚自存毋之为言禁止之辞也圣人于忿言惩于欲言室于己言克于心言制于意必固我言毋皆用力之辞也俨若思者非真思也有所思则坐驰矣安定辞者非无辞也定其辞而后发也凡此皆主敬之功也俨若思则动容貎而民莫不服安定辞则出辞气而民莫不信所谓笃恭而天下平也其于安民也何有夫子曰脩己以敬又曰脩己以安人脩己以安百姓其本则一而已

眉山家氏曰俨若思乃毋不敬之象毋不敬乃俨若思之实

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郑氏曰四者慢游之道桀纣所以自祸

孔氏曰此亦据人君恭谨节俭之事敖者矜慢在心之名长者行敖着迹之称矜已慢物中人不免若有心而无迹则于物无伤若迹着而行用则侵虐为甚倾国亡家必由乎此故戒不可长心所贪爱为欲饮食男女是也人皆有欲但不得纵在心未见为志但不得自满六韬云器满则倾志满则覆乐者人情所不能已当自抑止不可极为乐记云乐盈而反以反为文

庐陵胡氏曰四者圣贤所同戒郑意专指人君非也从如字春秋传云鲁君世从其失长久也卢植马融王肃并同

蓝田吕氏曰敖者人之所自恃也长之则慢物一命而吕旅再命而车上舞三命而名诸父长傲者也欲者人之所不能无也从之则丧已而灭天理好恶无节于内从欲者也志者务存于逺大故不可满也齐桓公葵丘之防振而矜之叛者九国其满可知矣致乐以治心则君子未尝不欲乐也亦使乐而不流感动人之善心而已奸声以滥溺而不止此极乐者也四者皆人情之所不免过则害也

永嘉周氏曰君子所以知天者知其性也所以事天者事其心也性之不明心之不存则在我者与天不相似故有长傲以悖天徳从欲以丧天性所见者小则其志易满天道亏矣所慕者外则其乐易极天理灭矣此其丧精失灵皆可哀之民也凡人之所以有傲者何也以其有我而已彼我既分胜心生焉强此而劣彼此所谓傲也傲且不足以轻彼适所以害我是心也且不可有况可长乎彼有傲睨乎万物之上者是非世俗之鄙心也凡人之所以有欲者何也以其有物而已物我既交爱心生焉忘己而狥物此所谓欲也且不足以益我适所以丧我是心也且不可有况可从乎彼有从心所欲不逾矩者是非世俗之鄙心也凡人之志所以有满者所志者利也其心在利者利得其志必满志满者必骄由志道者观之不亦隘乎凡人之乐所以有极者所乐者伪也故所乐在物物得其乐必极乐极者必淫由乐道者观之不亦鄙乎

马氏曰敖不可长者欲消而絶之也欲不可纵者欲克而止之也志不可满者欲损而抑之也乐不可极者欲约而归于礼也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则骄敖之丧徳也甚矣此所以不可长也孟子曰其为人也多欲虽有存焉者寡矣盖欲者出于人为遂之而不克以义则无所不至矣此所以不可从也夫聦明圣知守之以愚功被天下守之以谦有髙世之行过人之功而侈然有自大之心则失其所以为善此所以不可满也乐者人情之所不能免也荡而无节则悖天理而穷人欲矣圣人知其不可絶也故立中礼以防之盖酒者所以合欢必使之賔主百拜而不敢醉乐者所以导和必使之正以雅止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卷一>其渐至于不可遏反观吾心四者何有当知是心不可萌矣使徒遏其末流则随止随起终亦必甚而已矣

费氏曰此四戒者皆所以持其敬也傲长则忽易而无所畏欲从则流荡而不知反志满则骄惰而不加脩乐极则荒惑而无所觉有一于斯敬不存矣此君子所以亟言其不可也

金华应氏曰君子之学莫累乎有已尤莫累乎有物凡累乎物皆私乎己者也矜己凌物为傲而其病根则生乎志满志大则常虚而能容物志小则易满而能拒物彼傲者自以己大而物小孰知乃所以为己之小哉逐物快已曰欲而其条畅则发于乐极夫乐节而止则转物而不流荡而极则狥物而忘反彼纵者自以物常顺乎已而无逆孰知乃非所以为己之适哉四者蠧心之蟊贼溺身之酖毒学者所宜深戒毛氏【信卿】曰人皆曰礼所以强人吾独谓礼所以适人盖圣人不能使人之忘情而能使人之节情不能絶人之情而能制人之情傲不能尽无也不长之足矣欲不能尽无也不从之足矣盖强人以其所难则人有所不堪且将荡然无所限隔反自肆而莫之止故不若即其情而为之制使行焉而自着居焉而自安则物或牵而心不应身或作而心不随尚何傲欲之有 又曰礼者何天理是也非礼者何人欲是也心无一物是谓天理心有一物是谓人欲然天理人欲相为消长有一分之人欲即灭一分之天理存一分之天理即胜一分之人欲圣人所以为圣人以其得天理而忘人欲众人所以为众人以其灭天理而穷人欲学者将欲反其天理果何所事哉尘去而鉴明鑛尽而金见人欲去而天理全矣故圣人之教不急于反天理而先于节人欲也傲也欲也皆人欲也不为血气所使自然明于亲贤公于好恶天理岂不自此得乎茍得茍免皆人欲也不为人欲所使则心肃而体庄貎诚而意敬天理岂不自此复乎记者先之以四不可与夫六毋皆戒人之节人欲也继之以敬爱贤者以至于坐如尸立如齐皆诱夫人之反天理也学者茍欲至乎天理当自节人欲始

贤者狎而敬之畏而爱之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积而能散安安而能迁

郑氏曰狎习也近也谓附而近之习其所行也心服曰畏凡与人交不可以己心之爱憎诬人之善恶积谓己有蓄积见贫穷者则当能散以赒救之若宋乐氏安安谓己今安此之安图后有害则当能迁晋舅犯与姜氏醉重耳而行近之

孔氏曰自此至勿有一节緫明爱敬安危忠信之事贤是有徳之称朋类附近习其徳艺易相防慢戒令相敬贤者人心服畏不可防之郑引宋乐氏见左传襄二十九年引舅犯见左传僖二十三年

蓝田吕氏曰君子之于贤者狎之非徒爱也以其道可尊故敬之畏之非徒敬也以其徳可慕故爱之狎而敬之交可久也畏而爱之情可亲也君子之于众人则有私爱也不敢蔽其恶有私恶也不敢掩其善臧伯曰孟孙之恶我药石也季孙之爱我疾疢也美疢不如恶石此知其善恶者也积者不能散懐于聚也安安者不能迁懐于居也货恶其弃于地不必藏于己也孟子曰王如好货与百姓同之此能散者也士而懐居不足以为士矣孔子去齐接淅而行去鲁曰迟迟吾行也当可去也虽父母之国去之况于他乎此能迁者也

严陵方氏曰狎有近习意狎以迹而敬以心畏其威而爱其徳非特言人之于贤当如是也又以见贤于人者能使人如是焉爱憎私情也善恶公义也情之所爱不必皆善故必知其为恶情之所憎不必皆恶故必知其为善

山隂陆氏曰狎而敬之则尊畏而爱之则亲

马氏曰狎则生侮必将之以敬畏则不亲必辅之以爱四者并行则待贤之义具矣夫天下之是非善恶所以不明者蔽于人之憎爱不能狥理以察物也故曰公生明偏生暗好恶正则天下之是非了然而不惑矣积而能散者以财发身也安安而能迁者义之与比也

永嘉周氏曰天下之人莫不善也贤者先得乎其善者也故其温良可亲也其威严可畏也亲之而不知敬则其流必易畏之而不知爱则其渐必防狎而敬之而不失其尊畏而爱之而不失其亲君子之亲贤有如此者天下之蔽莫大乎私天下之明莫大乎公君子之于人也无私好无私恶惟能公于好恶故能不以一己之爱憎而易天下之善恶君子之至公有如此者凡人之所以厚积者必以为己私分也惟公者能以天下为度则不累乎物在人者犹在己也奚积而不能散乎凡人之所以居安者必以为我所安也惟公者能以天下为宅则不累其居在彼者犹在此也奚安而不能迁乎惟其能散也故散而不失其所积惟其能迁也故迁而不失其所安君子之无累有如此者

东莱吕氏曰狎而敬之畏而爱之须将狎与敬作一字看畏与爱作一字看方见得亲近贤者气象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此天理人欲之所以分也大凡人胷中着一件所爱所憎非特不见其恶不见其善凡其所见却被人欲障碍并不见了君子纯乎天理故是是非非两不相夺

李氏曰君子之亲贤也狎以致其爱而以礼存心其尊贤也畏以致其敬而以仁存心无作好则知其恶无作恶则知其善是以能好人能恶人也圣人顺性命之理则安其所安而不安其所不安故所安者有不必迁也易曰介于石子曰知几其神乎小人暗于善恶之积则安其所不安而不安其所安故于所不安有不知迁也易曰困于石子曰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夫石物之安者也惟圣人则能介于所安而至于吉小人则困于所安而至于凶安之则同而安之者则异也故察其所安则君子小人见矣

新安朱氏曰人之常情与人亲狎则敬弛有所畏敬则爱衰惟贤者乃能狎而敬之是以虽亵而不慢畏而爱之是以貎恭而情亲也己之爱憎或出私心而人之善恶自有公论唯贤者存心中正乃能不以此而废彼也六句文意大同皆蒙贤者二字为文言皆众人所不能唯贤者乃能之耳旧注非是

王氏曰人之学莫急于与贤人处然亲之而不敬则其渐必易畏之而不爱则其渐必防易之防之在贤者本无恤也而我何所得哉若是者其于贤者本无所见也人以为贤吾从而贤之耳使有所见则必知所以可尊所以可亲者矣从夫子者至于久而不去何也彼于圣人有所见也故曰子温而厉威而不猛然则欲与贤者游要必有所见

庐陵胡氏曰魏徴云憎者惟见其恶爱者止知其善爱憎之间所宜详谨春秋传好不废过恶不去善长乐刘氏曰积而能散者积其学而能散之于政上也积其财而能散之于民次也积而不能散下矣安安而能迁者国虽安必防其危而迁其徳善以除其危不可以安其安而弗迁也汤之盘铭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能迁之谓也

毛氏説见前

临财毋茍得临难毋茍免狠毋求胜分毋求多疑事毋质直而勿有

郑氏曰毋茍得为伤廉也毋茍免为伤义也狠防也谓争讼也毋求胜毋求多为伤平也质成也彼己俱疑而己成言之终不然则伤知直正也己若不疑则当称师友而正之谦也

孔氏曰临财茍得入已则伤廉隅难谓有宼雠谋害君父为人臣子当致身授命以救之狠谓小小防狠当引过归己不可求胜所分之物人皆贪欲望多入已故戒求多人多专固未知而为己知故彼己俱疑勿得成言之也勿有勿谓己有此义也

蓝田吕氏曰趋利避害人之情也虽君子亦然特主于义而不茍也义可得则受义不可得则不受则得不得有义矣义可免则免义不可免则不免则免不免有义矣君子所趋惟义而已何利害之择哉狠者与人争者也君子无所争犯而不校而已故不求胜也分者与人共者也如劳逸忧乐方与人共而独求多焉是自私也道途不争险易之利冬夏不争隂阳之和故不求多也多闻阙疑孔子之所许也疑而质之自欺也信以传信疑以传疑则寡尤矣可疑而不疑则道不信可直而不直则道不见我且直之又曰予岂好辨哉予不得已也然则直者直吾道而已吾何与乎故终日与人辩而不自有也理义者人心之所同然君子之于天下唯义理所在而已

永嘉周氏曰累于物者则临财必求茍得累于身者则临难必求茍免惟君子忘物所以立我故不累于物忘我所以立道故不累于身内外无累故可以得而得无心于得非所谓茍得也可以免而免无心于免非所谓茍免也君子之所以自立有如此者今天下之所以好胜者为其不能忘我也天下之所以多得者为其不能遗物也茍能忘我而常处其弱则人之狠者不求胜而天下莫能胜矣茍能遗物而常处其不足则人之分者不求多而天下莫能损矣茍持是于天下虽之蛮貊而必行入麋鹿而不乱君子之所以与人有如此者君子之知众人之所以疑也众人之曲君子之所以直也然而君子有同天下之志而无善一己之心故致其大知以释其疑使天下之疑者不疑质其所疑则天下疑矣推其大直以直其未直使天下之不直者直有其直则天下不直矣故不质其疑所以欲天下之皆致其知也不有其直所以欲天下之皆得其直也君子之善世有如此者凡此数者君子之所当务而众人之所深戒也

马氏曰曽子避越宼而子思独不去卫以义所不得免也孟子受宋薛之赆而却齐之餽兼金义所不宜得也狠毋求胜君子所以惩忿也分毋求多君子所以安命也盖刚而不辅以道则至于鬬而危其身矣此狠之所以不可求胜也自天子以达于公侯以至于士上下有职而尊卑有制不能安其所受而以辞卑疾贫为志则至于犯分而戕义矣于行有疑以之行己则不智在理有疑以之授人则不忠此所以无敢质也王制曰司防以嵗之成质于天子周礼曰听卖儥以质剂盖质者有决而正之之意也孟子曰言语必信非以正行也然则君子之所以直已而无枉者岂自以为善而矜于世哉循理而适然耳书曰有其善丧厥善此所以直而不敢有也

山隂陆氏曰毋禁辞勿戒辞

李氏曰君子见得思义见危授命故临财而不訾临难而不避君子不以为苟难然可以取可以无取取伤廉可以与可以无与与伤恵可以死可以无死死伤勇故廉者重取勇者重死而君子不以为苟易无难也无易也不苟而已矣故冉子为子华请粟为不可则原宪之辞粟君子亦未尝可也以曽子宼至而去为是则子思之不去君子亦未尝以为非是也表记曰义者天下之制也不忮故毋求胜不求故毋求多不忮近仁不求近义

王氏【子墨】曰君子财有所当得难有所可免得其所当得天下不以为贪免其所可免天下不以为怯至于非所当得君子泊然无欲心非所可免君子毅然无难色盖惟义所在故其处利害若此若懐苟得苟免之心则将何所不至曰苟云者在乎若可得可免之间自众人观之亦不为无辞也然君子所为岂直为有议己者虑哉君子所以过人者以其容物也乐天也待小人以君子何所不容彼狠也而求胜之则隘矣得丧穷达之来我何往而不乐忘其分而过望之则戚矣是二者其患生于有我有我故与物为敌必至于好胜有我则不知天必至于不安分质实也学以疑故进事以疑故立盖疑则问问则明疑则思思则得故君子以亡所疑为能而以有所疑为幸也事疑矣而自以为实其能无咎乎直者顺理之谓也世本无直名有不直而后直名立事上无隠忠与人无隠情理当然耳我何有哉不幸正直之士天下不多有有一人焉则相与咨嗟叹息以为难事而斯人亦且有自得之色以为能人所不能为固己浅矣而又坐悻悻以速祸者遂以直道为不可行噫此岂直之罪哉罪在于有之耳使天下皆知为理之当然而我无与焉尚复有不直者邪后世至有为人臣者置君于恶而已安受其名独何心哉

永嘉戴氏曰积而能散临财毋苟得分无求多皆为财利言也此人所甚病者故三言之天下之患莫大于苟可为而止故苟者自恕之辞也毋苟免则于死生之际严矣夫人心不可有所求也有所求则经营必得而后止毋求胜求多则血气有时而定矣此皆私欲之难制者学者能其所当能毋为其所不为则几于礼矣

费氏曰欲冨不欲贫欲得不欲丧人之常情也临财不嫌于得虽君子无异于众人然苟得财者无所不为而不思义之可不可则君子不为也好生恶死好安恶危人之常情也临难冀其或免虽君子无异于众人然苟可免难者无所不为而不顾义之可不可则君子不为也若曰吾于财必不欲得于难必不欲免则是矫情行怪非中道也故毋苟得毋苟免中之见于临利害者然也争而必求已胜分而必求已多是徒知有已而不知有人皆偏也故毋求胜毋求多中之见于处物我者然也事可疑而未决必持一説证而成之不已偏乎三代直道而行不直则道不见君子固无恶乎直然昭昭然自表其直振而矜之以为我所独有而他人所无是亦私而已矣是亦偏而已矣有其善丧厥善此言善之不可有也不直固不可直而有之又不可故疑事毋质直而勿有此君子制行之适中者也

庐陵胡氏曰狠毋求胜惩忿也分毋求多平施也疑事毋质质正也事有可疑勿以臆决正之所谓阙疑直而勿有不以己直彰彼曲

新安朱氏曰疑事毋质直而勿有两句连説为是疑事毋质即少仪所谓毋身质言语是也直而勿有谓陈我所见听彼决择不可据而有之专事彊辩不能如此则是以身质言语矣

毛氏説见前敖不可长章

若夫坐如尸立如齐礼从宜使从俗

郑氏曰言若欲为丈夫也春秋传曰是谓我非夫如尸视貎正如齐磬且听也齐谓祭祀时礼从宜事不可常也晋士匄帅师侵齐闻齐侯卒乃还春秋善之使从俗谓牲币之属当从俗所出亦不可常也礼器曰天不生地不养君子不以为礼

孔氏曰尸居神位坐必矜庄言人虽不为尸当如尸之坐立之时虽不齐亦当如祭前之齐必须磬折屈身士虞礼云无尸者主人哭出复位祝阖牖户如食间是主人有听法故郑云磬且听礼从宜谓梱外之事将军裁之知可而进知难而退郑引士匄见公羊襄十九年使谓臣为君出聘之法朝聘皆有皮马金竹箭璧帛之等有则致之土俗若无不可境外求物

清江刘氏曰若夫坐如尸立如齐弗信不言言必齐色此成人之善者也未得为人子之道也此曽子之文记礼者取之非误留若夫二字则全脱弗信以下一简

河南程氏曰坐如尸立如齐大要养其志也岂徒欲养气乎哉

蓝田吕氏曰礼者敬而已矣敬者礼之常也礼时为大时者礼之变也坐如尸立如齐尽其敬也礼从宜使从俗适其时也体常尽变则礼达之天下周还而无穷也若夫者发语之端盖举礼之大防而言之也庄氏云尸居而龙见居即坐也推是意也则坐容庄可知矣齐者专致其精明之徳必见其所祭者则立容端可知矣礼有不可行者必变而从宜如老者不以筋力为礼贫者不以货财为礼之类使于他邦必从其俗故有入境而问禁入国而问俗之礼

永嘉周氏曰君子之所以必庄必敬者非以饰外貎所以养其中也盖其心肃者其貎必庄其意诚者其体必敬必庄必敬然后可以为尸故君子之坐如之必庄必敬然后可以为齐故君子之立如之当是时也其心寂然而无一物有孚颙若而无他虑是心也圣人之心也顔子三月不违仁不违此心也其余日月至焉至此心也圣人从心所欲不逾矩不逾此心也圣人常顔子久其余暂百姓日用而不知也古之人何独坐立然后如此无须防之离终食之违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此学者入徳之要不可以不思也

永嘉戴氏曰此论起居动作之礼也古之君子其律己甚严而酬酢万物不为崖异怪僻之行故麻冕纯俭夫子从众鲁人猎较夫子亦猎较彼之君子或异乎是视听言动不为非礼而好为是异世惊俗之举取恶于人甚以纳侮是亦不明夫礼之故也儒行曰君子之学也博其服也乡虽圣人亦不敢为异以骇俗也夫人心所甚严者莫严于祭祀如尸如齐其严甚矣宜者义也礼与义俱礼不合宜是为非礼之礼俗非流俗之谓风俗各有所尚故曰入国而问俗苟非俗之所安君子不以为礼

王氏曰君子之所以然者凡以养其中也君子之学要在于存养耳非特坐立之际为然若几杖之铭盘盂之戒出门如賔在舆有见无所不用其敬譬犹髙其闬闳厚其垣墉则处乎室中者固泰然自若也而昧者不知启户以延盗乃始操戈以逐之御其东而攻其西也复至惴惴然视外物如宼雠而以心累之何其惑也安得如顔子者从事于视听言动之际以传圣学于千载之后乎 又曰言礼者多失于拘挛故人病其难行正如法家守纸上语不求人情所在则动辄有碍而法始矣夫礼者天下万世所通行非止为一槩设也使知时中之义务当其可而已则委巷之人皆可以为礼故曰礼从宜礼不从宜夏裘而冬也使不从俗山鱼鼈而泽鹿豕也而可乎长乐陈氏曰记曰礼可以义起从宜之谓也又曰入国而问俗从俗之谓也孔子曰诵诗三百不足以一献毋轻议礼又曰诵诗三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夫以诵诗之多不足以议礼与为使则礼之与使其可不知变哉

庐陵胡氏曰礼从宜从时之宜使从俗役使人必从俗所便旧读为色吏反恐非

新安朱氏曰宜谓事之所宜若男女授受不亲为礼而祭与丧则相授器之类俗谓彼国之俗若魏李彪以吉服吊齐齐裴昭明以凶服吊魏盖得此义

夫礼者所以定亲防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也

孔氏曰自此至往敎一节緫明人之所行皆当由礼故以礼为目定亲防者五服之内大功已上服麤者为亲小功已下服精者为防故周礼小史掌定系世辨昭穆也决嫌疑者若妾为女君期女君为妾若服报之则太重降之则有舅姑为妇之嫌故全不服是决嫌也孔子之丧门人疑所服子贡引夫子丧顔渊若丧子而无服丧子路亦然请丧夫子若丧父而无服是决疑也别同异者本同今异姑姊妹是也本异今同世母叔母及子妇是也明是非者得礼为是失礼为非若主人未小敛子游裼裘而吊得礼是也曽子袭裘而吊失礼非也但嫌疑同异是非之属在礼甚众各举一事为证

蓝田吕氏曰伯母叔母防衰踊不絶地姑姊妹之大功踊絶于地为祖父母齐衰期为曽祖父母齐衰三月此所以定亲防也嫂叔不通问嫂叔无服君沐大夫沐稷士沐燕不以公卿为賔以大夫为賔此所以决嫌疑也己之子与兄弟之子异矣引而进之同服齐衰期天子至于庶人其贵贱异矣而父母之丧齐防之服饘粥之食无贵贱一也大夫为世父母叔父母众子昆弟昆弟之子降服大功尊同则不降此所以别同异也礼之所尊尊其义也其文是也其义非也君子不行也其义是也其文非也君子行也故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男女不授受礼也嫂溺则援之以手此所以明是非也

马氏曰丧期有逺近之杀宗庙有迁毁之制恩之隆者服之三年而不以为厚族之逺者杀于袒免而不以为薄所以因人情而定亲防也宗庙之仪迎牲而不迎尸燕饮之礼宰夫为献主而以大夫为賔所以断君臣之疑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币不交不亲所以别男女之嫌凡为此者所以决嫌疑也夫同异是非之所以不明者以无主于内也故曰规矩诚设不可欺以方圆绳墨诚陈不可欺以曲直又曰欲察物而不由礼弗之得矣有礼则有主于内同异是非之际判然可辨矣故曰无节于内者观物弗之察矣

石林叶氏曰亲防位也嫌疑情也故言定言决同异事也故言别是非理也故言明礼至于明则礼之达也

永嘉戴氏曰夫礼者定天下之邪正凡天下之事其疑似而难明参差而不齐可否而莫之定者皆取证于礼非但为制礼言也其定于礼何也定于理而已矣

王氏【子墨】曰天下之事使其自有定分即礼矣又奚取必于礼惟其在疑似之间人所易惑而不能处者于是一举而断之以礼而后天下定何也礼无心而人有情也方圆曲直固不假规矩绳墨者然毫厘之差非质之规矩绳墨则容有可欺者矣夫子作春秋襃贬之际断然不易盖作春秋者夫子也所以为襃贬者非夫子也礼也后世之襃贬乃以意为之宜其纷纷无定论

费氏曰乐统同礼辨异故礼主乎辨所以辨天下之理使之各得其当也夫物理各有攸当物理之自然也圣人制礼亦因其自然而辨之使不乱耳人不能无亲防理之自然也圣人制礼以定之而人处亲防之间无不得其当如五服之制有精麤重轻之类是也事不能无嫌疑理之自然也圣人制礼以决之而人处嫌疑之际无不得其当如男女不亲授受嫂叔不通问之类是也同异有自然之理圣人制礼以别之而同异判然得其当如车服器用之有等杀鼎俎笾豆之有竒耦之类是也是非有自然之理圣人制礼以明之而是非昭然得其当如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之类是也夫亲防嫌疑同异是非非圣人之所为也特因其理之所在而定之决之别之明之而已尔故曰礼者理也

长乐陈氏曰易曰隂疑于阳又曰为其嫌于无阳燕义曰不以公卿为賔为疑也明嫌之义也盖两物相似为疑以此兼彼为嫌

礼记集説卷一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二 宋 卫湜 撰

礼不妄説人不辞费礼不逾节不侵侮不好狎

郑氏曰不妄説人为近佞媚也君子説之不以其道则不説也辞费为伤信君子先行其言而后从之好狎为伤敬

孔氏曰礼动不虚若説人之徳则爵之问人之寒则衣之若无爵无衣则为妄説为人当言行相副有言无行为辞费礼者所以辨尊卑别等级使上不逼下下不僭上故云礼不逾越节度也不侵侮者礼主于敬自卑而尊人故戒之不得侵犯侮慢于人也贤者当狎而敬之若直近而习之不加于敬则是好狎蓝田吕氏曰妄説人者説之不以道也辞费者情不直也逾节则长幼贵贱亲防乱矣啓侵之道也好狎则亲昵慢易之心生矣啓侮之道也俭者自约而不侵人恭者自下而不侮人故君子之恭俭不侵侮于人人无侵侮之者所谓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予亦欲无加诸人也三者不除则行不脩

长乐刘氏曰五常之道同本乎性待礼然后着而不可挟之以七情也挟之以情者则是以礼妄説于人也辞费而轻义也逾节以纵欲也侵侮以慢人也狎玩以丧徳也情作于心斯贼其性五常之道由之以亡则礼失其本枝叶曷从而生

永嘉周氏曰礼者正而已矣妄説人非正也辞费非正也何也今人之所以妄説人者不有求于人必欲逭己责也人之所以辞费者不有矜己能必欲辞已过也君子无求而安于命不矜而过必改説以其道者正説也辞取其达者正辞也礼者分而已矣居下而犯上则逾上之节不知下之分也居上而逼下则逾下之节不知上之分也侵侮者失人不知人之分也好狎者失己不知己之分也君子明礼而知分故居上不骄为下不乱与人不争处己必敬其所以作事可法容止可观而为万夫之望者也

庐陵胡氏曰礼不妄説人恶容説也不辞费礼虽不可轻费妄用亦不可以烦费为辞贵于合礼説文云辞不受也

新安朱氏曰礼有常度不为佞媚以求説于人也不辞费辞达则止不贵于多不好狎狎谓亲亵

毛氏【信卿】曰礼不能不説人特不妄説耳礼不能无辞但不费辞耳説之以道何恶于説辞达而已何恶于辞

石林叶氏曰説人不以其道则其言多而烦也故不妄説人则无辞费处非其分则终必至于凌物也故不逾节则无狎侮于人无狎侮于人故能脩身无辞费故能践言践言而行之则行可久言可道此礼之本所以立也

金华应氏曰不妄説人不辞费所以养其正大简易之心也不逾节所以致其审谨密察之功也不侵侮不好狎所以持其庄敬纯实之诚也

马氏曰辞者达意而己非君子之所尚也费则过辞而伤于信矣礼所以有节者以其不敢过也故丧非不能极隆而终于三年者为其不敢过哀也一献之礼賔主百拜终日饮酒而不得醉者为其不敢过乐也凡为此者皆所以不逾节

金华邵氏曰礼所以防人之情妄以説人则与情俱靡矣礼不可以菲废有费而辞则以菲废礼矣东坡曰用器之为便而祭器之为贵亵衣之为便而衮冕之为贵哀欲其速而伸之三年乐欲其不已而不得终日此不妄説人之谓也或贵于多而大或贵于髙而文庭实旅百之仪四海九州之荐此不辞费之谓旧説以为不费于言辞岂经意乎逾节不已则至于僭上逼下侵侮不已则至于纷争鬬辨好狎不已则至亵渎慢忽礼皆在所禁焉

永嘉戴氏曰孟子曰礼之实节文斯二者礼者节文之谓也故礼亦谓之节犹规矩防闲不可越也书曰徳盛不狎侮故狎侮人者皆徳薄者也数侵侮人而好与人狎不特失人必且失己其为无礼也大矣

脩身践言谓之善行行脩言道礼之质也

郑氏曰践履也言履而行之言道言合于道质犹本也礼为之文饰耳

孔氏曰凡为礼之法皆以忠信仁义为本礼以为文饰行脩者忠信之行脩言道者言合于仁义之道则可与礼为本也

蓝田吕氏曰君子之善行以脩身践言为之本其行礼也以行脩言道为之本以是为质则所见于外者皆文也

长乐刘氏曰敬用乎五事所以脩身也允蹈乎五常所以践言也是礼有其本可谓善行矣行以此脩则言协于道礼之体质于是成矣

永嘉周氏曰人不可以不为善也虽小善而必为然后能为大善舜之所以为舜者以其乐取诸人以为善闻一善言见一善行从之莫能御也然则如之何斯可以为善矣曰脩身也践言也脩身者必敬践言者必忠忠与敬者为善之大端入徳之要也故谓之善行行笃敬则行脩矣言忠信则言道矣故曰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又曰忠信之人可以学礼此行脩言道所以为礼之质也苟无其质虽习于曲礼威仪之多君子不谓之知礼

金华应氏曰曲礼三千以敬为首然容貎辞气虽持敬之所先而脩身践言谓之善行尤为礼之所本故自安民而下歴陈夫长敖从欲志满乐极之戒与夫事贤交众持已接物之道凡皆所以脩身善行而不欲从事于空言焉是所以为礼之质也不反之于质而徒区区于繁文末节之间亦外焉而已

严陵方氏曰礼之文则见乎事礼之质则存乎人言行存乎人者也故曰礼之质也乐记又以中正无邪为礼之质者盖惟行脩言道乃能中正无邪曲礼言其始乐记言其终所以为质则一也

礼闻取于人不闻取人礼闻来学不闻往敎

郑氏曰谓君人者取于人谓髙尚其道取人谓制服其身来学不往敎尊道艺

横渠张氏曰行脩言道则当为人取不务狗物强施以引取乎人故往敎妄説皆取人之也

蓝田吕氏曰礼闻取于人不闻取人学者之道也礼闻来学不闻徃敎敎者之道也取犹致也致于人者我为人所致而敎之在敎者言之则来学者也取人者我致人以敎已在敎者言之则往敎者也犹言劳心者治人乃我治其人劳力者治于人乃我为人所治也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致人以教己非诚有志于学也学而非诚则敎亦无益此其所以不可也古者友不可以有挟也况于师乎虽天子不召师况于学者乎

永嘉周氏曰君子有财以给天下之求有道以应天下之问其心必欲无一夫之不获其所而天下之人皆至于道圣人在上则行其道圣人在下则懐其志故尧舜所以犹病于博施济众而孔子乃于其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此岂取人而往敎所得周哉盖取人则失已往敎则枉道圣人中道而立使天下之人皆得取于我而来学以求正焉则己立而给不匮道大而应无方然后天下之人皆得与被其泽长乐陈氏曰礼闻取于人不闻取人所以勉其学者礼闻来学不闻往敎所以戒其敎者

马氏曰夫规矩准绳之所以为平者谓夫物以为揆而不揆乎物也君子正己为法于后世亦犹规矩准绳而已故曰天下有道以道狥身天下无道以身狥道未闻以道狥乎人也取人而不取于人则所谓狗乎人者也孟子曰为其多闻也则天子不召师而况诸侯乎君子所以不往敎者非矜奋以自髙也其礼然也

庐陵胡氏曰取于人以身下人也舜取于人以为善是也取人谓屈人从已齐王欲见孟子而使之朝是也礼闻来学不闻往敎汉孙寳荅张忠云君男欲学文而移寳自近礼有来学义无往敎道不可诎是也新安朱氏曰此虽两节其实互明一事也取于人者童蒙求我朋自逺来也取人者好为人师我求童蒙也礼有取于人所以彼有来学无取人所以我无往敎也

永嘉戴氏曰夫取者非取诸人为善之取盖可以取可以无取之意也夫物所以将礼因物之不至而失礼者有之故行礼者使人取于我不当使我取于人礼虽自卑而尊人然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故学者当致敬尽礼洁己以求进毋寜教者卑辞悦色俯首以求售其説也礼不闻往敎在己者若过髙不闻取人在己者无所利故礼之所以为可贵也

王氏【子墨】曰取于人不闻取人为有余者言也闻来学不闻往敎为不足者言也道者天下之所共而欲为君子者人心所同有余者敎人不足者求敎于人此亦理之当然者也有余者不以与人是以道自私而不与天下同为君子也不足者不肯尊师是自逺于道而不以君子待其身也二者之失宜若不足者之所急而非有余者之患然使己为君子而使众人不与焉其用心果安在哉亦有道所不取也

道徳仁义非礼不成敎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辩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

郑氏曰分辩皆别也

蓝田吕氏曰道徳仁义所以成已也敎训正俗所以成人也分争辩讼所以决疑事也君臣上下父子兄弟所以正大伦也皆有待于礼者也兼天下而体之之谓仁理之所当然之谓义由仁义而之焉之谓道有仁义于己之谓徳节文乎仁义之谓礼仁义道徳皆其性之所固有本于是而行之虽不中不逺矣然无节无文则过与不及害之以至于道之不明且不行此所以非礼不成也先王制礼敎民之中而已敎不本于礼则设之不当设之不当则所以敎者不备矣敎训正俗其义皆敎也立敎之谓敎训説理义之谓训皆所以正风俗之不正故曰非礼不备也理有可否则争情有曲直则讼惟礼为能决之盖分争者合于礼则可不合于礼则不可辩讼者有礼则直无礼则不直故曰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人之大伦由礼而后定也故冠昏丧祭射乡朝聘所以明者人伦而已故曰非礼不定

长乐刘氏曰古者圣王用其中以建天下之中者未始不由于道者也故仁也义也知也信也虽有其理而无定形附于行事而后著者也惟礼也同出于中同根于性而事为之物物为之名有数有度有文有质或吉或凶或军或賔或嘉咸有等降上下之制以载乎五常之道适于民心致其中和者也然则五常之道同本乎性待礼之行然后四者附之以为着此礼之所以为大而百行资之以成其徳焉其能配天地动鬼神厚人伦成敎化也不亦宜乎

石林叶氏曰道徳有礼所以体之仁义有礼所以节之礼自其末推及于其本则始于道徳自其显推至于其幽则终于鬼神

四明沈氏曰道徳仁义混然无偏倚之谓成杨墨之仁义去道徳而言之也老子之道徳去仁义而言之也二者皆有以执一偏不知礼也道徳仁义理一而名二体同而用殊各行于其所当行而不偏于一曲非礼不能也

马氏曰周之盛时民之祭祀丧纪冠昏饮射皆董于乡闾之史动作起居无一日而不在于礼此敎训正俗所以待礼而备也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意论轻重之序慎测浅深之量此分争辩讼所以待礼而决也君臣上下主于义而不可以无分无分则夷而终于乱父子兄弟出于恩而不可以无敬无敬则渎而至于离此君臣上下父子兄弟所以待礼而定也永嘉戴氏曰学者始乎礼成乎礼何也五常之道惟礼有所据依不假事而见故学者当以执礼为先执礼则存敬存敬则非僻之心不入由是而之焉可与为善矣风俗不易正也将欲敎训而整齐之非刑政所能及也使天下各安其分则风俗正矣备之为言无一不顺之谓也伯夷降典折民惟刑典礼者折狱之道也狱之所以不决者由其无以服人心也决争讼而一于礼则人心服矣其功可至于无讼君臣上下父子兄弟虽有自然之分然轻重厚薄必定于礼此礼之功所以与天地并也

王氏【子墨】曰夫礼者所以节文乎仁义者也仁义之实始于人心恻隠羞恶之间赤子爱亲敬兄之际本与生俱生之物率而行之固无非道存而有之固无非徳然人之得于天者不能无厚薄昏明之小异苟无礼以节文之则或过或不及将有发而不中节者不足以为仁义道徳之至矣故曰道徳仁义非礼不成授人以己之所知所能之谓敎训説义理使人之昭明之谓训君子之敎训凡以正俗也俗之不正自夫民情之无节喜怒哀乐之纵恣视听言动之无所防制者始惟有礼以节之则邪止于未形而百善自此生百不善自此熄敎训之要具足于礼无有余事故曰敎训正俗非礼不备凡人意气相凌而不相下则有争有讼争讼者起于人之不能各以礼自持也今欲分其争辩其讼亦在乎断之以礼而已礼一明而曲直之情判故曰分争辩讼非礼不决自天地定位而君臣上下父子兄弟之大伦已存于其间而生民之初巢居穴处未有宫室栋宇之制衣鸟兽之皮未有冠冕服章之文茹毛饮血未有簠簋笾豆之数林然羣居未有拜起坐立之节圣人因其自然之分制为尊卑贵贱长幼之礼寓于宫室衣服饮食拜起坐立之间以正君臣以辩上下以别父子以序兄弟于是人之大伦始昭然明白而不可乱故曰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

宦学事师非礼不亲班朝治军涖官行灋非礼威严不行祷祠祭祀供给鬼神非礼不诚不庄

郑氏曰宦仕也班次也涖临也庄敬也

孔氏曰左传宣二年赵盾见灵辄饿问之云宦三年矣服防云宦学也是学职事为官也朝朝廷也次谓司士正朝仪之位次也治军谓师旅卒伍各正其部分也涖官谓卿大夫士各有职掌行法谓司防士师明刑法皆用礼威严乃行周礼都宗人祷祠郑注云祠谓报赛又小宗伯注云求福曰祷得求曰祠案熊氏曰宦谓学仕宦之事学谓习学六艺此二者俱是事师非礼不亲祭祀者国家常礼牲币之属以供给鬼神惟有礼乃能诚敬

蓝田吕氏曰宦学事师学者之事也班朝治军涖官行法仕者之事也祷祠祭祀供给鬼神交神明之事也皆有待于礼者也宦家臣也杂记云宦于大夫者之为之服也盖仕为家臣而未升诸公盖亦学为仕者也故宦者学为仕之称也学者学道艺者也二者之学皆有师师弟子之分不正则学之意不诚学之意不诚则师弟子之情不亲而敎不行故曰非礼不亲班朝者正朝位也治军者齐军政也涖官行法者临官府以行法令也三者皆仕者所以治众也礼明乎尊卑上下之别则分无不守令无不从此所以非礼威严不行也祷祠祭祀则郊社宗庙之常祀也内则尽志外则尽物所以供给鬼神鬼神无常享享于克诚礼者敬而已无敬则不诚故曰非礼不诚不庄东莱吕氏曰此通前叚只是一礼字孝经只是一孝字凡事皆归之孝此类须参求其所以然

李氏曰于宦学事师也有以治其内故曰非礼不亲于班朝治军涖官行法也有以治其外故曰非礼威严不行于祷祠则礼者所以成内而成外也故曰非礼不诚不庄

永嘉戴氏曰夫礼主于分分主于严疑非所以为亲也然粲然有文以相接而情意交通乃其所以为亲也狎则不敬不敬则乖戾随之矣故曰非礼不亲夫厉威严以服人者在法令法令不从则在刑戮今而曰班朝治军涖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何也夫人之所以畏者非死也惟有以回复其心使人知自畏而已矣上下严整肃然皆有敬心故虽董之以文辞而人知惧上下偷惰傲然皆有慢心虽刀锯鼎镬人何畏焉汉仪略就禁止喧哗晋军有礼战胜可用其麤者犹且若是而况斯民瞻其顔色望其容貎而敢生慢易者乎祷祠祭祀谓行礼之时也供给鬼神谓祭祀之物也

是以君子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

郑氏曰撙犹趋也

孔氏曰君子有徳有爵者之通称王肃云君上位子下民何云在貎为恭在心为敬节法度也言恒趋于法度应进而迁曰退应受而推曰让自道徳仁义以下皆须礼以成故君子之身行恭敬趋法度及退让之事以明礼也

横渠张氏曰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仁之至也爱道之极也

蓝田吕氏曰礼者敬而已矣君子恭敬所以明礼之实也礼节文乎仁义者也君子撙节所以明礼之文也辞逊之心礼之端也君子退逊所以明礼之用也东莱吕氏曰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字字亲切指示须当留意

马氏曰礼者即事之治也有其事必有其治君子知礼不可一日而废也故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之义使天下之人晓然知礼之意循而行之盖礼之不明道之不行常出于在上者太髙而不中虽善而无徴故东晋之士以为礼不为君子设遂放弃而不用指法度为拘俗之士然则礼何由而明道何由而行哉庐陵胡氏曰郑氏云撙趋也有自抑之意柳公绰撙节用度禇无量云撙奢靡

王氏【子墨】曰自道徳仁义以下皆不可无礼故君子之道明礼为先而礼之大本有三一曰敬一念之顷无不敬也二曰节品节之使之中节也三曰逊自卑而尊人也礼之苟明则内之脩身外之治人幽之交神明者无不得其当而天下以治君民以安礼之不明则内之脩身外之治人幽之交于神明者无不失其当而天下以乱君臣以危故曰有礼则安无礼则危

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今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乎夫唯禽兽无礼故父子聚麀是故圣人作为礼以敎人使人以有礼知自别于禽兽郑氏曰聚犹共也鹿牝曰麀

孔氏曰山海经云猩猩人面豕身能言语尔雅云二足而羽谓之禽四足而毛谓之兽鹦鹉是羽曰禽猩猩四足而毛本兽今云禽兽者凡语有通别别而言之羽则曰禽毛则曰兽通而为説鸟不可曰兽兽亦可曰禽故易曰王用三驱失前禽则驱走者亦曰禽周礼司马职云大兽公之小禽私之则禽未必皆鸟也又周礼以禽作六挚卿羔大夫鴈白虎通云禽者鸟兽之总名以此诸经证禽名通兽者以小兽可擒故得通名禽也

蓝田吕氏曰人之血气嗜欲视听食息与禽兽异者几希特禽兽之言与人异耳然猩猩鹦鹉亦或能之是则所以贵于万物者盖有理义存焉圣人因理义之同然而制为之礼然后父子有亲君臣有义男女有别人道所以立而与天地参也纵欲怠敖灭天理而穷人欲将与马牛犬彘之无辨是果于自弃而不欲齿于人类者乎

长乐陈氏曰禽兽有知而无义有知故能言无义故未尝有礼人则有知有义有知而无义不亦禽兽之心乎乐记曰作为鞉鼔椌楬则作者为之始为者作之继也圣人作为礼以敎人使之行脩言道其大有以同天地之节其极有以合天地之化岂特使自别于禽兽哉然则自别于禽兽者众人而已于明礼言君子于为礼言圣人与作者之谓圣述者之谓明同意

马氏曰孟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夫人于禽兽其肖象性识固有间矣而曰几希者在去存之间尔故曰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敎则近于禽兽此圣人所以作为礼以教人使知独贵于万物而不失其良心也

永嘉戴氏曰孟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几希之际甚可畏也夫人为物最灵圣人待人至重也而圣贤之论至曰与禽兽奚择焉甚者至以为禽兽之不如也诗曰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圣贤之论迫矣学者可不知自畏邪民生之初其与禽兽等耳及其自知贵重自别异于禽兽者盖圣人制礼之功也不然则与庶类同一嗜欲而已同一鬭争而已夫笃厚以崇礼其功至于参天地育万物礼之不行其祸乃至于与禽兽并善恶相絶如此学者兢兢自持犹惧不免而况肆然无忌惮乎新安朱氏曰陆农师点圣人作是一句为礼以敎人是一句

太上贵徳其次务施报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

郑氏曰太上帝皇之世其民施而不惟报其次三王之世礼始兴焉

孔氏曰自此至不慑一节明世变道殊所贵有异虽负贩者必须有礼皇是三皇帝是五帝不云皇帝者郑恐是一事不分故升帝于皇上礼运注亦谓大道行为五帝时其时犹淳厚不尚往来之礼所贵者在于有徳徳主务施但施而不希其反也三王之世施则望报务犹事也以为常事故其礼主尚往来蓝田吕氏曰太上者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之时也其治也文不胜质务存其实直情径行无所事于礼故礼有不荅而人不非也后圣有作通其变使民不倦由是交际之道兴焉

长乐刘氏曰太上者至极之称犹言大备全徳之人也全徳之人自得而已夺之不以为损予之不以为益爱之不自以为仁利之不自以为义所谓不知有之者也其次夺之知损予之知益爱之为仁利之为义所谓亲之誉之者也故施则必报是以不可无礼也自礼记左氏老子凡所言太上者皆若此系其人不系其时

马氏曰礼之设所以縁人情也故曰报者天下之利也又曰礼得其报则乐圣人因人情之所乐制为往来之礼所以使天下之人亹亹而不倦也夫献而必有酬酬而必有酢此往来之礼见于燕饮也主人出迎则客固辞客就东阶则主人固辞此往来之礼见于际接也服之三年者其报必期服之期者报亦如之此往来之礼见于丧纪也其往而不来来而不往则礼失其报而为礼者有时而怠矣

王氏【子墨】曰贵徳之世人以徳为当然而不知其为徳故恩怨之心不生相与羣于天地间者盖澹如也何其至哉迨夫后世人知为徳而出于有心故以施报为美事一往一来礼之所在宜不能忘懐也及其衰则情文之繁而忠信之薄防于责己而重于责人一拜一言之不酬而怨有不可弭者甚者且施于君臣之际而以国士众人二其心又甚则父子之间一借耰锄而虑有徳色其不可解于心者且若是况相望于等夷之人乎盖尝谓礼之本意使人恩怨之心可销而太上之风可还也鱼以泉涸而相与处于陆相濡以沫相嘘以湿曾不若相忘于江湖夫处缓急而知相嘘濡亦可谓有情矣然有一不以湿沫相沾丐虽不能言其中独无憾乎处江湖而相忘处陆则相濡嘘夫岂不善要不若江湖之无事故与其有恩怨之心而为世俗之纷纷孰若姑务自尽而求如太上之相忘哉明乎此则知所谓施报者礼也向之所谓贵徳者亦礼也尚安有衰世之事

山隂陆氏曰施报者往来之情往来者施报之迹方其仁义之施报则存乎情及礼之往来则见乎迹永嘉戴氏曰昔人有厌世多事而为之説曰民至老死不相往来嗟夫使民不相往来相忘于无事岂不大善而人情决无不相往来之理凡人之情近而不相得则凶或害之既悔且吝故逺近相取而悔吝生情伪相感而利害生圣人有忧之以为上古之时其民施而不望报中古之时有施斯有报矣施而不报祸之所由起也于是制礼以文之使民知有往来柔伏天下好争之心于跪拜俯伏辞逊唯诺之间人不知其为功也圣人制礼之意固为夫多事者设也而曰礼所以为多事是亦不察于制礼之本矣以此坊民犹有一言之不酬一拜之不荅而两国为之暴骨者况絶灭礼乐置天下于无事乎一日无礼天下之事始不胜其繁矣

人有礼则安无礼则危故曰礼者不可不学也夫礼者自卑而尊人虽负贩者必有尊也而况富贵乎富贵而知好礼则不骄不淫贫贱而知好礼则志不慑

郑氏曰负贩者尤轻恌志利宜若无礼然慑犹怯惑孔氏曰贫者好怯惑畏人使心志不遂知礼者则持礼而行之故志不慑怯

横渠张氏曰学礼学者之尽也未有不须礼以成者也学之大于此终身焉虽徳性亦待此而长惟礼乃是实事舍此皆悠悠圣庸共由此途成圣人不越乎礼进庸人莫切乎礼是透上透下之事也

东莱吕氏曰人有礼则安无礼则危古人见得分明如此

蓝田吕氏曰人生于天地之间其强足以凌弱其众足以暴寡然其羣而不乱或守死而不变者畏礼而不敢犯也人君居百姓之上惟所令而莫之违者恃礼以为治也一人有礼众思敬之有不安乎一人无礼众思伐之有不危乎此所以系人之安危而不可不学者富贵者人之所共敬者也贫贱者人之所共慢者也礼者自卑而尊人虽负贩之至贱犹不敢慢而必有所尊况人之所共敬者乎古之君子不侮鳏寡不畏强御苟无礼以节于内则外物之轻重足以移其常心矣故富贵者知其所当敬则不骄不淫贫贱者知其所自敬则志不慑

永嘉戴氏曰安危之机生死之本也有礼则安安则生矣无礼则危危不足言也死将至矣圣人制礼之意所以生斯人也一日无礼则民有不得其死者矣礼以卑为主以恭为本有自是之心者不可以语礼有自大之心者不能以行礼故礼者所以柔伏其侈大之意而习为退逊谦下之道故有礼之人其容肃然以正其气粹然以和望其顔色而知其人之可亲也其容狠其气暴望其顔色而生慢易之心者必其无礼之人也富贵之失礼以骄贫贱之失礼以谄骄者失于亢谄者失于卑其为失礼一也

马氏曰孟子曰城郭不完兵甲不多非国之灾田野不辟货财不聚非国之害上无礼下无学贼民兴丧无日矣常人之所先而圣人以为后众人之所缓而智者以为急盖知治乱之原而审乎安危之数也孔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无礼者所谓幸而免也先王之礼如此其急其可以不学乎礼之自卑而尊人者所以息暴乱之祸止邪于未形者也负贩者庶人之贱礼之所略者也王道之行犹知有尊尊长长之义况富贵礼之所自出其可以不知礼乎夫富贵之所以骄淫贫贱之所以慑怯者以内无素定之分而与物为轻重也好礼则有得于内而在外者莫能夺矣

严陵方氏曰易曰知崇礼卑崇效天卑法地而礼以地制故自卑而尊人也负者惟以力为事贩者惟以利为事以力为事者犹有所尊而况所当好徳者乎以利为事者犹有所尊而况所当贵义者乎富贵之人则所当贵义而好徳也富贵则易亢而失于骄淫贫贱则易折而失于志慑富贵而知好礼则不骄不淫者以礼能有所节故也贫贱而知好礼则志不慑者以礼能有所立故也

广安游氏曰礼有屈有伸不専主于自卑然礼之行所谓谦也让也恭也和也如此之类皆本于自卑而后能成则夫礼者要本于自卑而为主君子之为善必役于善而后可故恭俭所以求役于仁信让自卑者所以求役于礼古之君子其志于善刚果自力盖如此也诗曰汤降不迟圣敬日跻君子为善有降焉有跻焉方其始也自屈降以求役于善及其久也其见益明其道益尊所谓跻也世之小人刚强顽悍不肯自屈于人不肯自役于善终归于愚人而已郑説负贩者轻恌志利宜若无礼此説非也尧舜三代之世斑白者不负戴于道路则夫负贩者亦皆孝弟之人非若后世负贩者之鄙暴也所谓负贩之人当劳役之际宜若简于礼而从其所安今也犹必有所尊焉长者先而少者后老者轻而壮者重若此者所谓必有尊也负贩于道途犹尔况雍容于庙堂之上而不为礼哉故夫富贵之人则可以行礼之人也富贵之地则可以为礼之地也若乐于傲乐于纵乐于自尊则负贩之不若矣

王氏【子墨】曰夫负贩者岂素学礼者知有所尊则礼非人性所有而人情之所安者乎在易之大壮曰君子以非礼弗履夫人而有礼其何壮如之故在贫贱则不慑在富贵则不骄不淫而物所不能屈也贫贱富贵本无二事以为贫贱则志必慑以为富贵则必骄必淫是惑于人欲而不知天理之所在故也好礼则在我者皆天理耳又孰为贫贱富贵也哉古之圣贤所以处穷达得丧之际优游闲暇一无足以动其心者盖由其所好如此故曰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世未有知味而不好者

人生十年曰幼学二十曰弱冠三十曰壮有室四十曰强而仕五十曰艾服官政六十曰耆指使七十曰老而传八十九十曰耄七年曰悼悼与耄虽有罪不加刑焉百年曰期颐

郑氏曰名曰幼时始可学也内则曰十年出就外傅居宿于外学书计有室有妻也妻称室艾老也指使指事使人也六十不与服戎不亲学老而传谓传家事任子孙是谓宗子之父耄惛忘也春秋传曰老将知耄及之悼怜爱也爱幼而尊老故不加刑期犹要也颐养也不知衣服食味孝子要尽养道而已孔氏曰自此至以其制为一节明人幼而从学至于成徳终始之行皆遵礼制冠礼云弃尔幼志是十九以前为幼二十成人虽加冠体犹未壮故曰弱至二十九通名弱冠三十而立血气已定故曰壮也妻居室中故呼妻为室不云妻而云室者含妾媵事类为广白虎通云男三十筋骨坚强任为人父女二十肌肤充盛任为人母合为五十应大衍之数生万物也三十九以前通曰壮壮久则强故四十曰强强有二义一则四十不惑是智虑强二则气力强也四十九以前通曰强年至五十血气已衰发苍白色如艾也五十是知天命之年堪为大夫服事也大夫得専事其官政六十至老之境不得执事但指事使人也七十其老已全则传徙家事付委子孙郑谓宗子父者以经言传者上受父祖之事下传子孙子孙之所传家事祭事为重若非宗子无由传之但七十之时祭祀犹亲为之其视濯概则子孙若至八十祭亦不为故王制云齐丧之事不及也庶子乃授家事于子非相传之事故郑知非庶子也耄者僻谬也人或八十而耄或九十而耄故并言二时也幼未有识虑则可怜爱老已耄则可尊敬虽有罪而同不加其刑辟也周礼司刺有三赦一曰幼弱二曰老耄三曰惷愚百嵗则人子当用心求亲之意而尽养道也

河南程氏曰古之生子能食能言而敎之大学之法以豫为先人之幼也知思未有所主便当以格言至论日陈于前虽未晓知且当薫聒盈耳充腹久自安习若固有之虽以他言惑之不能入也若为之不豫及乎稍长私意偏好生于内众口辩言铄于外欲其纯完不可得也

蓝田吕氏曰此章备举自幼至老每十年一变之节也未十年非不学也能食敎以右手能言敎以唯俞六年敎数与方名七年敎之男女之别八年敎之长幼之序九年敎之数日然未就外傅但因事而敎之未足以名之学至十年可以从弟子之职出就外傅乃所谓学也二十始成人则可以胜衣冠故命之以冠既冠始学礼犹以其弱而未可用也故博学不敎内而不出三十曰壮血气定矣故可以有室孟子曰丈夫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故室家者夫妇之称也其壮虽可以给政役其材犹未足以备任用故博学无方孙友视志而已四十曰强强则材成矣材成者志虑定则谋事审气力完则任事果始可为士以事人也其谋事审矣故可以出谋发虑其任事果矣故道合则服从不可则退至五十养于其心者已熟阅于义理者已多可谓成徳更事之人矣故可以命为大夫也古者四十始命之仕五十始命之服官政仕者为士以事人治官府之小事者也服官政者为大夫以长人与闻邦国之大事者也材可用则使之仕徳成则命为大夫非无蚤成夙知之才也盖养天下之才至于成就而后用则收功博如不待其成而用之所谓贼夫人之子以政学者也害莫大焉六十曰耆耆者稽久之称诗云耆定尔功又曰上帝耆之稽久则将入于老故六十称耆筋力既衰不足以任劳事可以使人而不可以使于人也故六十不与服戎不可以从司马之政也不亲学不可以执弟子之职也七十则筋力倦矣聦明衰矣外则致王事于君内则传家事于子不可与事者也耄者老而知己衰悼者幼而知未及二者虽有罪而情不出于故故不加刑焉百年者饮食居处动作无所不待于养

严陵方氏曰数起于一止于十天地竒耦之数隂阳生成之理每至于是则必更焉人也者受天地之形孕隂阳之气者也孰能逃其数而逆其理哉故其生每于十年则必异其名至其时则必异其事也若幼与弱之类则名之异矣若学与冠之类则事之异矣幼者壮之对弱者强之对耆与耄皆老也而止以七十为老盖耆虽向乎老而未足以老名之也耄则过乎老而老不足以名之矣期颐者盖人生以百年为期由是而上则过乎人之所期矣由是而下则不及人之所期矣故必百年以期名之人之所期者终于此而已则养生之道可以不尽之乎故为颐之时颐者养也

马氏曰自幼弱壮强至于艾者言血气智虑之变也自耆老至于耄期者言齿之逾久也自学至于传者言其事也盖人血气智虑率十年而加益血气智虑既加益矣则所学者宜愈深所任者宜愈大故仲尼十五而志于学以至七十而从心亦十年而进盖成徳之序也诗曰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书曰人惟求旧器非求旧惟新古之君子所以求旧臣而贵老成者以其徳备而多闻也艾之为物久而后可以疗疾五十曰艾者以其旧徳可以为大夫服官政而治人也自幼学而至五十道固已具矣加之十年则可以为大臣矣中庸曰官盛任使所以劝大臣周之冢宰卿一人而下中大夫上中下士之属可谓盛任使矣盖惟大臣可以指事使人齿至于耆则可以为大臣矣夫劳我以生佚我以老天之道也君子之仕至于七十可以致仕而传于人矣学至于此其遗言余行可以为法而传于后世矣故曰老而传自耄至于期老之极无预于事矣饮食不离寝膳饮从于游所以致养也然而三十而有室非必三十而后娶以昏姻之期不可过是过是则为失时四十而仕非必四十而后仕以学而至于四十足以仕矣不足以仕则为不学传曰贵老为其近于亲慈幼为其近于子悼耄之不加刑者此也

永嘉戴氏曰圣人制礼以律天下以节人心使人血气充实志意坚强壮者服其劳老者安其逸未用者无躁进之心当退者无不知足之戒每十年为一节而人心有定向矣二十血气犹未定然趋向善恶判于此矣故责以成人之礼焉三十有室不至于过而失节亦不至于旷而失时此古人所以筋力之盛夀命之长也四十志气坚定强立不反不夺于利害不怵于祸福可以出仕矣自此以往三十年宣劳于国非若后世强者有时不用少与老者并用至于怠惰废弛而莫之能振也人至于五十更歴世变谙知人情亦既熟矣艾之为言有老练精致之意焉若此而服官政则明习故事详审和缓不至于扰民生事矣年至六十几于老矣耆之为言有老成可敬之意于斯时也有指画之劳而无奔走服事之役七十谓之老于此而犹与事接是不知止也然人方其血气之盛犹有所业也及其既衰则顾恋不忍去虽家事亦然而况于国事乎此圣人所以戒之在得也耄者敬而安之悼者矜而懐之解后有罪非其故也礼经养老之礼乡饮酒之义至九十而止独曲礼曰百年曰期颐王制曰问百年者就见之夀至百年此亦絶无而仅有也自养之外无他望焉孟子曰老者衣帛食肉盖人自五十而下其衣帛食肉者亦罕矣天地之生物也有限少者不夺其养则老者有所养矣三代之老上而天子诸侯养之下而其家能养之孝弟之风安得不行于天下此天下所以易治也

广安游氏曰先王之时皇极明于上治法立于下当此之时天下之治有定体而血气之所存有常数假以政事言之仕之事则四十而强者之所能任也大夫之事则五十而艾者之所能任也盖当时之政有定体故可以凡人血气之常数而参焉后世皇极不明于上治法不立于下天下之治无定体无定体则无所主治之剧易视其人智力之所及而为之而天下始从事于竒功矣古之人老如吕望然后可以属之鹰扬之举少如顔回然后可以属之四代之礼乐苟人而不能皆吕望顔回也则当为有常之法以待天下可常之人书曰继自今立政立事其惟克用常人此之谓也夫必壮且强而使之从政而老必使之致事皆所以因乎血气之常数而为之节也后世治无定体而血气之常数亦不得循乎其常天下争为竒功而政益乱人争为竒才而才益衰此则后世不明乎先王之故而然也后之王者苟能明皇极而立定体因定体而循常数则治道不患乎无序人才不患乎无成虽然去古已逺孰能复其故哉

毛氏【信卿】曰人生一世问其少壮盖无几也自事言之则至于指使人矣复何所为乎自道观之则自始至终未没之前皆行道之日也岂独学而仕服官政而已乎孔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又曰四十五十而无闻斯亦不足畏也已盖人不可不急于道如此使其知道顔子不为天使不知道彭耼不为夀吾夫子自志学积而至于从心岂以至是而可以已也又岂以其间固自有限节而不可遽也盖一日生则有一日事道无穷尽而意亦无穷尽不如是不足以为夫子尚安知老之将至也哉故尝谓蘧伯玉行年六十而六十化此为善学孔子者而所贵乎人生者亦必不苟焉可也不然则曰少壮云者特血气耳耆艾者特年龄耳翫嵗愒日终与草木俱腐亦奚益哉宜君子之所不论若夫训诂则有郑氏之説在

李氏曰学者人道之始冠者人道之成有室者人道之备

长乐刘氏曰三十曰壮有室者血气始壮可以有室家也元气生于子左行三十至己为男右行二十至己为女隂阳之气交合于此大衍之数是也所以男女合昏焉

庐陵胡氏曰北史熊安引古説尧年耆艾仲父年艾皆注云七十曰艾义与此违然鲁颂云俾尔耆而艾则耆艾老之通称

长乐陈氏曰六年敎之数与方名则非必十年然后学也顔回未四十孔子使之仕则非必四十而后仕也冠礼曰弃尔幼志是幼之称非特施于十年也舜未百年而称耄期是期之称非特施于百年也礼之所言特其大致而已周官司刺赦幼弱赦老耄盖幼而非弱老而非耄皆所不赦此所以至于悼耄然后不加刑也司厉七十者与未齓者皆不为奴汉律令未及八嵗与八十以上非手杀人他皆不坐与此同意

新安朱氏曰期当音居宜反论语期可已矣与朞字同周匝之义也期谓百年已周颐谓当养而已期如上句幼弱耄悼等字颐如上句学冠不刑等字 又曰陆农师点人生十年曰幼作一句学作一句下仿此亦有理

礼记集説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三 宋 卫湜 撰

大夫七十而致事若不得谢则必赐之几杖行役以妇人适四方乗安车自称曰老夫于其国则称名越国而问焉必告之以其制

郑氏曰大夫七十致其所掌之事于君而告老谢犹听也君必有命劳苦辞谢之其有德尚壮则不听耳凡杖妇人安车所以养其身体也安车坐乗若今小车也老夫老人称也春秋传曰老夫耄矣于其国君虽尊异之自称犹若臣邻国来问必问于老者以荅之制法度

孔氏曰七十曰老在家则传家事于子孙在官致所掌职事还君退还田里也致是与人明朝廷有贤代已白虎通云臣年七十悬车致仕悬车示不用也君不使退而自去者尊贤也君若许其罢职必辞谢云在朝日久劬劳歳积是许其致事也今不得听是其有德尚壮则必赐之几杖若本国巡行役事妇人能养人故许自随适四方谓逺聘异国古者乗四马之车立乗此臣既老故乗一马小车坐乗也然此养老之具在国及出皆得用之言行役妇人四方安车互见也自称为老夫者明君尊贤之故而老臣犹在其朝也于其国谓自与其君言也越国犹他国也若他国来问己国君之政君虽已达其事犹冝问于老贤则称国之旧制以对他国之问也

熊氏曰既不听致事则祭义云七十杖于朝是也听致事则王制云七十杖于国八十杖于朝是也清江刘氏曰古者大夫七十而致事君非使之也臣自行也臣虽行之君曰是犹足以佐国家社稷也留之不可失也于是有几杖安车之赐所以致留之也君虽留之臣曰不可贪人之荣不可慁人之朝不可塞人之路再拜稽首反其室君不强焉义也毋夺其爵毋除其禄毋去其采邑终其身而已矣此古者致事之义也是之谓上下有礼故古者大臣让小臣廉庶人法百姓不竞由此道也是以古之为臣者不四十不禄为不惑也不五十不爵为知命也不七十不致事养衰老也不惑故可与谋大计知命故可以受大宠养衰老故可以全节俭敎百姓矣故古之仕者为道也非为食也为君也非为己也为国也非为家也是以时进则进时止则止进不贪其位止不慕其权也今之人则不然仕非为道而为食也非为君也而为己也非为国也而为家也是以进不知止而困不知耻也

蓝田吕氏曰致事者致其所为臣之事于其君也有以道去其君而致事者孟子致为臣而归是也有以丧而致事者如闵子要绖而服事已而曰古之道不即人心退而致仕是也有以老而致事者大夫七十而致事是也致事者退而家居士相见礼所谓宅者在邦则曰市井之臣在野则曰草茅之臣是也君子难进而易退故七十而致事贤君优老而尚贤则有不得谢者矣既不许其去则不责筋力以为礼也赐之几杖则虽在君前亦授之诗云肆筵设席授几有缉御是也虽见君亦杖祭义云七十杖于朝君问则席是也老夫长老者之称也卫石碏告陈曰老夫耄矣无能为也与他国士大夫言也晋荀防谓荀士匄曰牵率老夫以至于此与己国士大夫言也大夫老不得谢与他国士大夫言则称老夫所以优之也与己国士大夫言则称名父母之邦不敢以尊老自居也石碏荀防虽皆列国之大夫未知其老而得谢与否也若皆不得谢者则碏可称而防不当称也玉藻云上大夫曰下臣下大夫自名此对君之称非此比也诗曰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老成人者多识乎国之故事而典刑之所由出也越国而问则举国之故事以对之所谓谋于黄髪则罔所愆

马氏曰七十而致事顺天理也位至大夫君之所贤也天下之达尊三大夫兼而有之者也为君者得不致其爱敬乎于其致事而去必有以劳之于其留而自辅也必有以养之几杖妇人安车者所以养安其气体不敢劳以事也所以见尚齿贵爵尊德之义不嫌其为倨也故当其为师则弗臣而不嫌其僭君于其冠则见兄拜之而不嫌其不弟盖义有所伸虽自尊而不为泰也然于其国犹曰自名者所以尊君也夫天子巡守先见百年者九十者天子欲有问焉则就其室古之人咨于元老如此其敬以其贤而多闻也则冝有越国而问之矣必告之以其制者盖制出于先王而非先王者无法故告之以其制也

永嘉戴氏曰据本文此专为在官者言也凡养老仕谓之国老不仕谓之庶老先王时国老之礼尤厚七十致事大夫之常礼也赐之几杖人君之优恩也行役以妇人何也八十非人不暖七十之老而有行役则道途之不易固有以安其身也小车坐而乗之虽行歩稍缓而四体安矣自称老夫谓适四方言也故下文曰于其国则称名越国而问谓我问邻国非邻国来问也问人于他邦必告之以其制惧使人之不明旧典礼经则国为无人也古之时人君待老者之礼甚厚老人所以自待者亦不轻故人君有所尊敬国人有所矜式四方有所瞻仰天下安得而不治乎庐陵胡氏曰赐几杖如汉元朔中赐淮南王菑川王是也乗安车如汉起鲁申公是也安车则驾一马而坐乗汉制然也然汉时非安车亦有坐乗者万石君是也檀弓云五十无车者不越疆而吊人上大夫也而同下大夫称名者臣于君卑称名无嫌也洛诰周公告成王曰予旦老臣越他国而问故必告之以制度不欺于彼国也古者越国而谋见左氏

严陵方氏曰几则凭之以安其体杖则持之以助其力也行役外事也而以妇人焉欲其虽在外而犹在内也适四方劳事也而乗安车焉欲其虽服劳而不失其逸也言行役则主在公言之耳言适四方则主在逺言之耳在公犹得以妇人况在私之事乎在逺犹得乗安车况在国之时乎是皆待之以非常之礼故也

长乐陈氏曰妇人言行役安车言适四方则行役不以安车适四方不以妇人也

横渠张氏曰越国谓朝中有事在朝不能谋则越国而问退居之老臣也非谓越他国而问政决无此理既赖其谋事须尽语以国之事因本末施为始可与之谋也若不知次序则如之何而取谋

临川王氏曰越国而问谓老者自有事越出他国他国问之也

谋于长者必操几杖以从之长者问不辞让而对非礼也

郑氏曰从犹就也长者问当谢不敏若曽子之为孔氏曰此一节明有事取谋议于长者操执持也杖可以防身几可以扶已俱是养尊者之物故于谋议之时持就也

蓝田吕氏曰二者皆敬长之义也坐有几所以凭之也行有杖所以防之也皆优老之具也操几杖以从之敬之至也问者皆以不能问能以寡问多则少当问长者也今长者反问之不辞让而对则敬不足也孔子问曽子曽子曰参不敏何足以知之公西赤曰非曰能之愿学焉是皆辞让之言

长乐陈氏曰几杖所以亲之辞让所以尊之不亲之不足以尽人之心非善谋于长者也不尊之不足以尽己之敬非善对于长者也辞者无所受于己让者有所推于人曽子之谢不敏所谓辞也子路之对率尔非所谓让也

东莱吕氏曰古之子弟见长者不敢以賔客之礼见先存其让弟之心所以操几杖者只是左右扶翼之意长者处未必无几杖所以操而从之者盖存养其让弟之心令熟未见长者之问此心已存及其见之则有加无已大凡长者有问须对若率尔而对便非礼与长者语须是虚心而受之若率尔而对自以为能便是实了此心虽有法语之言精微之理亦不能入

王氏【子墨】曰善不可有能不可矜有善矜能之心不可施于常人况长者乎问而不辞逊以对是有善矜能之心已萌于中矣况责以事长之礼乎谋则操几杖以从之问则辞逊而后对要非勉强行于一时者所能彼其存于心者必有素矣

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在丑夷不争郑氏曰安定其牀衽省问其安否何如丑众也夷犹侪也四皓曰陛下之等夷

孔氏曰此一节明人子事亲奉养之礼又去争讼冬温夏凊是四时之法昏定晨省一日之法定安也晨旦也应卧当齐整牀衽使亲体安定之后退至明旦既隔夜蚤来视亲之安否何如先昏后晨兼示经宿之礼熊氏云晨省者案内则云同宫则鸡初鸣异宫则昧爽而朝在丑夷不争者明朋侪礼也丑夷皆等类之名夫贵贱相临则有畏惮朋侪等辈喜争胜负亡身及亲故冝戒之以不争

蓝田吕氏曰温凊定省所以养体也丑夷不争所以养志也一歳则有冬夏寒暑之适一日则有晨昏兴寝之适人子不可不知也内则父母将衽长者奉席请何趾少者执牀与坐昏定之事也子事父母鸡鸣适父母之所下气怡声问衣燠寒男女未冠笄及命士以上父子异宫则昧爽而朝文王之为世子鸡初鸣衣服至于寝门外问安否何如此晨省之事也丑夷同等之称也事亲者居上不骄为下不乱在丑不争三者不除虽日用三牲之养犹为不孝也孝经引三者此独云在丑夷不争者上下骄乱之祸为少而丑夷之争多也孝子一出言举足不敢忘父母苟好勇鬭狠以危父母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则所以养亲者果安在哉

严陵方氏曰冬则温之以御其寒夏则凊之以辟其暑昏则定之以奠其居晨则省之以问其安也冬温而夏凊者欲亲之体常适其和也昏定而晨省者欲亲之体常适其利也推和亲之心以及乎人则与人不争隂阳之和矣推利亲之心以及乎人则与人不争险易之利矣此所以终言在丑夷不争也

东莱吕氏曰孝子以亲之心为心故以亲之体为体冬温夏凊昏定晨省一歳有冬夏寒暑之变一日有昏晨晦明之变此见孝子顷刻不忘亲处才遇变时须加意于其间冬温则当体其温之之理如古人置密室之类是也夏凊则体其凊之之理如古人扇枕之类是也昏时则安其父母晨时则鸡鸣而起问其安否在丑夷不争此又见孝子涵养之熟顷刻不忘大凡人子在父母前固有孝敬之心不在父母前便移易了故起争心惟养之熟此心常存所以不争新安朱氏曰温凊定省虽有四时一日之异然一日之间正当随时安处省察其或温或凊之冝也永嘉戴氏曰为人子者一食不忘亲则无一息不在亲侧可也温凊有时定省有节则制礼然也在丑夷不争谓处于聚族羣居之中不敢有争以伤父母之心诗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冝尔室家乐尔妻孥子曰父母其顺矣乎妻子好合兄弟和乐父母处于其间怡然而顺然则在丑夷而争者父母之心固有所不乐也

夫为人子者三赐不及车马

郑氏曰三赐三命也凡仕者一命而受爵再命而受衣服三命而受车马受车马而身所以尊者备矣卿大夫士之子不受不敢以成尊比逾于父天子诸侯之子不受自卑逺于君

孔氏曰自此至孝子之行也为一节明人子谦卑行着于外所敬又广人子受三命之尊不敢受车马不云不受而云不及者受是已到之日明人子非唯外迹不受抑亦心所不及于此赐也案郑氏三命皆约周礼大宗伯之文大宗伯一命受职职则爵也再命受服三命受位郑言受车马者三命受位即受车马以经云车马故以车马言之

蓝田吕氏曰三赐有车马君之所以宠臣也三赐不及车马子之所以敬亲也受位则有车马之赐矣受位而不及车马者位在朝廷而车马入于私门也坊记云父母存馈献不及车马盖车马家之重器也亲之所无子不敢以受于人亲之所有子不敢以予于人辟亲而不敢加奉亲而不敢专其义一也事宗子者不以富贵入宗子之家虽众车徒舎于外以寡约入事宗子犹舎众车徒于外则事亲者车马之盛冝在所不受也党正以饮酒正齿位一命齿于郷里再命齿于父族三命不齿庶子之正于公族虽有三命不逾父兄其所以敬于族人之长者犹如是况于父母乎能知此则事亲之意诚矣

庐陵胡氏曰赐与也三赐货财衣服车马也郑谓三赐三命也三命受车马案大宗伯三命受位不受车马含文嘉九赐一曰车马则非三命公羊説九赐之次则四曰车马亦不在三何由三命受车马乎又车马赐由君命君子辞位不辞禄车马安可辞哉郑误矣

东莱吕氏曰一命受爵再命受服三命受车马何故爵与服便受车马便不受盖外而为卿大夫内而依然是人子爵虽尊在朝廷之上服虽华在朝祭之时用时却不同惟车马则偪近父母人子之心所不安也岂可受之虽然大夫不可徒行既不可徒行又不可以私废公在朝不妨但至闺门不用孝子之心多为外物所移易有为歳月而变者歳月既乆其心亦变有为爵位而变者爵位既得其心亦变如大舜五十而慕此是不为歳月而变者如三赐不及车马此是不为爵位而变者原是养得熟不为外物移易见他孝

石林叶氏曰郑氏以不及为不受若然居大夫之位而不受车马则徒行乎若曰不受君赐而己自为之是己为则可君赐之则不可理无是也以吾观之此盖谓父之未为大夫者不受车马则不敢受大夫之位何以知其然党正饮酒正齿位一命齿于乡里再命齿于父族此以齿为重也三命不齿此以爵为重也再命齿于父族则父兄在其间矣三命不齿则虽父兄不敢以齿加焉故别位于賔之南乡党莫如齿朝廷莫如爵乡党父兄不敢以齿加爵则朝廷岂可以爵而逾父兄乎左氏记叔孙婼以再命为卿因季平子伐莒之功例更受三命婼叔孙豹之子时豹已死而季平子其四从兄也尚未三命而婼先之叔仲子欲间三家谓平子曰婼三命逾父兄非礼也平子于是使婼辞位而弗从夫从兄犹以为言则先王之时大夫不可逾其父兄审矣婼之不从岂以平子为其族非其亲父兄欤

广安游氏曰大率为人子其事亲则当尽礼而其所循行之道如所谓温良恭俭让所以施于人交于物修之于家行之于外其道皆当如此也曰奢曰骄曰纵曰傲曰狠曰厉此类虽无与于孝然皆足以害孝夫孝者心必谨气必和言必顺貌必恭如此然后足以循行其孝也上文所谓在丑夷不争及此三赐不及车马下文所谓见父之执以至居坐行立不敢处中以下皆温良恭俭让之道也

临川王氏曰三赐不及车马若以为有辞逊之心而终必受之则虽不为人子不害辞逊若以为人子则辞逊而不敢受则舜亦人子而未尝辞百官牛羊仓廪之奉也车服爵命所以序功德天下之公义古今之逹礼苟当其功苟称其德虽人子弟有辞逊之心而终必不敢不受以申其逊弟之志者不以小廉小逊害天下之大公也凡礼有辞逊之文者以难进易退为道也辞逊自是君子之常岂系为人子哉新安朱氏曰左氏传鲁叔孙豹聘于王王赐之路豹以上卿无路而不敢乗疑此不及车马亦谓受之而不敢用耳若尊者之赐又爵秩所当得岂容独辞而不受之邪

故州闾郷党称其孝也兄弟亲戚称其慈也僚友称其弟也执友称其仁也交游称其信也

郑氏曰不敢受重赐者心也如此而五者备有焉周礼二十五家为闾四闾为族五族为党五党为州五州为郷僚友官同者执友志同者

孔氏曰郑引周礼司徒文乃王城百里逺郊之内又遂人职主六遂在逺郊之外不言遂者举其近耳亲指族内戚言族外慈者笃爱之名兄弟外内通称弟者事长次第之名交游泛交也结交游往本资信合故称信也

蓝田吕氏曰五者之称不同各以其所见言之也州闾郷党观其行者也见其所以敬亲故称其孝兄弟亲戚责其恩者也顺于父母者亲亲之爱必隆故称其慈僚友见其有所让者也有逊弟之心故称其弟执友者友其德德莫盛于孝孝者仁之本故称其仁交游主于信知其诚心于孝也故称其信

严陵方氏曰州闾郷党则同国者也兄弟亲戚则同族者也僚友则同事者也执友则同志者也交游则同门者也言国则兼四者在中矣兼而言之则大故本其孝而统称之分而言之则小故各以其所望者而称之尔

庐陵胡氏曰一尽子道而五善具矣坊记云父母在言孝不言慈郑云孝上施慈或嫌下流也此言慈者非自言也

东莱吕氏曰大抵称孝在逺者称之犹未尽须是自近而见者方始亲切州闾乡党之人见他孝如此所以称孝兄弟亲戚则尤切近于州闾乡党而尤见其爱故称慈僚友在官是同王事在私则是同舎与之同处见其气象和顺所以称弟执友是心友同死生共患难者知其孝心之本原所以称其仁所谓孝弟仁之本是也交游称其信此是泛交偶与从事者亦知其信其他可见此一句是做一句看不可得而移易称者非我求人之称惟因其所称以验我之所为诚则形之谓也

新安王氏曰称孝言能尽事亲之道也称慈言其奉亲有深爱也称弟言其行之恭顺也称仁言其心之爱敬也称信言其用志笃实也郑注不敢受重赐者心也而五者备有焉此五者其善多矣反此则其失亦多是以孝子不敢轻受重赐临川王氏乃曰若谓人子辞让而不敢受则百官牛羊仓廪之奉舜未尝辞其说不然礼者圣人之中制天下可以通行尧之待舜与舜所受于尧非可律于天下也

见父之执不谓之进不敢进不谓之退不敢退不问不敢对此孝子之行也

郑氏曰敬父同志如事父

孔氏曰自上诣下曰见自下朝上曰见父之执谓执友与父同志者也或故往见或路中相见也

临川王氏曰心存于父者见父之执犹父也则其进退对问之际安得不如此

蓝田吕氏曰父之执友其见也进退问荅不敢専焉敬之至也见父之执犹极其敬况于父乎

长乐陈氏曰坊记曰睦于父母之党可谓孝矣又曰于父之执可以乗其车不可以衣其衣广孝也盖父之同类谓之父党父之同志谓之父执见父之党无容孝也此见父之执广孝也古者尊尊之礼行故为父党者安其尊事父党者尽其卑而民德于是乎厚矣

严陵方氏曰孔子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见父之执于进退之节有所不敢则一举足不敢忘亲可知于对问之节有所不敢则一出言不敢忘亲可知孝子之行孰过乎是经有曰父执有曰父党有曰父齿有曰父雠何也以同志之所守则曰执以同类之所与则曰党以年之相若则曰齿以怨之所敌则曰雠

东莱吕氏曰此一章看孝子爱亲之心推原使之广涵养使之厚若虽知爱亲不能推原涵养则在亲前虽屏气下色供洒埽应对劳而不怨离父母一步便骄狠傲戾在亲前时不多外面骄狠多则连亲前亦愈薄便入陵节犯上所以孝子必于亲爱之心推广之涵养之见父之执与平居交游者不谓之进不敢进不谓之退不敢退退然躬子弟之职不问不敢对如此则此心广大大抵天下之事广便厚且如涧壑之水波涛不多只縁狭狭则力量薄沧海长江之水波浪如山如屋盖力广则厚若推得爱亲之心广时则其所以爱亲便厚不特如此至于黄发儿齿亦下气怡色此心愈广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至犬马仆妾父母爱之子亦爱之

毛氏【信卿】曰人之为善必自夫不敢始自夫有所敢而后无忌惮无忌惮则无所不至矣不敢则有敬畏之心敬畏之心存则何往而非善文王不敢侮鳏寡髙宗不敢荒宁所以为三代盛王也孔门亦自不敢做去孔子之岂敢顔回子贡之何敢孟之反之非敢皆此心推之也见父之执而进退荅问之间皆有不敢之心非孝子能若是乎经言见父之执必先言为人子之孝如所云三赐不及车马此言人子之孝也必继之以见父之执不谓之进不敢进之言为人子者出必告此言人子之孝也必继之以年长以倍则父事之之言与坊记言君子弛其亲之过而敬其美必继之以于父之执可以乗其车不可以衣其衣之意同盖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则不孝其亲而敬其父之执可乎爱亲者不敢慢于人敬亲者不敢恶于人则孝于其亲而不敬父之执可乎故孝于亲则必敬父之执敬父之执必本孝于其亲此经所以相次言之

夫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所游必有常所习必有业恒言不称老

郑氏曰告面同耳反言面者从外来冝知亲之顔色安否有常有业縁亲之意欲知之不称老广敬孔氏曰自此至异席为一节明人子事亲游方习业及泛交之礼老是尊称称老是己自尊大非孝子卑退之情子若自称老则感动其亲故舜年五十而慕是也

蓝田吕氏曰出必告反必面受命于亲而不敢专也所游必有常所习必有业体亲之爱而不敢贻其忧也恒言不称老极子之慕而不忍忘也父母在而不敢有其身如之何闻斯行诸出入而无所受命是遗亲也亲之爱子至矣所游必欲其安所习必欲其正苟轻身而不自爱则非所以养其志也君子之事亲亲虽老而不失乎孺子慕者爱亲之至也孟子曰五十而慕予于大舜见之矣故髧彼两髦为孺子之饰亲见然后説之苟常言而称老则忘亲而非慕也严陵方氏曰出必告者欲亲知其所往之方也反必面者欲亲知其所至之时也所游必有常者虑贻亲之忧也所习必有业者虑违亲之志也孔子曰游必有方此非游之有常乎学记曰良冶之子必学为裘良弓之子必学为箕此非习之有业乎

永嘉戴氏曰为人亲者无一念而忘其子故有倚门倚闾之望为人子者无一念而忘其亲故有出告反面之礼生则出告反面没则告行饮至事亡如事存也不敢慢游以贻亲忧不敢废业以为亲辱不敢自老以伤亲心此皆人子兢业恐惧之意也

王氏【子墨】曰出告反面游有常者虑贻亲之忧也所习必有业者虑致亲之疑也常言不称老者虑动亲之感也人子安亲之心亦何所不至哉

黄氏曰老之为义若天子养三老致仕之人及耆年有德云国老庶老老为尊称可矣此盖言为人子之行夫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言惧者惧父母之年衰暮非久者也既惧其老忍称之哉此乃敎人子对父母常言则须避讳老字一则伤父母之心一则孝子不忍斥言非谓人子自身称老也

李氏曰父母之年以之喜惧故孝子爱日而不以老自称也如曰天子之老寡君之老则称之不称于常言而已矣

年长以倍则父事之十年以长则兄事之五年以长则肩随之羣居五人则长者必异席

郑氏曰年长以倍谓年二十于四十者人年二十弱冠成人有为人父之端今四十于二十者有子道内则曰年二十惇行孝弟肩随者与之并行差退席以四人为节因冝有所尊

孔氏曰此谓乡里之中非亲非友但年长倍已则以父道事之即父党随行也人年三十而娶于后乃有子则三十于六十乃是倍年今郑言二十于四十者但加冠责以为人父为人子之礼虽未有妻子有为人父之端以二十未合有子有子道也年二十于三十者半倍故兄事之则止差退而鴈行也若二十于二十五者肩随之则齐于鴈行也羣居谓朋友居处法也古者地敷横席而容四人四人则推长者居席端若有五人防应一人别席因推长者异席若賔主礼席皆无同坐故郷饮酒賔介异席又云众賔之席皆不属焉郷射众賔之席继而西谓相连属也燕礼及大射公三重大夫再重是皆异席也

横渠张氏曰年长以倍则父事之又视其雅素如何若本在兄弟之列则止可兄事之而已

蓝田吕氏曰贵老为其近于亲也敬长为其近于兄也自二十而视四十则与吾父之年相若此所以父事也长吾十年则与吾兄之年相若此所以兄事也长吾五年则与吾年相若此所以肩随之也皆敬长之道也阙党童子与先生并行孔子知其欲速成疾行先长者孟子知其为不弟皆不知敬长之义而已严陵方氏曰年长以倍则父事之者若经所谓父之齿随行是也十年以长则兄事之者若经所谓兄之齿鴈行是也五年以长则肩随之者若经所谓行肩而不并是也

马氏曰徐行后长谓之弟疾行先长谓之不弟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夫孝弟于步趋疾徐之间而圣人之道乃始于此者盖逹事长之礼无所往而不为顺也推其齿而以父兄事之者谓其愈长而愈加敬也长之五年则肩随者不敢与先生并行也其出也不敢与之并行则其居也可以同席乎盖五人之羣当有所长推其长者必异席以敬之古人敬长如此则民之犯上而逾礼者冝鲜矣

永嘉戴氏曰年长以倍则父事之十年以长则兄事之五年以长则肩随之兼爱之弊至于无父彼直以为天下皆吾父也此之谓二本以父事之非直以为父也若保赤子非直以为子也庸敬在兄斯须之敬在乡人彼固有等差也

王氏【子墨】曰所以尊长者如此以吾有事父从兄之心故也不然则曰楚人之长云耳安能移所以事父兄者待之哉至于肩随异席非谓年长之差而礼有隆杀也此心则一而已彼有谓由彼长而我长之而以长为外者安知发于吾心者固有所自乎然则礼诸人者如此其于吾父兄又何如也

金华应氏曰此言贵老敬长之道凡年长以倍则执父礼以事之不必限以二十也若曰二十惇行孝弟能尽此礼姑自是而始则可耳君子推敬亲敬长之心则凡一日之长于我者皆吾所当敬而年有髙下则敬有等差不可毫厘之紊以此反观于一身之间则幼而名二十冠而字五十以伯仲而常自省焉以此施于九族之内则服有齐斩功缌之异制居有东西南北之异宫食有族食世降之异等而常加谨焉近而推之郷则五十者立侍六十者坐七十者四豆而郷之所敬者各不同逺而推之国则五十杖于家六十杖于乡七十杖于朝而国之所敬亦不一所以为文理密察也故子夏四海兄弟之説意非不广而理则未精彼墨氏兼爱不足言矣

金华邵氏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知爱敬其亲而于人加忽焉则爱敬之道亏矣故年倍于我事以父礼长我十年事以兄礼长我五年差肩随之至于羣居五人则又异长者之席其于人也庸敢慢乎以此事亲爱敬之道尽矣

庐陵胡氏曰此谓郷里之中父兄之党也

东莱吕氏曰此固止是逊弟之事然学者至于有所得多要流入异端就逊弟中须要理防得等差节文故致广大又须尽精微

为人子者居不主奥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门食飨不为槩祭祀不为尸

郑氏曰谓与父同宫者也不敢当其尊处室中西南隅谓之奥道有左右中门谓枨闑之中央内则曰由命士以上父子皆异宫槩量也不制待賔客馔具之所有尸者尊者之处为其失子道然则尸卜筮无父者

孔氏曰自此至苟笑为一节明孝子居处及行立待賔祭祀敬谨之事不言凡者或异居礼则不然主犹坐也室向南户近东南角则西南隅隐奥无事故名为奥常推尊者于闲乐无事之处故尊者居必主奥也人子不冝处之一席四人则席端为上独坐则席中为尊尊者冝独不与人共则坐席居中卑者不得居中也男女各路路各有中尊者常正路而行卑者故不得也门中央有闑闑旁有枨枨闑之中尊者所立故人子不当之而立四事皆与父同宫者异宫则不禁有命既尊各有臣仆子孙应敬已故也大夫士或相往来不制设飨食馔具由尊者所裁人子不得辄豫限量多少尸代尊者人子不为也案熊氏曰食飨不为槩为传家事任子孙若不传家事则子孙无待賔之事

广安游氏曰正义熊氏说未妥盖传家正欲省事方为子孙裁食飨之量是烦尊者也大槩为人子假如士庶人朋友相往来苟欲为之设醴必先白父母乃可而设醴之量又当聴于父母也

蓝田吕氏曰子之事亲非惟亲之命弗敢专也居不主奥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门不敢专其位也食飨不为槩不敢专其财也祭祀不为尸不敢专其身也

东莱吕氏曰古之人子不知他于行处居处立处坐处何故常常检点得如此好万一或不检点必有时主奥中席中道中门原其所以能如此者必自有来处

马氏曰室而无奥阼则乱于堂室也盖阼在堂奥在室阼者主人之所有事也盖出则接人以仁则主于东北东北者温厚之气始乎此也奥者主人之所宴息也入则退安于静故位乎西南西南者地道也尊者之所出入也为人子者其可以当之乎故居则不敢主奥升降则不由阼阶不敢贰尊也

新安朱氏曰古人室在东南隅门开东北隅为窔西北隅为屋漏西南隅为奥人才进便先见东北隅却到西北隅然后始到西南隅此是至深密之地金华应氏曰父子异宫因各有西南隅之奥然亲在而自主之亦有不安焉者非特以同宫而避之也若同宫则父自主之矣且道路之间岂父之所统哉而行不敢中者盖无往而不寓其敬亲之意也

金华邵氏曰事亲之道当自卑以尊其亲尤当自重以爱其身主奥中席皆尊者所居中道中门皆尊者所由为槩为尸皆尊者之事人子皆不敢当既不嫌于逼其亲矣聴于无声常若亲有命视于无形常若亲在前又不至于违其亲其尊之者为何如不登髙而下皆爱其身也

庐陵胡氏曰食飨不为槩此未传家事者防氏槩而不税

横渠张氏曰人子者食飨不为槩凡于父母賔客之奉必极力营办亦不计家之有无不为槩量为子者不有其身不有私财凡人子为养又须使其不知其勉强劳苦苟使见其为而不易则亦不安矣

聴于无声视于无形不登髙不临深不苟訾不苟笑郑氏曰视聴恒若亲之将有敎使然登髙临深苟訾苟笑为近危辱也人之性不欲见毁訾不欲见笑君子乐然后笑

孔氏曰无声无形常于心想似见形闻声苟且也相毁曰訾不乐而笑为苟笑彼虽有是非而已苟讥毁訾笑之皆非彼所欲必反见毁辱故孝子不为也蓝田吕氏曰视聴于无形声则诚于事亲专心致志可知也身也者亲之枝也履不安以危之是危亲也行不善以辱之是辱亲也登髙临深危道也苟訾近于谗苟笑近于謟是辱道也

长乐陈氏曰聴于无声一倾耳不敢忘父母也视于无形一举目不敢忘父母也不登髙不临深一举足不敢忘父母也不苟訾不苟笑一出言不敢忘父母也孟子曰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守孰为大守身为大聴于无声视于无形则善于事亲矣不登髙不临深不苟訾不苟笑不服闇不登危则善于守身矣严陵方氏曰聴于无声则常若亲之有所命也视于无形则常若亲之在其前也无声犹且聴之况于闻亲之声乎则召之无诺从可知矣无形犹且视之况于视亲之面乎则顔之无犯从可知矣毁誉者人之公论哀乐者人之常情可毁则訾之可乐则笑焉所不能免也然苟訾则为恶于人矣爱亲者其可恶于人乎苟笑则为慢于人矣敬亲者其可慢于人乎李氏曰聴至于无声而不敢忽视至于无形而不敢易与夫纵耳目之欲以危父母则异矣君子之于亲何尝忘一嚬一笑之间哉

建安真氏曰聴于无声视于无形此戒慎乎其所不覩恐惧乎其所不闻之意乎盖孝子之心惟恐纎芥之差须臾之失故其潜观黙察至于如此非诚于事亲者其能若是乎

永嘉戴氏曰此孝子之极至也念念不置与亲为一常若亲之在吾前而謦欬于其旁也记曰先王之孝也色不忘乎目声不絶乎耳自其生也聴于无声视于无形及其没也色不忘乎目声不絶乎耳念虑之积非一日矣不思爱其身而登髙临深以毁伤其肢体不自重其身而苟訾苟笑以取侮于人凡此皆所以贻其亲之辱也

王氏【子墨】曰夫以訾笑之不苟若非人子所先而必以责之何也孟子曰悦亲有道反诸身不诚不悦于亲矣一訾笑之不戒则在我之诚安在哉况忧侮之所自来有不止于吾身之累者观曽子啓手啓足之际则人子之所惧可知矣奈何以父母之遗体行殆

孝子不服闇不登危惧辱亲也父母存不许友以死不有私财

郑氏曰服事也闇冥也不于闇冥之中从事为卒有非常且嫌失礼也男女夜行以烛死为报仇雠为忘亲也

蓝田吕氏曰服闇者为穿窬之行欺人所不见也登髙者行险以侥幸也孝子之心将为不善思贻父母羞辱必不果服闇登危是忘亲也非特忘之不令之名且将加之是辱亲也不许友以死者不敢受其托也如朋友死无所归曰于我殡有父母在则不可许矣先儒谓许报仇虽父母没亦不可也患难相死兄弟之道也诗云鹡鸰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又曰兄弟阅于墙外御其侮每有良朋烝也无戎朋友以道义相成患难之事无相及故曰无戎也战国游侠以气相许结私交报仇怨流俗髙之此先王之所必诛君子谓之不义者也

广安游氏曰大抵为人子操心积虑专以亲为心登髙临深以亲为心则不登临也可訾可笑以亲为心则不苟訾笑矣有事于危闇以亲为心则不服闇登危矣友有仇雠义当为报以亲为心则不许友死矣以至行居坐立食飨祭祀临财之际苟其心及于亲焉则皆知以人子之道处之矣人生天地间事亲一事最为至要办此一事然后可以议其他所谓礼之本者由事亲而起也能孝则天下之善皆将从此而起曰仁曰孝曰慈曰信曰谦曰良曰恭曰俭曰逊皆由是而备矣曽子曰仁者仁此者也礼者履此者也义者冝此者也信者信此者也乐自顺此生刑自反此作曽子所谓此者孝也

长乐陈氏曰戒慎乎其所不覩恐惧乎其所不闻不服闇也道而不径舟而不游不登危也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则不苟訾不苟笑不服闇所以全其行不登髙不临深不登危所以全其体

庐陵胡氏曰不服役于隠闇逺嫌也朋友责善于义有当死者朋友必以责望于己已不当许之不心友之雠

永嘉戴氏曰行事不明白而晻昧以招祸者皆所谓服闇也为人子者发肤以上皆亲之体也岂敢许友以死粒粟缕丝以上皆亲之物也岂敢私有其财髙者轻死卑者重财皆非纯孝之士也

为人子者父母存冠衣不纯素孤子当室冠衣不纯采郑氏曰素为其有丧象也纯縁也玉藻曰缟冠武子姓之冠也缟冠素纰既祥之冠也孤子谓年未三十者蚤丧亲虽除丧不忘哀也三十壮有室有代亲之端不为孤也当室适子也深衣曰具父母衣纯以青孤子衣纯以素

孔氏曰此一节明为人子父母存及孤子衣冠纯饰不同之事不言凡者若仕者遇凶荒虽亲存亦素服冠纯谓冠饰也衣纯谓深衣领縁也郑引玉藻者证吉凶有别缟冠者薄绢为之武者以黒缯为冠卷姓生也孙是子所生故谓孙为子姓父有服未毕子虽已除犹未全吉故吉凶兼服武是吉缟冠为凶也当祥之日朝服缟冠祥祭之后则缟冠素纰何云素纰谓縁冠两边证素为凶也孤子虽除服犹素然深衣云衣纯以素嫡庶皆然今当室谓嫡子似庶子不同者但嫡子内理烝尝外交宗族代亲既备嫌或不同故特明之所以郑引深衣证凡孤子悉同也崔氏曰不当室则纯采

蓝田吕氏曰人子之服必尽乎孺子之饰者所以恱其亲也故髧彼两髦饰其首也衣纯以缋以青饰其身也冠衣纯以素孤子之服非所以事亲也深衣云孤子衣纯以素此云孤子当室冠衣不纯采者少而无父者虽人之穷然既除丧矣冠衣犹不改素则无穷也先王制礼行道之人皆不忍也岂可独遂其无穷之情哉故惟当室者行之非当室者不然也深衣之言略矣

马氏曰孟子曰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乐于中者文必称于外冠衣不纯素者所以为文也孤子当室者谓嫡室也冠衣不纯采者异于诸子也盖父之于长子冠于阼以着代也服之三年以称情也则嫡子之于父其可以不加隆乎

礼记集説卷三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四 宋 卫湜 撰

幼子常视毋诳童子不衣裘裳立必正方不倾听郑氏曰视今之示字小未有所知常示以正物以正敎之无诳欺裘太温消隂气使不堪苦不衣裘裳便易立必正方不倾听习其自端正

孔氏曰自此至而对一节明父母敎子及衣裘裳之法古者观视于物及以物视人则皆作示傍着见小儿恒习效长者长者不宜示以欺诳故曾子儿啼妻云儿莫啼吾当与汝杀豕儿闻辄止妻后向曽子説之曽子曰勿敎儿欺即杀豕食儿是不诳也童子未成人之名也衣犹着也童子体热不宜着裘又应给役着裳则不便故童子并缁布襦袴也二十则可衣裘裳故内则云二十可以衣裘帛诗云乃生男子载衣之裳是初生暂行此礼尔立必正向一方不得倾头属听左右也

黄氏曰正义引喻疑未当曽子将死尚惧牀笫之僭敝衣而耕终辞鲁邑乃守节知礼之贤人也礼云士无故不杀犬豕岂为示幼子小信而干先王大礼哉必无斯义称其以他事无诳则可耳

山杨氏曰人之生也直是以君子无所往而不用其直直则心得其正矣古人于幼子常示无诳所以养其直也

李氏曰常视所以养其目毋诳所以养其耳因其固有之善性而正其耳目之官则其为善也孰御哉河南程氏曰自幼子常视毋诳而下皆是敎以圣人言动裘裳成人之服也不衣者不能衣也不帛襦袴不帛则是用布也襦今之袄不衣裘裳则常所衣者襦袴而已

东莱吕氏曰孟子少时见东邻杀猪问母何为母曰将以啖汝母悔其诳也买肉以啖之人多谓孟母能示子以信不知买肉以实其言所以为诳也母当直以前言为诳而语之乃买肉以成其诳本是一诳郤成两诳大抵所以陷于小人者多因要实前言盖实前言三字最是入小人之径路

蓝田吕氏曰书曰兹乃不义习与性成则不义非性矣然以不义成性则习有以移之故习不可不慎也古之敎子者其始生也择诸母之慈良恭敬慎而寡言者使为子师其次为慈母其次为保母敎之之慎如此况可示之诳乎裘裳与冠皆成人之服未成人者服亦有所未备也立必正所向之方或东向西向或南向北向不使之偏有所向也士相见礼云凡燕见于君必辨君之南面若不得正方疑君疑君者谓斜向之不正方也不倾听者头容直

长乐陈氏曰书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幼子常示毋诳之谓也幼而示之以无诳所以正其心成童敎之以立必正方掩口而对所以正其容

长乐刘氏曰幼子之性纯明自天未有外物生其好恶者无所学而不可成也如金之在镕惟人所范如泥之在钧惟人所模故视之以诚信则诚信笃于其心矣视之以诈伪则诈伪笃于其志矣模范之初贵得其正则五事之用靡不出于诚而适于道也故曰幼子常视无诳

广安游氏曰古之人比屋可封者谓匹夫匹妇皆有孝弟之行也所谓匹夫匹妇皆有孝弟之行非皆生而知之亦由父兄长者敎之使有方也欲其长毋诳欺也则自其幼而常视毋诳矣欲其长而知事长洒埽应对进退之节也则自其幼而使之堪忍劳苦给役便易矣欲其长而视听之正也则自其幼而敎之正方不倾听矣欲其长而扶持供养也则自其幼而敎之提携奉手之礼矣欲其长而解事向尊者屏气也则自其幼而敎之对长者掩口之礼矣凡此不独自其幼而敎之也父兄长者又以己身而先之焉常示毋诳则先以己之毋诳示之也辟咡诏之则先以已之辟咡敎之也古之敎人者苟欲敎人先正其身至于敎子则尤其所当谨者也

严陵方氏曰忠信者礼之本也将使之学礼可不知其本乎示之以诳欺则所见者常诳欺而已始生而蒙气犹未达庸可消其隂乎方长而穉人犹未成庸可备其礼乎故不衣裘裳必施于童子焉立必正则立不至于跛矣听不倾则听不至于淫矣后又言毋侧听何也凡物侧然后倾则侧未至于倾矣此敎童子故责之略后敎成人故责之详盖不倾则容或侧毋侧则不倾可知

永嘉戴氏曰常示毋诳所以养其心也不衣裘裳所以养其体也盖不开其情伪之端以育其正性不伤其隂阳之和以长其夀命此古之成人所以多有徳也夫内外交相养也防其外所以养其中也立必正方不倾听则敬以直内无倾邪之患矣

金华邵氏曰孔子曰少成若天性习贯如自然若幼少之时不有以敎之一旦欲责其尽善于成人之日不亦难哉是以古人于幼子常视毋诳欲其异时不为欺也不衣裘裳欲其异时知服劳也立必正方则既长当立如齐不倾听则既长当不听恶声矣至于掩口对长者之诏敎则异时知敬长而尊上矣幼之所敎如此则习与智长化与心成何患其长而不为贤人君子为孝弟忠信

长者与之提携则两手奉长者之手负劒辟咡诏之则掩口而对

郑氏曰习其扶持尊者提携谓牵将行负谓置之于背劒谓挟之于旁辟咡诏之谓倾头与语口旁曰咡掩口而对习其乡尊者屏气也

孔氏曰非惟敎之听立至于行歩亦宜敎之奉长者之手为长大当扶持长者故先学之辟倾也不正向之令气不触儿亦令见长者所为而复习之也儿在懐中亦称负谓儿负之故内则云始负子童子虽未能掩口而对长者亦敎其为之以为后法

黄氏曰上文云长者与之提携则两手奉长者之手皆敎幼童能行之时非懐抱之幼也且婴儿可置于脇下如带劒者岂能敎之对长者礼乎其负劒辟咡诏之疑非负挟幼童乃是长者之身或负劒者将诏告幼童不便于屈身俯临而语之辟咡者偏就近耳而诏之也幼童必掩口而对避其口气为童子之礼则义或通焉

横渠张氏曰古之小儿便能敬事长者与之提携则两手奉长者之手问之掩口而对盖稍不敬事便不忠信故敎小儿且先安详恭敬

蓝田吕氏曰长者与之提携则两手奉长者之手以长者之意不可以不承也负劒辟咡诏之则掩口而对以气之逼人人或恶之也古之佩劒者挟之于旁负劒即佩劒也童子之幼者长者或旁挟之如负劒然故谓之负劒也

马氏曰就而携之则奉其手近而诏之则掩口而对者皆事长之礼也古之成人有徳小人有造者岂一朝一夕之习哉盖自幼稚而已知礼让矣少而习之壮而行之老而安之古人年弥髙而徳弥劭者盖出于此也

庐陵胡氏曰欧阳子阡表云劒汝立于旁管子书弟子职云食已循咡

严陵方氏曰少仪言有问焉则辟咡而对者彼言幼者对之之时此言长者诏之之时诏对虽不同其所以为辟咡之容则一也

唐陆氏曰何云口耳之间曰咡

从于先生不越路而与人言遭先生于道趋而进正立拱手先生与之言则对不与之言则趋而退

郑氏曰不越路与人言尊不二也先生老人敎学者拱手为有敎使趋退为其不欲与己并行

孔氏曰自此至唯诺明事师长之礼并自恭谨之法先生师也谓师为先生者言彼先已而生其徳多厚也自称为弟子言己自处如弟子则尊师如父兄也论语云有酒食先生馔则先生之号亦通父兄崔灵恩云凡言先生谓年徳俱髙又敎道于幼者凡言长者直以年为称也凡言君子者皆为有徳尊之不据年之长幼书传略説云大夫士七十而致仕大夫为父师士为少师敎于州里乡射注云先生乡大夫致仕者郑云老人敎学则未必皆致仕者遭逢也趋疾也道路与师长相逢疾趋而进就之不敢斥问先生所为故正立拱手听先生之敎若问已以事则辞逊然后对

蓝田吕氏曰先生则他人称之长者则无嫌于自称乐正子曰先生何为出此言也孟子曰舎馆定然后求见长者乎是也弟子之于师听敎听役而已故正立拱手以待也与之言则对不与之言则趋而退进退应荅不敢専也

马氏曰先生者齿长而有徳之称古之冠者见于乡大夫乡先生乡饮酒之礼主人就先生而谋賔尊爵贵徳之义也孟子以先生目宋牼而自谓长者盖长者长于彼而未必有徳先生徳齿俱髙矣尊者体舒卑者体蹙进退必趋者卑以自处也

庐陵胡氏曰不越路而与人言一其敬与之言则对前文云辞逊而对此不者略道路

永嘉戴氏曰礼无二敬从先生而越路与人言则敬有所分矣趋进者惧先生之有敎令也趋退者不敢与先生并行也道遇长者而引避虽足以致敬而非所以承命也长者不与之言而随行不置亦非所谓承意也进退之际其难如此可不谨哉

从长者而上丘陵则必乡长者所视登城不指城上不呼

郑氏曰乡长者所视为逺视不察有所问不指不呼为惑人

孔氏曰长者东视则东视长者西视则西视从先生君子亦然

永嘉戴氏曰从长者而升髙非以逺览也所以承敎也违长者所视则志在览物敬长之意失矣况长者欲有所问乎登髙而望逺则众所骇观自上而瞷下则人所疑忌居十目所视十手所指之地而指画疾呼其不惊人而惑众者几希此固君子之所戒也论语曰车中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在车上犹不可而况于登城乎

严陵方氏曰不指为其惑人之见也不呼为其惑人之闻也言城者士民之所防而闻见者众故也庐陵胡氏曰不指不呼为骇众

将适舎求毋固将上堂声必扬戸外有二屦言闻则入言不闻则不入将入户视必下入户奉扃视瞻毋回戸开亦开户阖亦阖有后入者阖而勿遂毋践屦毋踖席抠衣趋隅必慎唯诺

郑氏曰适舎谓行而就人馆固犹常也求主人物不可以旧常或时乏无声必扬警内也言闻则入视必下不干掩人之私也奉扃敬也户开阖不以后来变先勿遂示不拒人趋隅升席必由下也慎唯诺者不先举见问乃应

孔氏曰自此以下虽从师长兼明为賔客礼也舎主人家也户外二屦谓两人体敌故乡饮酒賔主皆降脱屦堂下以体敌故也若尊卑不同则长者一人脱屦户内故少仪云一人而已若内人语闻于户外则非私事外人乃可入也虽闻言而入不得举目恐睹人私礼有鼎扃所以闗鼎今闗户之木与闗鼎相似亦得称扃凡常奉扃必两手向心而奉之视必下而竟不得廻转广有瞻视若户本开则今入者不须阖若户本阖则今入者不须开后犹有人应入虽已应还阖当作阖势以待后入不得遂阖以拒后人践蹋也后进者不得蹋先入者屦踖犹躐也席既地铺当有上下将就坐当从下而升以就已位若发初从上为踖席玉藻云升席不由前为躐席自是不由席前升与此别乡饮酒云賔升席自西方注云升由下也升必中席彼谓近主人为上故以西为下也抠提也衣裳也趋犹向也隅犹角也既不踖席当两手提裳之前徐徐向席之下角从下而升己位也唯□也□诺应对也坐定又谨于应对

熊氏曰一人之屦在户内其户外有二屦则三人也下文云离坐离立毋往参焉则知户内二人不得参之故知户外二屦当有三人

黄氏曰求毋固注义训固为旧常者义或迂也俾昧者观之谓不可求旧常而可求新异哉盖求毋固者谓凡求物于主人毋固毋必随其有无则厥义似当横渠张氏曰将适舎求毋固固求休息有似厌怠然蓝田吕氏曰事先生长者之礼进退不敢必也将适舎将退也将上堂将进也虽将退也先生长者未之许则退无固也虽将进也扬声而警之不欲掩人之私也户外有二屦则并户内一屦为三人矣以户内有三人故乃可入犹以言闻不闻为入不入之节若户内有二人则不可入所谓离坐离立毋往参焉者也毋践屦踖席敬其物所以敬其人也抠衣趋隅必慎唯诺不敢为賔听役于先生长者唯所以应也诺所以许也

永嘉戴氏曰嫌疑者祸之阶也故礼者所以别嫌疑而免于人道之患将上堂声不扬而黙上则人得以疑乎我将入户言不闻而遽入则我有以窥乎人此二者祸之阶也凡视之道上视者傲将入户视必下者惧其旁观侧睨窥人之私也君子之孝凡足之所履手之所持身之所倚无非敬也入户而扃坠则慢心实为之是亦不敬也入户之礼不惟下视而亦不敢反顾矣户之开阖若非急务君子察于人情如此其周也凡升堂者脱屦于堂下惟祭则否凡入戸者脱屦于户外有尊长在则否就屦取屦纳屦迁屦皆有礼法即席之礼由下以序而升賔客之席读书之席饮食之席徒坐之席亦有礼法不失尺寸过此则为非礼矣

严陵方氏曰视以下为敬后言凡视上于面则敖岂非以下为敬乎视近而瞻逺视详而瞻略虽或瞻或视不可回旋恶其掩人之私也毋践屦所以贵其人毋踖席所以正其位必慎唯诺者唯之声速而质诺之声缓而文与己有上下之辨者则应之以唯与己有彼此之辨者则应之以诺虽或唯或诺不同皆欲其无伪而已故易称君子慎言语然此止谓应者之辞所言者客礼而已

吴郡范氏曰将上堂则扬吾謦欬之声户外有二屦则声闻于外而后敢入入户则不举目以逺视拱手当心以向户扃不回环而四顾皆是不欲掩人之私其事虽小最为曲礼之要推而广之有正心诚意之道焉使心术不正者处之必将濳声以升堂直前而入户逺瞻四顾为睢盱觇伺之态则其人之薄徳可知矣大抵礼以制形为用而以制心为本一念不正发于方寸者甚微而形于举措者弗可掩流于放僻邪侈而不自知故升堂入户日用之常而君子致严如此者以心术之邪正系焉

山隂陆氏曰奉扃谓应小啓之以两手奉户置扃处也

庐陵胡氏曰车上兵阑亦曰扃左氏宣十二年传曰脱扃抠衣趋隅两手提掲裳之前向席一隅而升已之位

长乐陈氏曰阖之所以敬其主于内勿遂所以敬其人于外敬其主于内礼也敬其人于外义也夫以一阖户之间而礼义犹所不废况其大者乎

新安朱氏曰毋践屦毋踖席此是众人共坐一席既云当已位上即须立于席后乃得当已位上盖以前为上后为下也正与玉藻义同乡饮乃是特设賔席一人之坐故以西为下西自席下之中升而即席与此异也

大夫士出入君门由闑右不践阈

郑氏曰臣统于君闑门橛阈门限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大夫士出入君门之法门以向堂为正右在东也主人位在门东客位在门西大夫士是臣皆统于君不敢自由故出入君门恒从闑东践履也出入不得践履门限一则自髙二则不净并为不敬

马氏曰由闑右不敢为賔也不践阈不敢履髙也孔子之于事君也立不中门行不履阈

长乐陈氏曰自外以向内则以入为左右而右常在东自内以向外则以出为左右而右常在西门以向内为常由闑右则由闑东也与客就主人之阶同意不践阈与不蹙路马同意天子适其臣由阼阶大夫士出入君门由闑右盖天子无适而不为主大夫士无时而不纯臣也故賔客公事自闑西私事自闑东盖公事则以公礼入私事则以臣礼入

永嘉戴氏曰君门虽逺有君在焉臣子乌得而不敬出入君门如见其君然鞠躬屏息不敢中立不敢履阈所以习其恭敬卑下之意也推此意也其敢喧哗于殿陛之间乎见君之乗车与君之路马犹不敢慢也况入君门者乎以此敎天下朝廷之仪犹有不肃者况于君门乎虽然此大夫士自事其君之礼也若适他国为聘享之礼则不然少仪曰公事自闑西私事自闑东

凡与客入者每门让于客客至于寝门则主人请入为席然后出迎客客固辞主人肃客而入主人入门而右客入门而左

郑氏曰每门让下賔也敌者迎于大门外聘礼曰君迎賔于大门内为席犹敷席虽君亦然固辞又让先入肃进也进客谓道之右就其右左就其左

孔氏曰自此至左足明賔与主人送迎相让及升堂行歩之法言凡者通贵贱也每门者天子五门诸侯三门大夫二门客敌者主人出门外迎客主人逊不先入自谦下敬于賔也此云凡与客入谓燕也故下文云至寝门谓燕在寝也若相朝飨食皆在庙寝门最内门也主人向已应正席今客至内门方请先入敷席者一则自谦示不敢逆设席以招贤二则重慎更宜视之礼有三辞初曰礼辞再曰固辞三曰终辞客已再辞故主人进道客公食大夫礼公揖入賔从是也

蓝田吕氏曰礼之于賔主无不荅也及门而逊入及阶而逊登乃主人荅客也主逊而客辞也客若降等则就主人之阶主人固辞然后客复就西阶乃客荅主人也客逊而主辞也一入门一登阶賔主更为辞逊而不以为烦此礼之所以养人之深也每门逊于客者门不一也有大门有寝门若行礼于庙则有庙门敌者则迎于大门之外士冠士昏聘礼賔射乡饮皆行于庙主人迎賔于大门外是也敌以下则迎于大门之内聘礼公皮弁迎賔于大门内是也肃客谓俯手以揖之周官大祝九拜所谓肃拜也春秋传曰敢肃使者是也

严陵方氏曰寝门在人君则称路门主人请为席将以行礼也请起事也于主人之将有为则曰请辞止事也于客之不敢当则曰辞

永嘉戴氏曰盛哉先王之礼也洋洋乎宰制万物役使羣动其端则起于辞逊之心而己观大賔大客之礼周旋揖逊于其间使之起敬起慕何其盛哉送迎之际登降之节一先一后一左一右为主人者极其恭敬不敢慢之心为客者不胜其愧缩不敢当之意交相辞逊退避不皇于此乎可以观礼矣

长乐陈氏曰主人于賔迎之无不拜每门每曲无不揖此言迎而不言拜则拜可知言每门让而不言每曲揖则揖可知

长乐刘氏曰此经以下虽曲碎之仪然皆賔主之所常蹈一失其义于礼则违三代圣贤莫不由是以成其徳行也故委曲记之有足以见古昔礼义之行皆以恭敬揖逊谦谨以为本焉子男以上相为賔之礼则如诸公司仪之职皆以车迎车送无主人先入为席之事此诸侯大夫士相为賔之礼也

庐陵胡氏曰然后出迎客不敌则不出客固辞不肯先入主人肃客而入成十六年左氏云三肃使者杜云肃手至地

主人就东阶客就西阶客若降等则就主人之阶主人固辞然后客复就西阶

郑氏曰降下也谓大夫于君士于大夫也不敢辄由其阶卑统于尊不敢自専就西阶复其正

孔氏曰降等卑下之客也不敢亢礼故就主人阶继属于主人郑注大夫于君谓他国大夫也聘礼公迎賔賔不就主人阶公食大夫礼公迎賔賔入门左注云左西方此皆是降等不就主人阶者并奉己君之命不可苟下主人故从客礼也

严陵方氏曰与主共阶则以卑从尊而于礼为杀与主异阶则以此敌彼而于礼为亢客若降等则为杀矣故就主人之阶与大夫士出入君门由闑右同义

主人与客让登主人先登客从之拾级聚足连歩以上上于东阶则先右足上于西阶则先左足

郑氏曰拾当为渉声之误也级等也渉等聚足谓前足蹑一等后足从之并连歩谓足相随不相过重蹉跌也先右先左近于相乡敬也

孔氏曰客主至其阶又各让不先升也让必以三三竟而客不从故主人先登亦肃客之义拾级聚足上阶法也连歩以上者上上堂也在级未在堂后足不相过故云连歩渉而升堂故云以上

横渠张氏曰拾级聚足此等事但敬事自至如此非着心安排而到

蓝田吕氏曰拾更也射者拾发投壶者拾投哭踊者拾踊皆更为之也拾级者左右足更上也上阶以相乡为敬

庐陵胡氏曰拾级聚足拾掇也拾物必俯言蹑等级必俯视地若拾物然

帷薄之外不趋堂上不趋执玉不趋堂上接武堂下布武室中不翔并坐不横肱授立不跪授坐不立

郑氏曰帷薄之外不见尊者行自由不为容也行而张足曰趋堂上为其迫也堂下则趋执玉不趋志重玊也聘礼曰上介授賔玊于庙门外武迹也迹相接谓每移足半蹑之中人之迹尺二寸布武谓每移足各自成迹不相蹑室中不翔亦为其迫也行而张拱曰翔横肱为害旁人不跪不立为烦尊者俛仰受之孔氏曰此一节言趋歩授受之仪帷幔也薄也疾趋而行敬也贵贱各有臣吏故其敬处亦各有逺近礼天子外屏诸侯内屏卿大夫以士以帷外屏门外为之内屏门内为之邦君树塞门是也今言帷薄谓大夫士也堂上迫狭下阶则趋故论语云没阶趋进翼如也执玉须谨不论堂之上下皆不疾趋若张足疾趋则或蹉跌失玉郑引聘礼证賔有执玊于堂下时也授立不跪者谓尊者立之时卑者以物授尊者不得跪烦尊者俯受若尊者形短虽卑者得跪以授之故少仪云受立授立不坐性之直者则有之矣蓝田吕氏曰凡见尊者以疾行为敬然有不必趋者帷薄之外非尊者所见可以纾其敬也有不可趋者堂上地迫不足以容歩执玉之重或虞于失坠也长乐陈氏曰文者上之道武者下之道故足在体下曰武绥在冠下亦曰武帷薄之外不趋执玉不趋不敢趋也室中不翔不可翔也或言趋或言武盖接武者不趋趋者不接武趋者或布武布武者不趋也少仪曰受立授立不坐性之直者有之然则受立授立而坐皆曲道也公食大夫礼賛者坐取黍兴以授賔授立不坐也聘礼贾人坐取圭不起而授上介君子不以为非礼者贱不足与为礼也

严陵方氏曰趋足容也翔手容也堂上不趋未必不翔室中不翔则不趋可知矣授立不跪者为烦尊者之俯也授坐不立者为烦尊者之仰也少仪言受立授立不坐则不特授尊者而然虽受卑者亦然矣永嘉戴氏曰进趋之礼君子所以为容也有徐趋焉有疾趋焉徐趋者大夫继武士中武疾趋者欲发而手足毋移虽疾徐不同而皆有翼如之势焉君子之动也有行有趋有走凡君召二节以走一节以趋父母呼走而不趋常事则行为礼则趋其不敢轻也若此帷薄之外不趋尊者不在逞顔色之意也堂上不趋惧其迫隘室中不翔之意也堂下则趋矣执玉不趋惧其或坠执圭鞠躬之意也执防则亦不趋玉藻曰执龟玉举前曵踵蹜蹜如也有接武有继武有中武有布武继武者足相及举后足以继前足也中武者两迹之间复容一迹接武者行速布武者行缓堂上不趋故接武而行速堂下必趋故布武而行缓一举足之迟速君子不敢轻焉信乎礼之严也

凡为长者粪之礼必加帚于箕上以袂拘而退其尘不及长者以箕自乡而扱之

郑氏曰加帚于箕得两手奉箕恭也谓初执而往时也弟子职曰执箕膺擖厥中有帚以袂拘谓埽时也以袂拥帚之前埽而却行之扱读曰吸谓收粪时也箕去弃物以乡长者则不恭

孔氏曰自此至为上明为尊者埽除布席之仪郑引弟子职管子之书篇名也袂衣袂也退迁也当埽时郤迁以一手捉帚又举一手衣袂以拘障于帚前且埽且迁故云拘而退扱敛取也

横渠张氏曰古者止是子弟事父母岂有使人而事者故至于粪除皆有礼使父母得以逺厮仆正由承顺长上遂知接物须有文章

蓝田吕氏曰粪除布席役之至亵者也然古之童子未冠为长者役而其心安焉盖古敎养之道必本诸孝弟入则事亲出则事长事亲孝也事长弟也孝弟之心虽生于恻隠恭敬之端孝弟之行常在于洒埽应对执事趋走之际盖人之有血气者未有安于事人者也今使知长者之可敬甘为仆御之役而不辞是所以存其良心折其傲慢之气然后可与进于徳矣加帚箕上执之以从事也以袂拘而退其尘不及长者虽粪除之际不敢忘敬也以箕自向而扱之扱谓箕扱于粪中以粪也读如尸扱以柶祭羊铏之扱谓箕扱于粪如柶扱于铏也注以扱为吸恐未然严陵方氏曰除物之弃谓之粪帚则用之除而致饰者也以箕自向而扱之者盖非特尘不及长者亦不欲长者见其所弃之物故也

永嘉戴氏曰洒埽应对进退小子之事也君子于此观学焉推此意也其敢自处其逸而遗长者以劳自处其安而置长者于不安之地乎

王氏【苹】曰学者须是下学而上达洒埽应对即是道徳性命之理此章所言粪除之礼试体究此时此心如何其理微矣樊迟问仁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学者只是説过试以此言践履之体究之斯知上达之理矣圣人之道无本末无精麤彻上彻下只是一理

奉席如桥衡请席何乡请衽何趾席南乡北乡以西方为上东乡西乡以南方为上

郑氏曰席横奉之令左昂右低如有首尾然桥井上防槹衡上低昂请席请衽顺尊者所安也衽卧席也坐问乡卧问趾因于隂阳布席无常上谓席端也坐在阳则上左坐在隂则上右

孔氏曰所奉席头如桥之衡衡横也左尊故昂右卑故垂但席舒则有首尾卷则无首尾此谓卷席奉之之法当随尊者所欲眠坐也乡面也趾足也坐为阳面亦阳也卧是隂足亦隂也皆从所安也东西设席南乡北乡则以西方为上头也所以然者凡坐随于隂阳若坐在阳则贵左坐在隂则贵右南坐是阳其左在西北坐是隂其右亦在西也俱以西方为上若南北设席皆以南方为上者坐在东方西乡是在阳以南方为上坐若在西方东乡是在隂亦以南方为上此据平常布席如此若礼席则不然

蓝田吕氏曰席坐席也布坐席必问何所乡布卧席必问何所趾唯长者命也南向东向皆坐在隂则上右南向者以西为右东向者以南为右也北向西向皆坐在阳则上左北向者以西为左西向者以南为左也

严陵胡氏曰此谓卷席奉之如桥横取中平而两头下

严陵方氏曰南乡则北坐者也北乡则南坐者也坐南则西在人之左坐北则西在人之右南阳也而阳上左北隂也而隂上右以左右皆在西也故皆以西方为上东乡西乡以南方为上其义亦若是而已金华应氏曰桥桥梁也衡即横也或曰平也桥横于水至平也而桥之横木尤平奉席者正平无欹其状亦然耳古人用席于地礼毕则敛而收之四方异向盖其堂室之面势或不同则随时设张亦不一所以酌地宜也隂阳殊上盖其方位之旋转或不同则随气斟酌亦不定所以顺天道也顺其方之所重为其位之所尊君子之行礼何容心哉天理人事常相因而已矣

金华邵氏曰自此至足毋蹶大率有四始奉席次请席三布席四就席奉席则欲顺席之理次请席问其欲坐卧之地次布席则平常之席讲问之席各有其仪至就席又有就席之仪賔主之间安得不敬乎

若非饮食之客则布席席间函丈主人跪正席客跪抚席而辞客彻重席主人固辞客践席乃坐

郑氏曰非饮食谓讲问之客也函犹容也讲问宜相对容丈足以指画也饮食之客布席于牖前丈或为杖虽来讲问主人跪正席犹以客礼待之异于弟子抚之者荅主人之亲正彻去也去重席谦也再辞曰固客践席乃坐客安主人乃敢安也讲问宜坐孔氏曰自此至毋蹶明客主之礼仪布席谓舒之令相对若饮食燕飨则賔位在室外牖前列筵南向布席不须相对相对者惟讲问之客须讲説指画使相见也文王世子云逺近间三席席之制三尺三寸三分寸之一则三席是一丈故郑云容丈也主人宜敬故跪而正席抚谓以手按止之不听主人之正席也主人为客设多重席客谦而自彻礼器云诸侯三重大夫再重又乡饮酒礼公三重大夫再重是尊者多卑者少也主人固辞者再辞止客之彻也尊卑有数而客必彻之者既来讲説本以徳义相接不以尊卑为用故虽尊犹自彻也客还履席将坐主人待客坐乃坐也郑注丈或为杖王肃以为古人讲説用杖指画故或容杖也

蓝田吕氏曰主人敬客故跪正席客敬主人则彻重席主敬客则客辞客敬主则主辞賔主之礼所以荅也一辞而许曰礼辞礼云賔礼辞许是也再辞曰固辞此賔主辞让之节也

长乐陈氏曰公食大夫之礼賔卷加席而公不辞大夫相食之礼賔卷加席而主人辞或辞或否以其敌与不敌故也

金华应氏曰席间函丈其地寛则足以揖逊回旋而不至于迫其分严则足以致敬尽礼而不至于亵非若饮食之客徒欲便于劝酬以为懽也学校之礼凡侍坐于大司成者逺近间三席故郑氏以为讲问之客要亦泛言賔主相见之仪而讲问在其中其下文终之以侍坐于先生之法者盖古人相见必以讲论请问为事不徒为请谒之烦文曲礼详于敎幼者严于事长者故独致其丁寜而详言之

主人不问客不先举将即席容毋怍两手抠衣去齐尺衣毋拨足毋蹶

郑氏曰客不先举者客自外来主人宜问其安否无恙及所为来故怍顔色变也齐谓裳下缉也拨发扬貎蹶行遽貎

孔氏曰举亦问也即就也弟子讲问初来就席顔色宜庄不得变动顔色抠提挈也衣谓裳也将就席时以两手当裳前提挈使起令裳下缉去地一尺恐衣长转足蹑履之

横渠张氏曰怍惭怍也动中礼节即无怍也今前却迟疑不知所措者不知礼者也席以四人为节必是并坐一行也

长乐陈氏曰抠衣去齐尺则不如流矣圈豚行不举足齐如流则不抠衣矣或以抠衣为敬或以如流为敬与无事则裼有事则袭同意

蓝田吕氏曰怍者愧赧不安之貎愧赧不安失之野也齐深衣齐也深衣下齐如权衡衣毋拨者收敛之不使旁有触也足无蹶不怱遽使之踬也三者谓行容也抠衣毋拨皆裳而言衣者盖统而言虽裳亦衣也

先生书防琴瑟在前坐而迁之戒勿越虚坐尽后食坐尽前坐必安执尔顔长者不及毋儳言正尔容听必恭毋勦説毋雷同必则古昔称先王

郑氏曰戒勿越广敬也在前谓当行之前虚坐尽后谦也食坐尽前为污席执犹守也儳犹暂也非类杂也听必恭听先生之言既説又敬勦犹擥也谓取人之説以为己説雷之发声物无不同时应者人之言当各由己不当然也孟子曰无是非之心非人也称先王言有依据

孔氏曰自此至不唾明弟子事师子事父之礼防篇简也坐亦跪也坐通名跪跪名不通坐也越逾也弟子将行若遇师诸物或当已前则跪而迁移之戒勿得逾越也凡坐各有法虚空也空谓非饮食坐也尽后不敢近前谦也玉藻云徒坐不尽席尺是也食坐谓饮食坐也古者地铺席而俎豆皆陈于席前之地若坐近后则溅污席玉藻云读书食则齐豆去席尺是也凡坐好自摇动故戒令必安坐执守也久坐好异故戒之长者犹先生互言耳及谓所及之事也长者正论甲事少者不得以乙事暂然杂之听宜恭敬也语当称师友而言无得擥人説以为己语则法也言虽不当雷同又不得専辄必法于古昔之正所言之事必称先王

蓝田吕氏曰书防琴瑟之为物先生之所常御也物犹加敬人可知也虚坐尽前则若饮食然故尽后以示之坐必安执尔顔者侍坐于先生不敢懈也儳言者乗人之所未及而言之也事长者必思所以下之乗其不及而儳言是欲胜故不为也正尔容听必恭敬长者之敎而不敢慢也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勦取他人之説以为己有私也不以心之然不然志在随人而雷同之亦私也上焉者虽善无徴无徴弗信弗信民弗从必则古昔称先王则求其有徴而使民信也民未信也吾虽自信亦不可行也

长乐陈氏曰物固无情于人而人非有心于物其所以有心于物而敬慢爱恶之者凡因其人而已故臣之于君至于路马则不敢齿路马之刍则不敢蹙见几杖则起遭乗舆则下子妇之于父母舅姑至于衾簟枕几则不敢传杖屦则不敢近弟子之于师至于书防琴瑟则不敢越皆因其人而敬之故也于物犹然则凡所爱之人可知矣 乐书曰道虽不在书防而学道者必始于书防道虽不在琴瑟而乐道者必始于琴瑟古之所谓先生者非为其长于我也为其闻道先乎吾而已闻道先乎吾吾从而师之不特见其人而尊敬之也虽见其载道之书防乐道之琴瑟亦必尊而敬之非敬书防琴瑟而已所以敬道也李氏曰子曰侍于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隠未见顔色而言谓之瞽儳説近躁雷同近瞽诗曰古之人无斁书曰昔之人罔闻知皆老人之称也先王典型之所自立也所见故曰则所闻故曰称此先王之时所以无淫辞诐行也诗曰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古之人固以老成人急于典刑故先曰则古昔

金华应氏曰虚坐则书防琴瑟设张于前且以待他人之周旋往来故尽后而欲其寛广焉食坐则俎豆尊爵前列于地且欲便賔主之酬酢授受故尽前而欲其亲近焉

永嘉戴氏曰门人称夫子之徳曰恭而安今曰坐必安必有用力之辞焉夫子在朝廷在乡党鞠躬屏息恂恂而言逞顔色居不容无非自然之徳也今曰执尔顔执有特守之义焉此皆初学者所当尽心也庐陵胡氏曰勦犹抄也襄二十五年崔庆之盟杜预云读书未终晏子抄荅易其辞是谓勦说唐徳宗谓陆贽雷同道听加质则穷

新安朱氏曰説文云儳互不齐也儳言儳长者之先而言

严陵方氏曰既曰古又曰昔皆以别于今而言耳言古则不止于昔言昔则未至于古也若所谓太古上古则不止于昔可知若所谓畴昔通昔则未至于古可知别而言之固如此合而言之古亦可谓之昔昔亦可谓之古言必则古昔以见前乎今者皆在所则也既曰古昔又曰先王何也古昔者先王之时先王者古昔之人诗曰自古在昔先民有作其义正与此合

马氏曰则古昔称先王君子无所接而不然独施于长者何也盖长者尤所宜敬也孟子曰我非尧舜之道不敢以陈于王前齐人莫如我敬王盖则古昔而称先王所以敬长者也

侍坐于先生先生问焉终则对请业则起请益则起父召无诺先生召无诺唯而起

郑氏曰终则对不敢错乱尊者之言也请业请益则起尊师重道也起若今抠衣前请业谓篇卷益谓受説不了欲师更明説之子路问政请益是也唯诺皆应辞唯恭于诺

孔氏曰汉时受学有抠衣前请之法故郑引证之唯□也父与先生呼召称诺则似寛缓骄慢

蓝田吕氏曰此章言弟子敬师之道问未终而对不敬其所问也业谓所学于先生者如诗书礼乐之类是也益谓所问未明或欲卒学或欲少进也有所请必起敬业也敬业所以敬师敬师所以敬道也故请业请益皆不可不起也弟子之事师犹子事父父召

无诺则先生召亦无诺诺者许而未行也唯而起闻召即往也玉藻云父命呼唯而不诺手执业则投之食在口则吐之

广陵方氏曰有所请必起者所以重道也孔子与曾参言复坐吾语汝则弟子之于先生有所请必起可知矣

长乐陈氏曰诺者应之缓唯者应之速以道则唯诺无以殊以礼则缓速有所辨故曰父召无诺先生召无诺唯而起盖子之于父弟子之于师其畏敬之笃常听于无声视于无形于其所未召也常若有所召则于其召也敢诺而不唯乎内则应唯敬对事父之礼也论语曾子曰唯事师之礼也为人臣者君命召在内不俟屦在外不俟车亦唯而起之意也

侍坐于所尊敬毋余席见同等不起烛至起食至起上客起烛不见跋尊客之前不叱狗让食不唾

郑氏曰毋余席必尽其所近尊者之端为有后来者见同等不为私敬烛至异昼夜食至为馔变上客起敬尊者跋本也烛尽则去之嫌若烬多有厌倦也主人于尊客之前不敢倦叱狗嫌若风去之唾嫌有秽孔氏曰先生坐一席已坐一席已坐勿得使近尊者之端席有空余欲得亲近备拟先生顾问且拟后人之来阙其在下空处以待之上客谓尊者之上客尊者见之则起侍者宜从之而起食与烛至起则尊者不起跋本谓把处古者未有蜡烛唯呼火炬为烛火炬易尽则藏所然残本若积聚残本客见之则知夜深虑主人厌倦有尊客而叱狗则似厌客欲去之也卑客亦当然举尊为甚

蓝田吕氏曰所尊敬谓天下达尊有爵有徳有齿者也侍坐无余席欲近尊者以听敎也烛者童子之所执烛尽则更之不以所残之本以示人使客不敢安也狗于尊客之前不敢叱者嫌于客也二者皆弟子之职故于侍坐者及之让食之际不敢唾者嫌若訾主人食亦不敬也

横渠张氏曰上客则主必起故坐客皆起非上客则主不起坐者亦不敢脩私敬故无二尊也烛至起事之变也始虚坐至设食则起二者皆变于外也下欠伸撰杖屦亦变也故起今有人熟于人事亦能中礼文而诚不足所谓文胜质则史也史者祝史之谓也君子之礼因文以致诚

长乐刘氏曰烛至起不敢妨其息也食至起不敢妨其食也上客起不敢専其席也烛不见跋趾也将至跋而退不敢及其更也

严陵方氏曰侍坐于所尊敬母余席欲其近而应对之审也尊者之坐宜不得近以欲对之审虽于所尊亦不嫌近乃所以敬也同等不起与己无上下之间故也烛至起以未卜夜故也食至起为盛馔变故也经有曰侍先生侍所尊侍君子侍长者何也曰先生以敎称之也曰所尊以道称之也曰君子以徳称之也曰长者以年称之也

礼记集说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五 宋 卫湜 撰

侍坐于君子君子欠伸撰杖屦视日蚤莫侍坐者请出矣侍坐于君子君子问更端则起而对侍坐于君子若有告者曰少间愿有复也则左右屏而待

郑氏曰撰犹持也欠伸撰杖屦君子有倦意也起对谓离席而对敬异事也君子必令复坐复白也言欲须少空闲有所白也屏犹退也隠也

孔氏曰自此至褰裳明卑者事君子之礼志疲则欠体疲则伸君子执杖在坐脱屦在侧倦则自撰持之或瞻视其庭影皆是尊者欲起之渐故得请出礼卑者贱者请进不请退退由尊者故也更端别事也庐陵胡氏曰撰犹数也如撰徳自撰之类皆谓数视也升堂则杖屦在侧若欲起则撰数其在亡

蓝田吕氏曰贤者谓之君子不肖者谓之小人天下之达称也古之贵者皆贤贱者皆不肖故贵者亦称君子贱者亦称小人后世贵者未必贤而犹称君子者盖曰居是位者不可以非君子之行也如论语君子之徳风小人之徳草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孟子云无君子莫治野人无野人莫养君子此皆以贵贱称之也此篇多称先生称长者称君子盖天下有达尊三先生兼徳齿而言也长者止谓有齿者君子止谓有爵者也君子示以倦则请出不敢勤君子也君子问更端则起而对因事有所变而起其敬也人俟间而有复则屏而待不敢干其私也间谓间隙也俟事之有间隙而言之聘礼賔曰俟间亦此意也旧音曰闲间则闲矣然不若间之为胜严陵方氏曰间即无事之时也与孟子言连得间矣之间同义复者报于上之谓与周官言诸侯之复同义少间愿有复则机事之欲密者也故左右屏而待焉屏者退而自隠之谓既屏而又待者且防君子之有所召故也

永嘉戴氏曰夫礼少事长求进不求退故必长者有欲退之意而后少者敢求退焉大抵少者不当顺适己意而要以求长者之便安也故少者虽劳不惮而长者不可使少劳也少者虽久立无害而长者亦不可使久坐也

毋侧听毋噭应毋淫视毋怠荒游毋倨立毋破坐毋箕寝毋伏敛发毋髢冠毋免劳毋袒暑毋褰裳

郑氏曰侧听耳属于垣嫌探人之私也噭号呼之声也淫视睇眄也怠荒放散身体也破偏任也伏覆也髢髲也毋垂余如髲也免去也褰袪也

孔氏曰此以下亦侍君子之法侧听谓壁听旁人私言也噭谓声髙急应荅冝徐徐而和也淫谓流移也目当直瞻视不得斜眄怠荒谓放纵不自拘敛跛谓挈举一足一足蹋地立冝如齐箕谓舒展两足状如箕舌寝卧也卧当或侧或仰而不可覆也古人重发以纚韬之不使垂也冠常着在首不可脱袒露也虽有疲劳之事不得袒露身体虽炎热不得褰袪取凉然上诸事条目诫侍者左右屏隠之人也既屏隐好生上事或私觇清闲或隔尊自恣故冝兼诫亦可通诫为人之法也

蓝田吕氏曰侍于君子视听言动无所不在于敬头容欲直故毋侧听声容欲静故毋噭应目容欲端故毋淫视气容欲肃故毋怠荒足容欲重故游毋倨立如齐故毋跛坐如尸故毋箕正其衣冠故敛发毋髢冠毋免劳毋袒暑毋褰裳

严陵方氏曰毋侧听见前解不倾听下冠固有时而可免若居丧之类则冠可免矣劳固有时乎可袒若割牲之类则劳可袒矣

广安游氏曰大率人之所患在乎徇其意之所安而不由于正人之所安其病有五曰倾邪曰放纵曰惰偷曰倨慢曰轻易此五者人之常患也曰侧听曰淫视此倾邪者也曰怠荒曰立而跛曰冠而免曰劳而袒曰暑而褰裳此惰偷者也曰噭应曰敛发而髢此轻易者也曰游而倨曰坐而箕曰寝而伏此放纵倨傲者也此五者礼之所禁也君子持身未论其他独于视听游行坐立卧起衣冠之际而自克焉斯过半矣世之妄者其言则曰君子学以致其道吾惟道之知其他皆末节也不知此乃古先圣人之所甚急视听游行坐立卧起衣冠之际有不防焉而五者之病乗之则有羣居而袒衣者矣有为下而傲其上者矣有习行如此因以成性而不屈折以趋于善道者矣有敢为异众而寖以为乱者矣有以是区区之间相责望而成争鬭之祸者矣故夫礼者内以正人之心而外以正其游行视听坐立卧起衣冠之际此所以止邪于未形而求以弭乱之道也

永嘉戴氏曰甚矣人情之不美也安于四肢之怠惰不乐于衣冠之拘束起居坐立惟其便安而已矣然而人之常情终日袒裼箕踞而肢体頽惰若不胜其劳终日衣冠佩玉其始虽劳而终也身体安舒夫然后知礼者筋骸之束所以安乎人情而便乎其身也惰其四肢则怠荒矣逸游宴乐则倨矣立不正方则跛矣原壤夷俟圣人罪之而况于箕乎夫子寝犹不尸而况于伏乎敛发毋髢冠毋免则囚首被髪者无有也劳毋袒暑毋褰裳则袒裼裸裎者无有也以此敎天下其有傲慢放逸之祸乎嗟乎不观乡党之躬行无以知曲礼之非虚言不观西晋之致乱无以知先王之礼有益于人国也

长乐陈氏曰立毋跛而鲁之有司跛倚者礼之所弃坐毋箕而原壤夷俟孔子之所非古之养老则袒而割牲祭祀则袒而迎牲丧礼以袒踊为孝丧服以袒免为制士虞则钩袒取黍稷大射则袒决遂执弓然则袒岂先王之所不为以为无故而袒则非礼也盖先王以人不知服饰之为礼也为之冠以旌其首为之屦以重其足为之衣以充其身束则有带佩则有玊深衣毋见肤絺绤必有表凡恶其无文而已山隂陆氏曰游毋倨虽游且如此其他可知也庐陵胡氏曰毋淫视视流坐毋箕尉佗箕踞而坐马氏曰此言燕游之际犹不忘敬也

侍坐于长者屦不上于堂解屦不敢当阶就屦跪而举之屏于侧乡长者而屦跪而迁屦俯而纳屦

郑氏曰屦贱空则不陈于尊者之侧不敢当阶为妨后升者就屦谓独退也就犹着也屏亦不当阶乡长者而屦谓长者送之也不得屏迁之而已俯俛也纳内也迁或为还

孔氏曰此一节明解屦着屦之法长者在堂而侍者屦贱故脱于阶下若长者在室则侍者得着屦上堂不得入室户外有二屦是也解脱也内则云屦着綦郑云綦屦系解屦是解系也屦既不上于堂故解之于阶下若侍者独暂退则先往阶侧跪举取之屏退也退不当阶也若少者退为长者所送则阶侧取屦稍移之面向长者而着之迁徙也就阶侧跪取稍移近前俯身内足着之不跪者若跪则足向后不便故俯也虽不并跪亦坐左纳右坐右纳左耳

新安朱氏曰注云长者送之恐非是但谓虽降阶出户犹向长者不敢背耳

长乐陈氏曰礼凡祭于室中堂上无跣燕则有之故特牲少牢馈食自主人以至凡执事之人自迎尸以至祭末旅酬无筭爵与夫尸谡馂食之节皆不脱屦而尸坐亦不脱屦以其侍神不敢燕惰也若夫登坐于燕饮侍坐于长者无不脱屦以其尽欢致亲不敢不跣也故在堂则屦不上于堂在室则屦不入户排阖脱屦于户内者一人而已有尊长在则否然则君屦不下于堂不出于室矣解屦必屏于侧取屦必隐辟纳屦必乡长者迁之必跪纳之必俯脱之必主人先左賔先右纳之必坐左纳右坐右纳左则屦之脱纳皆有仪矣屦之为物有以不脱为敬有以脱为敬乡饮乡射礼未毕不脱屦祭祀尸未谡不脱屦此以不脱为敬也及升堂燕私则脱焉此以脱为敬也昔禇师声子韈而登席其君防手而怒之此知脱屦而不知跣也后世人臣脱屦然后登堂此知致敬而不知非坐不脱屦也【礼书】

蓝田吕氏曰屦云解者屦有系也士礼夏葛屦冬白屦组綦系于踵言有系也就屦既退复着屦也庐陵胡氏曰解屦不敢当阶侧就阶边自卑巽意俯而纳屦俯首向长者而纳足于屦

严陵方氏曰出而就屦屏于侧则不特不当阶而已若长者送出则跪而迁屦不特屏之于侧而已纳之时又俯焉

离坐离立毋往参焉离立者不出中间

郑氏曰为干人私也离两也

孔氏曰自此至弗与为友为一节明不干人私并逺嫌之法若见彼或二人并坐或并立恐密有所论已不得辄往参预二人并立当已行路则避之不得辄当其中间出也

严陵方氏曰两相丽之谓离三相成之谓参彼坐立者两人而我一人往焉则成为三矣

男女不杂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栉不亲授嫂叔不通问诸母不漱裳外言不入于梱内言不出于梱女子许嫁缨非有大故不入其门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兄弟弗与同席而坐弗与同器而食

郑氏曰皆为重别防淫乱不杂坐谓男子在堂女子在房也椸可以枷衣者通问谓相称谢也诸母庶母也漱澣也庶母贱可使漱衣不可使漱裳裳贱尊之者亦所以逺别外言内言男女之职也不出入者不以相问也梱门限也女子许嫁系缨有从人之端也大故宫中有灾变若疾病乃后入也女子有宫者亦谓由命士以上也春秋传曰羣公子之舍则己卑矣女子十年而不出嫁及成人可以出矣犹不与男子共席而坐亦逺别也

孔氏曰自此至弗与为友緫明逺嫌之法不亲授者男女有物不亲相授也诸母谓父之诸妾有子者外言内言谓男职在官政女职在织絍各有限域不得滥预女子妇人通称也妇人质弱不能自固必有系属故恒系缨缨有二时一是少时常佩香缨内则云男女未冠笄紟缨是也二是许嫁时系缨昏礼主人入亲说妇缨郑注妇人十五许嫁笄而礼之因着缨是也盖以五采为之其制未闻又内则曰妇事舅姑紟缨以此而言故知有二缨也大故谓丧病之属也女子已许嫁则有宫门列为成人唯有丧病等乃可入其门女子子者谓已嫁女子男子则单称子女子则重言子者郑注丧服云是别于男子故云女子子女虽已嫁及成人犹冝别席郑引公羊传见庄元年证女子有别宫也熊氏云郑谓男子在堂女子在房若大宗收族宗子燕食族人于堂宗子之妇燕食族妇于房也兄弟弗与同席同器未嫁亦然

蓝田吕氏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以有别也有别者先于男女天地之义人伦之始内则曰礼始于谨夫妇为宫室辨内外男子居外妇人居内深宫固门阍寺守之男不入女不出所以别于居处者至矣非祭非丧不相授器其相受则女受以篚其无篚则皆坐奠之而后取之不杂坐不通乞假内言不出外言不入所以别于往来者至矣道路男子由右妇人由左女子出门必拥蔽其面夜行以烛无烛则止御妇人则进左手所以别于出入者至矣外内不共井不共湢浴不通寝席不通衣裳不同椸枷不同巾栉不敢县于夫之楎椸不敢藏于夫之箧笥所以别于服御器用者至矣姑姊妹女子子天属也许嫁则非有大故不入其门已嫁而反则不与同席而坐同器而食嫂与诸母同宫之亲也嫂叔则不通问诸母则不漱裳妻之母婚姻之近属也壻见主妇阖扉立于其内壻立于门外东面主妇一拜壻荅再拜主妇又拜壻出所以别于宗族婚姻者至矣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币不交不亲必日月以告君齐戒以告鬼神为酒食以召乡党僚友取妻不取同姓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寡妇之子非有见焉则弗与为友所以厚别于交际者至矣男女不杂坐经虽无文然丧祭之礼男女之位异矣男子在堂则女子在房男子在堂下则女子在堂上男子在东方则女子在西方坐亦当然

长乐刘氏曰家人内政不严以防之于细微之初不刚以正之于未然之始则其悔咎不可逭矣易曰闲有家志未变也男女之志既为情邪之所变闲禁虽严求其无咎而咎可无哉故夫妇未七十虽同藏未有可嫌也圣人制礼必尔者以无嫌正有嫌也用有情之难正无情之易也而况于男女未有室家者哉女子许嫁缨所以系属其心以着诚于夫氏起其孝义也既许嫁则有姆敎之处于阃内之别室男子非有疾忧之故不入其门也

严陵方氏曰嫂叔不通问若问安问疾之类盖生不相通问死不相为服皆所以推而逺之而已坊记言妇人疾问之不问其疾则男女非不通问也特不施于嫂叔姑姊妹女子子之名盖据制礼于家者称之耳非据循礼于家者称之也谓之姑非为侄行称之亦为姑之兄弟言之而已若侄行则卑而无嫌矣谓之女子子非为父行称之亦为女子子兄弟言之而已若父行则尊而无嫌矣故下文止言兄弟者为是故也若是则第曰姊妹足矣而又言姑与女子子何哉盖姑则尊行也女子子则卑行也姊妹则同行也制礼者以为出嫁而反者其类虽多要为之不过是三等而已故必举是以为言焉

永嘉戴氏曰嫂叔不通问比于不授受则尤严矣死丧之威嫂叔不相为服如路人然曽同室之不如其推而逺之若此其严哉男不言内女不言外礼也外言入梱则谋及妇人死之招也内言出梱则妇言是用乱之阶也

长乐陈氏曰礼始于谨夫妇为宫室辨内外故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则长可知矣道路男子由左妇人由右则闺门可知矣然同藏唯七十可也亲授唯丧祭可也通问唯援溺可也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此内外之辨也然内言不出而有所谓出外言不入而有所谓入周官内小臣达王后之好事于四方则内言出于梱矣内宰以隂礼敎六宫则外言入于梱矣盖先王制礼为嫌疑无别而已嫌疑有以别虽内言之出外言之入可也

庐陵胡氏曰系缨有固束之义此及丧服皆云女子子重云子者衍文也郑云重言子者别于男子也只云女子已别于男子矣安用更言子乎

父子不同席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币不交不亲故日月以告君齐戒以告鬼神为酒食以召乡党僚友以厚其别也取妻不取同姓故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寡妇之子非有见焉弗与为友

郑氏曰父子不同席异尊卑也男女有媒往来传昏姻之言乃相知姓名有礼乃相纒固故必受币周礼凡取判妻入子者媒氏书之以告君谓日月以告君也昏礼凡受女之礼皆于庙为神席以告鬼神谓齐戒以告鬼神也为酒食防賔客厚重慎也不取同姓为其近禽兽也妾贱或时非媵取之于贱者世无本系故卜之寡妇之子弗友辟嫌也有见谓有竒才卓然众人所知

孔氏曰昏有六礼二曰问名乃相知名也币谓聘之纁束帛也先须礼币然后可交亲妇来则书取妇之年月日时以告国君齐戒谓嫁女之家受六礼并在庙布席告先祖也明女是先祖之遗体不可专辄许人而取妇之家父命子亲迎并自齐洁但在已寝不在庙也夫家若无父母则三月庙见亦是告鬼神郑谓妾贱或非媵者诸侯取一国之女则二国同姓以侄娣媵媵送也妾送嫡行则明知姓氏大夫士取亦各有妾媵或时非此媵类取于贱者不知何姓之后但卜得吉者取之寡妇无夫若其子凡庸与其来往则于寡妇有嫌也

蓝田吕氏曰父子不同席者此承上文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言也父子之间虽男子犹不同席况女子子已嫁而反者乎故因而言之

马氏曰坐则异席居不同宫者着父子之位也礼者以为民坊也非行媒不相知名所以逺嫌也非受币不交不亲所以致敬也逺嫌致敬则安有桑中之奔溱洧之乱乎明而尊者莫如君书日月以诏之幽而严者莫如鬼神致齐戒以告之近而亲者莫如乡党僚友为饮食以命之所以备礼而厚其别也

金华邵氏曰上言兄弟不同席而坐所以逺嫌此言父子不同席所以严分言虽同而意则异也夫妇之合在谨其始始之不谨则其合易离有行媒而后知名受币而后交亲庶乎行之以礼矣然必日月告君以示不失时齐戒告鬼神以示不敢专召乡党僚友以示同其庆如是而后男女之别厚取妻不取同姓买妾必卜其姓又所以重宗也人之同姓其始皆一宗耳其后谱系别支族分散遂以为非亲苟自其宗而推之安知其不与吾为姊妹也与吾为侄娣也岂不害敎乎

严陵方氏曰内言不出而女正位乎内外言不入而男正位乎外一家之内礼且然也则一家之外男女之名岂得相知乎先王于是立媒氏焉以其通内外故谓之行媒行者往来有所通之谓也非是而相知名则为亵矣非受币不交不亲者周官凡嫁子取妻入币纯帛无过五两于外则以之行礼于内则以之将意行礼于外所以交之也将意于内所以亲之也乡党在私而同国者也僚友在公而同官者也为酒食以召之且以见婚姻之道合乎公私之议也昭公之取于吴是失取妻之礼矣晋侯之有四姬是失买妾之礼矣陈司败郑子产所以讥之也

广安游氏曰古之人君其道至简而要故夫百执事之事小事则从其长而诸侯之士有不命于大君者则是天下之事人君固有不与知者也今也一国之中匹夫匹妇嫁娶之事必以告君者此古人之所致谨而其义有异于后世者也关雎之化后妃之本人君之所当谨固也若夫召南之诗专言男女之事行露之诗则言男女之贞洁野有死麕之诗则言强暴者不得为非而其所以为极治者专在于男女之不相侵犯读诗至此然后知三代盛时所以化天下者不惟道化之力亦其法制之委曲详备有以至此也古之人君其事若至微而君必与知之者不一也生齿之数君与知之狱讼之数君与知之穷民之诉君与知之鳏寡孤独之养君与知之小民竒衺君与知之国子之率教不率教君与知之若此之类止于匹夫匹妇之事而君必与知之者皆所当致谨焉而嫁取之事亦其一也古之事有决之人而不得者决之于鬼神古人尊敬鬼神而信卜筮后之人矫诬鬼神而卜筮不可信卜筮之不可信起于人之矫诬又起于不信者之要盟传曰明神不蠲要盟背之可也古未有诬神而背盟者也背盟之説盖起于此买妾不可以取同姓惟卜之吉则取之此人事所不能决而决之于鬼神也且古人之事决之于鬼神而与后世异焉者亦不一也周礼司盟之书有狱讼者则使之盟诅古之所以求民情者至悉也然有所不能尽则不求之于聦明智术之中而属之于鬼神盖有如此者也司盟之传曰使人盟诅者所以省狱讼也古之决于鬼神者所以存天下畏忌之心而又有省狱讼之利焉买妾而卜亦其类也

永嘉戴氏曰春秋传以为昏礼有四曰纳采问名纳徴请期礼记昏义又有纳吉一礼在问名后盖男女未相知名因媒者纳采而后问名既问名而后女始受币故曰纳徴既纳徴而后请期而后亲迎共牢合卺始亲之也礼以纳币迎女为重故得书于春秋非有媒妁之言币帛之交则终身以为妾不特此也上以告之人君幽以告诸鬼神明以质诸乡党亲戚上下幽明咸与闻之焉可诬也礼莫重于有别无别则禽兽是也知之者众则其别厚矣不观周召之诗无以知周之所以治不观氓与桑中之诗无以知卫之所以乱故昏姻者治乱之本也可不谨哉可不畏哉长乐刘氏曰夏商以前容取同姓周公佐武王得天下取神农黄帝尧舜禹汤之子孙列土封之以为公侯而使姬姓子孙与之为昏姻欲先代圣王子孙共飨天下之禄也乃立不取同姓之礼焉寡妇之子非有竒才卓行见于乡里则不与之为友非徒辟嫌亦以励孤子之徳慧术智礼岂徒然哉

长乐陈氏曰姓非天子不可以赐而氏非诸侯不可以命姓所以系百世之正统氏所以别子孙之旁出族则氏之所聚而已然氏亦可以谓之姓故大传言系之以姓又言庶姓别于上则氏与姓一也氏又可以为之族故羽父为无骇请族隠公命以为展氏则氏族一也盖别姓则为氏即氏则有族族无不同氏氏有不同族故八元八恺出于髙辛氏而谓之十六族是氏有不同族也商氏条氏徐氏之类谓之六族陶氏施氏之类谓之七族宋之华氏谓之戴族向氏谓之桓族是族无不同氏也古者或氏于国则齐鲁秦吴氏于諡则文武成宣氏于官则司马司徒氏于爵则王孙公孙氏于字则孟孙叔孙氏于居则东门北郭氏于志则三乌五鹿氏于事则巫乙匠陶而受姓命氏粲然众矣秦兴灭学失周官小史之职于是系世昭穆失其本宗及汉司马迁约世本脩史记因周谱明世家乃知姓氏之所由出至晋贾弼有姓氏簿状贾希镜有姓氏要状唐李守素有肉谱栁冲有姓系録而路敬韦述之徒传述不一推叙昭穆使不相乱昏姻得之而有别亲疏得之而有属则姓氏之学其可忽哉国语曰敎之世为之昭明徳而废幽昏则姓氏又可以示天下后世之劝戒也【礼书】

虙氏曰古者男女多不辨姓盖古者有姓有氏有族以大槩而言鲁姬姓也桓公之族为仲孙氏叔孙氏季孙氏仲孙之族为孟氏南宫氏子服氏叔孙之族为叔仲氏季孙之族为公父氏公仪氏公鉏氏宋子姓也戴公之族为华氏乐氏皇氏庄公之族为司城氏桓公之族为鱼氏荡氏向氏鳞氏盖自五宗之法行惟长子嫡孙族世世不迁若支子庶孙继髙祖之旁统者五世无服不相禀承各为族氏故五世之后氏别于下则姓紊于上昏姻之交或知有氏而不知有姓矣是以商无谱系六世而昏姻遂通昔司马迁作史记以唐尧虞舜皆黄帝子孙説者尚讥史迁之谬以为尧妻舜二女是以姑配侄自今观之岂足为史迁之谬盖自商以前礼制质谱系不明至于周人然后奠系世辨昭穆故曰系之以姓而弗别缀之以食而弗殊虽百世而昏姻不通者周道然也是故礼记之言不可据今时而论也虽然今之秦梁徐葛江黄同出于嬴姓今之莒郯苏顾董温同出于己姓若是之类不可槩举故隋王通作中説以为任薛王刘崔卢之昏非古也盖亦氏变为姓故耳但其源流已逺不可改正学者不可以不知也

江陵项氏曰古者姓与氏为二后世姓与氏为一姓者诸眷之所同氏者一房之所独姓以别同异氏以定亲疏皆不可无也如妫姓之生众矣凡居妫汭者不知其防族皆同姓也而于诸妫之中有有虞氏焉则舜之家所独称也故书载尧之嫁女曰厘降二女于妫汭嫔于虞言妫以着姓明自祁适妫所以正昏姻之礼也言虞以别氏明所归之族所以详室家之辨也古人于此谨矣后世直以氏为姓一家百族同用一氏亲疏逺近更无分别则与古之用姓异矣故史臣书之皆曰姓某氏见姓之与氏自是为一不可复知也昔者圣人之立姓専以为昏姻之辨字皆从女惟女子称姓以别之是则有姓之初便有昏姻不通之法大传谓至周始系之以姓而百世不通非也姓氏之法起于黄帝故凡天下之姓皆自以黄帝为祖也其实人之有姓自黄帝始耳至汉此法犹有存者夏侯婴为滕令子孙遂为滕氏又有与孙公主为昏者遂为孙氏田千秋好乗小车子孙遂为车氏史记诸臣传称滕公万石君太仓公魏其武安皆不着姓此即古人以官为氏之意盖用此以自别于同姓之诸侯然自是遂忘其本姓则史职不脩之过也古者太史氏掌奠系世辨昭穆凡立氏者必告于太史氏春秋之末智果别族于太史为辅氏此其验也后世史职既废宗法又亡而欲田里之氓自记其世系难矣此其故皆起于封建世禄井田之法壊诸侯卿大夫之后降为甿士庶人之族散而之四方故宗法不可得而立史职不可得而纪以至于大废而尽亡矣

贺取妻者曰某子使某闻子有客使某羞

郑氏曰贺谓不在賔客之中使人往者羞进也言进于客古者谓候为进其礼盖壶酒束脩若犬也不斥主人昏礼不贺

孔氏曰谓亲朋友有昏已有事碍不得自往而遣人往也昏礼有嗣代之序故不贺此云贺者闻彼昏而送筐篚将表厚意身实不在为贺故其辞不称贺曰某子使某者此使者辞也某子贺者名使某使自称名也言彼使我来也闻子呼取妻者为子也不贺故云闻子有客也使某羞者某是使者名也使某将此酒食与子进賔客也

蓝田吕氏曰郊特牲云昏礼不贺人之序也贺者以物遗人而有所庆也昏礼嘉礼也然着代以为先祖后人子之所不得已故不用乐即不贺也虽曰不贺然为酒食以召乡党僚友则问遗不可废也故其辞曰闻子有客使某羞舍曰昏礼而谓之有客则所以羞者佐其共具之费以待乡党僚友而已非贺也世之不知礼者以其所以问遗者犹以庆贺名之君子虽不曰贺而问遗犹行故作记者因俗之名称贺也长乐陈氏曰贺之者贺其有客也非贺昏也使人羞之而已非亲往也

庐陵胡氏曰羞进也谓进物于取妻者春秋传可羞于王公是也郑谓进于客误矣

贫者不以货财为礼老者不以筋力为礼

郑氏曰礼许俭不非无也年五十始杖八十拜君命一坐再至

蓝田吕氏曰君子之于礼不责人之所不能备贫者不以货财为礼是也不责人之所不能行老者不以筋力为礼是也礼者敬而已矣心苟在敬财力之不足非礼之訾也潢污行潦可荐于鬼神瓠叶兎首不以微薄废礼此不以货财者也五十杖于家至一坐再至此不以筋力者也又有法之所不得为者有疾而不能行者临难而不得已者土地之所不有者君子亦不责也王子为其母请数月之丧虽加一日愈于己也季子储子皆以币交他日孟子见季子而不见储子以季子不得之邹储子得之平陆故也如季子王子者法之所不得为者也丧礼秃者不免伛者不袒破者不踊此有疾而不能行者也男女不授受嫂溺则援之以手君子正其衣冠同室有鬭则被发缨冠而救之此临难而不得已也居山者不以鱼鼈为礼居川者不以鹿豕为礼此土地之所不有也凡此皆礼之变也行礼而知变所谓非礼之礼也长乐陈氏曰礼非货财不足以为文非筋力不足以为仪贫者不足于货财老者不足于筋力于其不足而责之以为礼则不恕矣古者凶荒则杀礼况贫者乎聘射之礼非强有力者不能行况老者乎

名子者不以国不以日月不以隠疾不以山川

郑氏曰此在常语之中为后难讳也春秋传曰名终将讳之隠疾衣中之疾也谓若黒臀黒肱矣疾在外者虽不得言犹可指擿此则无时可辟

孔氏曰此一节明与子造名字之法不以国者不以本国为名他国即得为名卫侯晋晋侯周是也不以日月者不以甲乙丙丁为名殷家以为名者殷质不讳故也然案春秋传鲁僖公名申蔡庄公名甲午者周末乱世不能如礼或以为不以日月二字为名也不以隠疾者谓不以体上幽隠之处疾病为名春秋晋成公名黒臀又有楚公子黒肱邾黒肱是矣桓六年九月丁卯子同生公问名于申繻申繻对曰名有五有信有义有象有假有类以名生为信杜注云若唐叔虞鲁公子友以徳命为义若文王名昌武王名发以类命为象若仲尼首象尼丘取于物为假若伯鱼生人馈鱼因名鲤取于父为类若鲁庄公与桓公同日生名曰同也案传文云不以官不以畜牲不以器币此记文略耳传云以官则废职以山川则废主以畜牲则废祀以器币则废礼晋以僖侯废司徒宋以武公废司空先君献武废二山杜注云司徒改为中军司空改为司城鲁献公名具武公名敖案国语范献子聘鲁问具敖之山鲁人以乡名对献子云何不云具敖乎鲁人对曰先君献武之所讳也此皆不能如礼者也

蓝田吕氏曰古者生子三月妻以子见而父名之名者识之以是物苟别而已殷人以前质不讳名至周人以讳事神名终将讳之故名子者必有所辟以其终将讳也国若晋宋之属天子之所封也日月若甲子之属天下之达称也隠疾者人之所难言也山川者国之望也名之必可言也所难言者不可传于人故不以隠疾也名之必将讳之讳之必将改之改天子之所封则不敬上故不以国改天下之达称则不同乎俗故不以日月改国之望则不敬鬼神故不以山川春秋之时名字之礼废犯此四禁而莫之恤也长乐陈氏曰名子之礼世子适子则名之于君庶子众子则名之于有司大夫士庶之子皆名之于父其名之之礼虽殊而名之之戒则一古人之于命物也犹曰名之必可言况名子乎二名犹不可以偏讳况大物乎魏王昶之名子也皆以黙冲虚为称欲使顾名思义而已

李氏曰鲁申繻言不以国不以日月不以山川不以隠疾不以器币不以官不以牲盖诸侯有百官有祭祀有器币有牲庶人名之则可也

王氏【子墨】曰名子父之责也命之名所以示之敎也以国非所以敎谦也以日月非所以敎敬也以隠疾非所以敎之进乎徳也以山川非所以敎之求诸已也命名而必示之敎申繻所谓以徳命为义者也虽古人之名其子或有所因不尽若是而曲礼之意盖主乎以徳命也又况以讳事神周道也名终而将讳之得不择夫可讳者以名之乎子生三月而父名之既有以敎其终身而又虑其子若孙之难避也不亦太蚤计乎非蚤计也君子之所以示其子孙无非为久逺之虑也于名而虑其逺如是则将无所不虑乎逺也以为鬼神而讳之多且百年少亦数十载之后矣而其讳之难易基于一日命名之初是以君子之于子孙无非于其始而谨之也于名而谨其始如是则将无所不谨其始也是曲礼之意

男女异长男子二十冠而字父前子名君前臣名女子许嫁笄而字

郑氏曰男女各自为伯季也冠是成人矣敬其名父前君前对至尊无大小皆相名女子以许嫁为成人孔氏曰此一节明男女冠笄名字之法案冠礼加字之时伯某甫仲叔季唯其所当又檀弓云幼名冠字五十以伯仲知女子亦自为叔季者春秋隠公二年伯姬归于纪七年叔姬归于纪是也成十六年鄢陵之战公陷于淖栾书欲载晋侯鍼曰书退鍼是书之子对晋侯而称书是于君前臣名其父也

贾氏曰名是受于父母为质字者受于賔为文故君父之前称名至于他人称字是敬其名也【仪礼疏】长乐陈氏曰家无二长故父前无伯仲之称国无二上故君前无爵位之称记曰士于君所言大夫没矣则称諡若字则大夫于大夫没矣而名之可知也士于没者称諡若字则于生者名之又可知也大夫没矣为可讳而大夫犹名之大夫于士为尊矣而士于生者犹名之则君前无适而不名也

王氏【子墨】曰长者伯仲叔季之序也男子伯仲叔季之序达于四方女子之长少则不出闺闼而已其各为长宜也冠成人之服也自成童至于成人矣其可不敬其名乎于是从而字之亦冝也夫成人则人以字称我矣则人之名非我所当名也又况有长幼之序贵贱之别其可名之哉而有时乎名之者君父之前尊有所伸则私有所屈也一家之尊无以加于父也父之前无长幼皆名之不敢致私敬于其长也天下之尊无以加于君也君之前无贵贱皆名之不敢致私敬于其所贵也女子之笄犹男子之冠闺门之内亦当敬其名不言许嫁之年不可以预定也圣人之制礼未尝不谨其微也男女之别居有堂室之分衣有椸枷之异所以为内外之辨亦至矣而必异其长以明其无所不当别异也圣人之虑盖微也冠礼醮而三加犹惧其幼志之未弃名字之间若未容遽示以所敬也而必敬其名者以为少长之礼于是乎分也字之以别少长圣人之虑盖微也晨昏之礼行于家朝觐之礼行于国登降拜俯趋进应对之节截乎其严矣父子家庭之间君臣燕闲之际或不名其兄弟同列之名若未害也而圣人之意以为君父之前而不名其兄弟同列则于臣子之敬有所未足也圣人之虑盖微也男女虽异而伯仲之序可以同者必吾同气之兄弟也以吾同气之兄弟而犹不与之同其长则男女之别可不致其严哉冠而见字所以责成人之礼备也夫人且将敬我矣我可不思所以自敬乎可不惧不足以得人之敬乎侍父侍君语之及乎他人者犹必谨而名之而畏乎语之误也则兢兢栗栗之念岂容不加乎起敬起孝之诚岂容不至乎然则圣人之谨其微所以爱天下后世者深矣蓝田吕氏曰事父者家无二尊虽母不敢以抗之故无长幼皆名不敢致私敬于其长也事君者国无二尊虽父不敢以抗之故无贵贱尊卑皆名不敢致私敬于其所尊贵也

严陵方氏曰字縁名生固以敬其名经言庙中不讳与父前子名同意又言君所无私讳与君前臣名同意

庐陵胡氏曰父前子名君前臣名宣十五年申犀谓楚王曰母畏知死而不敢废王命襄二十一年栾盈谓王行人曰陪臣书皆名其父于君前也于他国君前亦然成三年荀防谓楚王曰以赐君之外臣首马氏曰女子许嫁则十五而笄未嫁则二十而笄笄而字之犹男子之冠也

凡进食之礼左殽右胾食居人之左羮居人之右脍炙处外醯酱处内葱防处末酒浆处右以脯脩置者左朐右末

郑氏曰左右皆便食也殽骨体也胾切肉也食饭属也居人左右以其近也外内殽胾之外内也近醯酱者食之主防烝葱也处醯酱之左言末者殊加也殽在俎胾与脍炙葱防皆在豆酒浆处羮之右此言若酒若浆耳两有之则左酒右浆此大夫士与賔客燕食之礼其礼食则冝放公食大夫礼云左胊右末亦便食也屈中曰胊

孔氏曰自此至龁之杂明饮食之法今自此至虚口明卿大夫士与客燕食之礼熟肉带骨而脔曰殽纯肉切之曰胾骨是阳故在左肉是隂故在右饭燥为阳故居左羮湿是阴故居右此馔之设羮食最近人羮食之外乃有殽胾故此脍炙醯酱知在殽胾之外内也醯字徐作醢则醢之与酱两物各别依昏礼及公食大夫礼酱在右醢在左醯酱处内亦当酱在右醯在左案公食大夫礼宰夫自东房授醯酱公设之郑注云以醯和酱又周礼醯人共齐菹醯物则醯酱共为一物也今此经文若作醯字则是一物醢之与醯其义皆通未知孰是但郑注葱防云处醯酱之左则醯酱一物为胜地道尊右葱防既处末则末在左上文继醯酱之下故知在醯酱之左仪礼正馔唯有菹醢无葱防故郑知葱防为殊加也郑知殽在俎者春秋宣十六年王享士防殽烝下云宴有折俎又昏礼及特牲少牢皆骨体在俎是殽在俎又公食大夫礼庶羞十六豆有牛胾羊胾牛炙羊炙芥酱鱼脍故知胾脍炙皆在豆葱防亦菹类故知在豆也卑客则或酒或浆若尊客则有酒有浆案公食大夫礼云设酒于豆东是酒在左也又云賔三饭设浆饮于稻西所谓左酒右浆也以脯脩置者设食竟所须也脯训始始作即成也脩亦脯也脩训治治之乃成郑注腊人云薄析曰脯捶而施姜桂曰腵脩今明置设脯脩与客之法故云以脯脩置左朐以中屈处置左也右末以末边际置右也右手取末祭擘食之便脯脩则处酒左

蓝田吕氏曰据此章所陈馔与辞逊之节虽与公食大夫礼少有不同其大略无甚异恐此即大夫士与賔客礼食之节也公食大夫礼三牲之俎在左庶羞之豆在右俎实皆殽殽骨体也羞豆有胾胾切肉也此则左殽右胾矣公食大夫礼庶羞之豆有脍有炙设于稻南簋西则处外矣公设醯酱于席前则处内矣此其所同也公食大夫礼设黍稷六簋于俎西设铏四于豆西俎豆南则铏簋同列矣簋实食也铏实羮也无左右之别也公食大夫礼饮酒实于觯设于豆东浆饮设于稻西稻东则左稻西则右是左酒右浆不俱在右又无葱防脯脩之品此其所异也乡饮酒之礼以饮为主故先酌酒以行献酢食礼以食为主故卒食设酒以酳之不献也左右内外之设皆便乎食因以寓隂阳之义也左氏传粢食不凿玊藻云稷食菜羮皆饭也醯酱食之主也公食大夫礼賔将食宰夫自东房授醯酱公设之卒食賔取粱与酱兴以降贵食之主也脍炙庶羞也庶羞非正食加馔而已为主者在内加者在外此所以分内外也葱防亦加品与脍炙同物故处末末与外皆阳也酒浆与羮同物故处右右隂也若两有酒浆则左酒右浆酒阳浆隂也脯脩皆有朐

严陵方氏曰食以六谷为主谷地产也所以作阳徳故居左羮以六牲为主牲天产也所以作隂徳故居右

马氏曰晏子曰先王之济五味以平其心然则君子之于饮食岂徒充口腹之欲哉醯酱葱防之类所以和五味之不及养气而平心也孔子不撤姜食不得其酱不食亦是意也

礼记集説卷五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六 宋 卫湜 撰

客若降等执食兴辞主人兴辞于客然后客坐主人延客祭祭食祭所先进殽之序徧祭之三饭主人延客食胾然后辩殽主人未辩客不虚口

郑氏曰辞者辞主人之临已食若欲食于堂下然延道也祭祭先也君子有事不忘本也客若降等则先祭主人所先进先祭之所后进后祭之如其次也殽徧祭谓胾炙脍也以其本出于牲体也公食大夫礼鱼腊湆酱不祭也延客先食胾后食殽殽尊也凡食殽辩于肩食肩则饱客不虚口俟主人也虚口谓酳也客自敌以上其酳不待主人饱主人不先饱也孔氏曰降下等也谓大夫为卿之客其品等卑下也执捉也食饭也兴起也客既卑故未食先执饭起以辞谢主人饭为食主故特执之客既兴辞故主人亦起辞止之则客从辞而止乃复坐食也延客祭者君子得食则种种出少许置在豆间之地以报先代造食之人敌客则得自祭不须主人之延道也凡祭食之法随主人所设前后次第种种而次祭之序次序也次序徧匝祭之也三饭谓三食也礼食三飧而告饱须劝乃更食三饭竟主人乃道客食胾案公食大夫礼三饭但食酱及他馔而未食胾盖以胾为加客三飧前未食之然公食礼三飧竟不云延客食胾与此异也食胾竟后乃始辩殽辩匝也主人道客令食至饱故食殽得匝也特牲少牢云初食殽次食脊次食骼后食肩故郑云辩于肩则饱也虚口谓食竟饮酒荡口使清洁及安食也用浆曰潄令口以洁清为义用酒曰酳酳训演言食毕以酒演养其气客虽食殽已匝不得辄酳盖主人常让客不自先饱故客待之也案公食礼虽设酒优賔不得用酳但以浆潄口此是私客故用酒以酳也

蓝田吕氏曰降等谓大夫于卿士于大夫也但执食兴辞而不下堂大夫于君其辞也必下堂君辞而后升公食大夫礼賔左拥簠粱右执湆以降公辞賔坐奠于阶西对坐取之升反奠于其所是也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所以敬乎神明者未尝斯须忘也神无方不在则未尝有所间也故饮食必祭所以祭者莫适祭也祭其神也莫适祭则吾之敬心无时而不存也延客祭者客卑于主人客不敢先必延之而后祭也孔子曰吾食于少施氏而饱吾祭作而辞曰防食不足以祭是也主人所先进者则先祭之后进者则后祭之亦所以敬主人也殽谓骨体如特牲少牢尸饭举干举骼举肩皆振祭是谓徧祭既食胾则徧食之所谓辩殽也徧食如尸哜之是也先儒以此殽为脍炙脍炙礼谓之庶羞非殽也所谓徧祭者谓徧举骨体而祭也胾加豆也客既三饭主人延客食加所以尽其勤也主人未辩客不虚口亦谓降等之客必俟主人徧食殽胾乃敢卒食而酳盖有所待也

临川王氏曰主人延客祭先王制礼无非敎也无终食之间违仁者其祭之谓乎

长乐陈氏曰古者于爨则祭先炊于乐则祭乐祖将射则祭侯用火则祭司爟用则祭先卜养老则祭先老于马则祭马祖马社于田则祭先啬司啬于学则祭先圣先师凡此不忘本也又况饮食之间哉马氏曰饮食唯鱼腊酱湆不祭以其非物之盛则余殽莫不徧祭也饮礼三爵而退食礼三饭而止者不尽人之欢非专为饮食之义也故三饭主人延客食胾然后辩殽盖主人之加礼则义不可辞也

庐陵胡氏曰祭食祭所先进食饭也黍稷稻粱之属所先进者则祭之后者不祭若殽之序则徧祭徧皆也公食之礼虽设酒为优賔不得用酳故郑注彼云但以浆潄口而已则此虚口安知其酳耶愚谓若主人食殽未徧客不虚口耳非酳也

王氏曰殽之序徧祭之则自殽之外盖有不祭者如鱼腊酱湆非食之盛可以无祭也此据卑客故一听命于主人食至则必兴辞以祭则不敢先举以胾则不敢先尝殽之徧不敢先饱若敌客则不然矣虽然礼无恶乎过厚賔主既设其势必有所先以敌者而施是礼焉其谁曰不可而况賔主燕食之间恩意相接客之谦惟恐先乎主人而主人之厚于客惟恐有所不足也雍容揖逊爱敬有余较之公食大夫之礼尊卑不至截然盖得礼之中者也孰得而少之哉

侍食于长者主人亲馈则拜而食主人不亲馈则不拜而食

郑氏曰劝长者食耳虽贱不得执食兴辞拜而已示敬也不拜以其礼于已不隆

孔氏曰向是自为客法此明侍从尊长为客礼也馈谓进馔也已虽侍尊长而主人若自亲馈与己己则拜谢之而后食也

横渠张氏曰从长者而就人食若主人亲馈及已则拜而食若不亲馈则礼非为我不拜而食不敢当其礼也与虽贰不辞同义

蓝田吕氏曰凡称侍者少贱之于长者毋敢视賔客也若执弟子职而侍之侍饮侍食侍坐皆然以賔主之义不全故无执食兴辞之节也若长者加礼略申賔主之敬而亲馈之则拜之而已若不亲馈则主人之敬不足亦不必拜也

王氏曰礼于施报之义贵适中而已主人亲馈而客不拜以荅之固无是理主人不亲馈而客或拜焉是为佞者也是愧主人而使之不自安也既以失己又以失人知礼者为之乎故圣人谨之

共食不饱共饭不泽手毋抟饭毋放饭毋流歠毋咤食毋齧骨毋反鱼肉毋投与狗骨毋固获毋扬饭饭黍毋以箸毋嚃羮毋絮羮毋刺齿毋歠醢客絮羮主人辞不能亨客歠醢主人辞以窭濡肉齿决干肉不齿决无嘬炙

郑氏曰不饱谦也谓共羮饭之大器也不泽手为汗生不絜也泽谓捼莎也礼饭以手泽或为择放饭谓去手余饭于器中人所秽也流歠大歠嫌欲疾也咤嫌薄之齧为有声响不敬反鱼肉为己歴口人所秽也投骨为其贱饮食之物固获为其不廉也欲专之曰固争取曰获嚃为不嚼菜絮为详于味絮犹调也刺为其弄口也口容止歠醢亦嫌详于味也歠者为其淡故决断也干肉坚宜用手嘬炙为其贪食甚也嘬谓一举尽脔特牲少牢哜之加于俎

孔氏曰非礼食则有同器食法共食宜谦不辄厌饫为饱也与人共饭手宜洁净不得临食始捼莎手乃食恐为人所秽也取饭作抟则易得多是欲争饱非谦也手就器中取饭若黏着手不得拂放本器中当弃于篚无篚弃于防防谓簋盖也流歠谓开口大歠汁入口如水流则欲多而速是伤廉也咤谓以舌口中作声似嫌主人之食齧骨一则有声二则嫌食无肉三则以齧骨可憎也鱼肉与人同器已齧残不可反还器中少牢礼尸所食之余肉皆别置于肵俎固获谓与人共食不可专固独得及争取也饭热当待冷若扬去热气则为贪快伤廉饭黍当用匕故少牢廪人溉匕注云匕所以匕黍稷也羮有菜当梜嚼若含而歠吞之是欲速而多又有声不敬且伤廉也絮谓就食器中调足盐梅是嫌主人食味恶也口容欲静止不得刺防之为不敬醢肉酱也酱宜咸客失礼而絮羮则主人谢之云以家不能亨煮故味不调适也窭无礼也客失礼而歠醢则主人亦谢之云作醢淡而无盐故可歠也两辞皆优饶于賔也濡湿也软则可以齿决干肉腊属也火灼曰炙炙肉濡若食炙先当以齿哜而反置俎上不一举而并食并食之曰嘬

横渠张氏曰共饭不泽手必有物以取之不使濡其手共饭虽食共一器必各有器以取之毋固获谓饮食在俎豆越品争力取而食之嫌其贪也

蓝田吕氏曰共食者所食非一品也共饭者止饭而已凡与人共者必先人而后已厚人而薄己则不争矣共食而求饱非让道也古之饭者以手与人共饭摩手而有泽人将恶之而难言也食言放羮言流皆贪肆饮食而无容也孟子曰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决之失小而流放之过大也毋咤食当食叱咤恶无容也毋投与狗骨恶以人食而食兽也毋固获恶必得也毋扬饭恶欲速也毋饭黍以箸恶用非所宜也毋刺齿取齿间之余也毋絮羮絮读如漂絮之絮玩之而不食必调饪失其节故主人辞不能亨也醢之味厚非可歠而歠之则味薄可知故主人辞以窭广安游氏曰圣人知夫人之大欲在夫饮食也而致详于饮食之礼终食之间而人之贤不肖可得而知也贪也犯人之所恶也薄主人之饮食也声容之不敬也所谓小人之情状毕见于此矣圣人之敎不待其已丽于大恶而后正之也待其大恶而正之则无及矣故夫起居饮食之间而为之礼焉圣人之用意微矣古之制礼者礼与食相悬而为重轻故曰礼与食孰重孟子曰礼重惟其有礼而食也则有肉干人饥而不食者矣惟其无礼而食也则有紾兄之臂而夺之食者矣惟其肉干人饥而不食而后其人可使饥饿而不可使之犯非礼可使蹈患难而不可使之犯非义若此者治与安之所从生也紾兄之臂而夺之食则凡可以得食者无不为而凡可以取利者无不敢也乱与亡之所从出也去乱而即治去亡而即安则夫礼之施于饮食之际者其可后乎

马氏曰君子于觞酒豆肉之间未尝不致谦而养廉也

卒食客自前跪彻饭齐以授相者主人兴辞于客然后客坐

郑氏曰谦也自从也齐酱属也相者主人賛馔者公食大夫礼賔卒食北面取粱与酱以降也兴辞不听亲彻

孔氏曰卒食食已也食坐南向候客食竟起从坐前北面当已坐而跪自彻已所食饭与齐以授相者饭齐食主故也荅主人初所亲馈者也齐酱葅通名耳此是卑者侍食之礼敌者则否

蓝田吕氏曰主人兴辞于客然后客坐此与客降等执食兴辞之义同敌者则不亲彻也凡此容止之节疑若繁缛而难行然大人成徳动容周旋中礼则于斯也不待学而自中若夫学者将学于礼必先从事于节文之间安于是而不惮烦则其徳为庶几矣兹礼文之所以不可简也

侍饮于长者酒进则起拜受于尊所长者辞少者反席而饮长者举未釂少者不敢饮

郑氏曰降席拜受敬也燕饮之礼乡尊少者不敢先尊者饮尽爵曰釂燕礼曰公卒爵而后饮也

孔氏曰明侍尊长饮酒法也食竟宜饮酒故次之长者赐酒进至侍饮者前则起而拜受于尊所尊所谓陈尊之所贵贱不同诸侯燕礼设尊在东楹之西尊面有鼻鼻向君示君专有此惠也若乡饮酒及卿大夫燕则设尊陈于房户之间使賔主得夹尊示不敢专惠也此当是燕礼燕礼无此语文不具耳近尊乡长者故往于尊所向长者而拜长者辞少者之起故少者复反还其席而饮赐酒也举犹饮也须俟长者尽爵而后少者乃得饮也然士相见及玉藻皆云卒爵而俟君卒爵然后授虚爵二文皆先君卒爵者谓私燕之礼此据燕饮正礼故不同也

临川王氏曰拜受于尊所此是初进酒时一拜受耳不然则已烦矣

蓝田吕氏曰侍饮之礼与侍食同因燕闲而饮食非賔主之正礼也古之饮酒贵贱少长无不及也乡饮酒之礼堂下之賔乐工及笙无不与献特牲馈食礼賔兄弟弟子公有司私臣无不与献其献也皆主人亲酌授之此侍饮者亦长者亲酌授之所以有拜受于尊所之节也惟燕礼以宰夫为献主故君不亲酌也长者举未釂少者不敢饮犹燕礼受赐爵者以爵就席坐公卒爵然后饮也然士相见礼及玊藻与燕礼异者恐侍饮于长者偶与燕礼同而与侍饮于君异也

严陵方氏曰谓之尊所以尊其惠之所自出故也赐爵者必面于尊所所以专惠于己受爵者必拜于尊所所以归惠于上也

王氏曰礼莫严于少长之分至于饮酒之际尤人情之所易纵故记礼者必致其委曲焉一饮之顷少之所以事长者如此其至凡所以习人敬顺之心于平居无事之时彼其渎尊犯分之念何自而有哉经曰礼之敎化也微其止邪于未形之谓也

长者赐少者贱者不敢辞

郑氏曰不敢亢礼也贱者僮仆之属

孔氏曰此明凡受赐礼也少谓幼穉敌者亢而有辞少者贱者故不敢也

蓝田吕氏曰辞逊之节行于賔主之际而已体不敌则毋敢视賔客所谓不敢辞者义所可受不敢以辞之也有一辞有再辞有三辞各称其事也孟子曰尊者赐之曰其所取之者义乎不义乎以是为不恭故弗却若夫义不当受虽尊者之赐亦辞如子思辞鲁缪公之鼎肉孟子辞齐之兼金百镒是也

长乐陈氏曰上之赐也以恩下之受也以义义之所可虽长者之赐不敢辞义之所不可虽君之赐有所不受

赐果于君前其有核者懐其核御食于君君赐余器之溉者不写其余皆写

郑氏曰懐核嫌弃尊者物也木实曰果溉谓陶梓之器不溉谓萑竹之器也写者传已器中而食之重污辱君之器也劝侑曰御

孔氏曰君食竟以食残余物赐御者器可涤溉不畏污则不须倒写如陶是瓦甒之属梓是杯杅之属并可涤洁仍于器中食之食讫则涤以还君若其余不可溉之器如织萑苇织竹为筐筥不可溉涤不倒写之则浸污其器是壊尊者物也

蓝田吕氏曰二者皆广敬也果核当弃重君赐故懐之而不弃也御食侍食也如内则父没母存冢子御食是也

永嘉戴氏曰果核余物也不敢弃君之余器用微物也不敢同君之器所以习臣子恭顺之心于人情慢易之际也

山隂陆氏曰变侍言御御以卑御尊侍侍之而已陈敬仲曰臣卜其昼未卜其夜是御也非侍也

庐陵胡氏曰写谓倾于别器

馂余不祭父不祭子夫不祭妻

郑氏曰食人之余曰馂馂而不祭唯此类也食尊者之余则祭盛之

孔氏曰祭谓祭先也因前有赐余故明食人之余不祭者也凡食人之余及日晚食朝馔之余皆云馂凡食余悉祭惟父得子余夫得妻余则不祭言其卑故也非此二条悉祭熊氏曰父得有子余者谓年老致仕传家事于子孙子孙有賔客之事故父得馂其余夫馂其妻余者谓宗妇与族人妇燕饮有余夫得食之

蓝田吕氏曰馂者食余之名尸谡君与卿四人馂君起大夫六人馂食祭之余也父母在朝夕常食子妇佐馂食人之余也皮弁以旦视朝遂以食日中而馂莫食朝之余也祭食者祭其所未尝食者以示敬也馂者食之余祭之则不敬故不祭也虽然所以不祭者唯父之于子夫之于妻而已若尊者则馂余亦祭也如特牲馈食馂者祭举祭铏是也子与妻有馂致于父与夫者盖祭祀之余也祭祀有子与妻尸之而已不与者故有馂以致之也齐陈乞曰常之母有鱼菽之祭愿诸大夫之馂我也此妻之祭而夫食其馂也晋骊姬谓太子申生曰君梦齐姜必速祭之太子祭于曲沃归胙于公此子之祭而父食其馂也严陵方氏曰馂则指其人余则指其物

新安朱氏曰孔子君赐食必正席先尝之君赐腥必熟而荐之君赐腥则非馂余矣虽熟之以荐先祖可也赐食则或为馂余但可正席先尝而已固是不可荐先祖虽妻子至卑亦不可祭也

永嘉戴氏曰夫食必祭示有先也使馂余而悉祭是以其余为祭也毋乃不防乎父馂子余夫馂妻余尊卑之序紊矣意者馂余不祭与父不祭子夫不祭妻义不相属乎父不祭子夫不祭妻各使其子主之示有尊也

御同于长者虽贰不辞偶坐不辞

郑氏曰御同谓侍食于长者馔宜与之同也贰谓重殽膳也辞之为长者嫌偶坐盛馔不为己

孔氏曰御谓侍也侍者虽获殽膳重而已不须辞其多也所以然者此馔本为长者设耳若辞之则嫌当长者偶嫓也或彼为客设馔而召已往嫓偶于客共食此馔本不为己设故不辞之一云偶二也若惟独有已主人设馔已当辞谢若与他人俱坐则已不假辞以主人意不必在已也

黄氏曰主人有尊客因召已嫓偶虽有盛馔惧妨尊客已不敢辞退待尊者辞之可也故云偶坐不辞若从防义之説食人之食而不为己有伤仁义而违礼敎知不为己则寜如避席不食哉【余义】

蓝田吕氏曰御同于长者侍于长者也偶坐者因彼有賔也辞逊行之美者也辞其所当辞然后成其美也如不有其义不当其物则其美者适所以为病欤马氏曰礼者施报而已主人之礼在我也不辞之非礼也主人之礼不在我也辞之亦非礼也子贡主伯髙之丧孔子语之曰为尔哭也来者拜之知伯髙而来者弗拜也与此同义

羮之有菜者用梜其无菜者不用梜

郑氏曰梜犹箸也

孔氏曰有菜谓铏羮无菜谓大羮湆也直歠之而已其有肉调者犬羮兎羮之属或当用匕也

蓝田吕氏曰事之细者犹各求其所宜则先王之谨于礼可知矣

山隂陆氏曰敎之如此可谓至矣

为天子削者副之巾以絺为国君者华之巾以绤为大夫累之士疐之庶人龁之

郑氏曰副析也既削又四析之乃横断之而巾覆焉华中裂之不四析也累倮也谓不巾覆也士不中裂横断去疐而已庶人不横断

孔氏曰絺细葛也华谓半破也尔雅曰曰华之郭璞云食啖治择之名也绤麤葛也疐谓脱华处庶人府史之属此削等级非谓平常之日当是公庭大防之时

黄氏曰正义云此削等级是公庭大防之时作防之失大矣经云饮食有由则四灵为畜谓天下饮食由从于礼上自天子鼎俎牲牢下及庶人无故不食珍之礼大化既至卵胎可俯而视麟凤游于郊薮礼化大行天下之人咸耻欺乎闇室者也讵削之礼而人不从哉

蓝田吕氏曰削有等亦以辨上下也自大夫以上皆削故曰为天子为国君为大夫自士以下不削故曰士疐之庶人龁之累之如裸裎之裸也

长乐刘氏曰三代之王于府史胥徒女奚莫不用礼以竭其忠孝之诚也如内饔之割烹外饔之刑膴辟鸡宛脾熬毋珍捶曲尽精微皆有制度而况为时新必荐寝庙也大夫以上皆曰为者有司为之也士庶人不曰为者自为之也士庶虽贱居在草野食之际执刀疐龁而不敢忘于其君而僣其华副之礼忠厚之化可知也

严陵方氏曰必用巾者所以奉尊者不敢防其物也巾必以絺绤者当暑以凉为贵也

李氏曰先王制礼于人情之所欲者养之无不备故翦蝈皆有官于人情之所不能免者治之无不尽故削犹有制然后使后世无以加也

永嘉戴氏曰一之微横断中裂何与于尊卑而圣人犹拳拳若此焉天下之事微之不敢忽者所以为大之必谨也削者其严若此由是而推之庶人其有食侯食者乎庶人不敢食侯食臣下其有作福作威而玉食者乎此圣人制礼之微意也

父母有疾冠者不栉行不翔言不惰琴瑟不御食肉不至变味饮酒不至变貎笑不至矧怒不至詈疾止复故郑氏曰不栉不翔忧不为容也不惰忧不在私好也不御忧不在乐也不变味变貎忧不在味也不矧不詈忧在心难变也齿本曰矧大笑则见复故自若常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亲疾人子之礼惰者言语戏剧华饰文辞故郑云不在私好谓华好也犹许食肉但不许多耳少食则味不变多食则口味变也

蓝田吕氏曰孝子之事亲也病则致其忧忧在乎心故言动不得如其故也冠者不栉不暇礼也志不惰者其回也欤此言言不惰者盖不在乎此而及于他言之惰也惰懈也懈则忘之矣父母有疾心未尝忘乎疾故虽言也不在乎他顔子学于仲尼听其言也唯恐失之亦不在乎他此所以皆言不惰也矧见齿也詈恶声也笑怒之变至于如此亦忘乎其亲者也严陵方氏曰言冠者别于童子冠则有时而不栉可也童子则无冠矣无时而不栉焉此所以止言冠者不栉也以忧亲之疾而忘其身之饰故也言不惰则以忧勤而不敢惰也琴瑟不御者不以所乐而忘所忧也乐必以琴瑟为言者盖常御之乐士无故则不去故也御犹御马之御迟速缓急唯御者之听焉以其声有迟速有缓急故琴瑟得以谓之御也诗曰琴瑟在御与此同意物有常味也食肉多品则为变味人有常貎也饮酒过量则或至变貎

长乐陈氏曰仪礼曰疾者齐养者皆齐则自行不翔以至怒不至詈皆齐之事然此亦中人之制孝子防节也文王行不能正履不特不翔而已色忧不特言不惰笑不至矧而已一饭亦一再饭亦再不特食肉饮酒不变味变貎也

王氏曰父母有疾而致其忧此子职所当然也圣人犹必为之委曲以制礼者盖以人情有过有不及焉约之以礼庶乎归之于中也

有忧者侧席而坐有丧者专席而坐

郑氏曰侧犹特也忧不在接人不布他面席専席降居处也専犹单也

孔氏曰忧亦谓亲有疾也侧犹独也独席谓独坐不舒他面席也明忧不在接人也吉时贵贱有重席之礼若父母始丧寝苫无席卒哭后乃有芐翦不纳自齐衰以下始丧而有席并不重降居处也

横渠张氏曰有忧者心未安故侧席丧已然者坐无容故专席非谓不与賔客接也

蓝田吕氏曰侧席坐不安也专席不与人共坐也有忧者行不能正履则坐不能安席可知矣有丧者致于哀慕心不二事则不与人共处可知矣居倚庐非丧事不言既练居垩室不与人居皆专席之义也先儒以侧为特以专为单既无所据而以侧为特如礼所谓侧降侧受之类所训虽可然与专席无别则不可以特训侧也

庐陵胡氏曰侧不正也汉王嘉傅喜魏徐奕传皆云楚有子玉则文公侧席而坐专犹特也

王氏曰侧席与仪礼所谓侧杀侧受醴之侧同专席与郊特牲所谓专席而酢之专同

水潦降不献鱼鼈献鸟者佛其首畜鸟者则勿佛也献车马者执防绥献甲者执冑献杖者执末献民虏者操右袂献粟者执右契献米者操量鼓献孰食者操酱齐献田宅者操书致

郑氏曰水潦鱼鼈不饶多也佛首为其喙害人也佛戾也盖为小竹笼以冒之畜养也养则驯凡操执者谓手所举以告者也设其大者举其小者便也甲铠也胄兜鍪也民虏军所获也操其右袂制之契券要也右为尊量鼓量器名

孔氏曰自此至如使之容一节明献遗人物及授受之仪天降下水潦鱼鼈难得故郑云不饶多也或云水潦鱼鼈常足不饶益其多防绥者防是马杖绥是上车之绳车马不上于堂防绥易呈呈之则知有车马也谓铠为甲者言如鼈之有甲也铠大兜鍪小小者易举执以呈之献杖执末者末谓柱地头也不净不可向人故执以自向民虏谓征伐所获右袂右边袖也以左手操其右袂用右手以防其异心执操互言耳粟稻粱之属契谓两书一札同而别之米六米之等量是知斗斛之数鼓是量器名也隠义云东海乐浪人呼容十二斛者为鼓以量米故云量鼓米可即食为急故献者执量粟可久储为缓故献者执契熟食葱防之属酱齐为食之主执主来则食可知若见芥酱必知献鱼脍之属也书致谓图书于板丈尺委曲书之而致之于尊者也以上诸物可动故不云致而田宅着土故板图书画以致之故言书又言致也然古者田宅悉为官所赋本不属民今得此田宅献者是或有重勲为君王所赐可为己有故得有献

蓝田吕氏曰献遗授受之节文其别有献有遗有进有效有执有授有问献车马献甲献粟献米献食献田宅此六者不可手执则执一物以表其献少仪云车则説绥执以将命甲若无以前之则袒櫜奉胄粟者谷之緫名黍稷稻粱之属未为米者也古者以契为信居者执左契出者执右契盖予人粟者执左契以待之左契者无所事以待有所事此老氏所谓圣人执左契是也取人粟者执右契以合之此献粟者所以执右契以表之也酱齐者主人亲设客亲彻食之主也熟食之与酱齐各有所宜所谓不得其酱不食杖与民虏二者可执而献之故不以物表之也杖之末居地有坌污故自执之且便于受献者之执也长乐陈氏曰水潦降不献鱼鼈则献鱼鼈必视其时也献鸟者佛其首养鸟者勿佛则献鸟必视其性也献车马以至于田宅皆有所执则举其要也

庐陵胡氏曰水涸鱼鼈易得不必献旧引春秋水潦方降云雨降非执胄胄在首先之民虏俘获者馘取左而袂操右各制其强力书亦契券之类然古者田宅官制其籍本不属民今得献之者记此礼者或出汉儒

山阴陆氏曰佛首以翼佛之若今佛鸡鹜矣

严陵方氏曰杖或以木或以竹有本有末赵简子赋晋国一鼓铁释者谓钧四谓之石石四谓之鼓理或然也

新安朱氏曰右契契是合同底物以右为上将献于人必执其右自取其左是自收其无用者所以老子云执左契以涖天下

李氏曰先王之时所谓献田宅者岂民将有徙者欤

凡遗人弓者张弓尚筋弛弓尚角右手执箫左手承弣尊卑垂帨若主人拜则客还辟辟拜主人自受由客之左接下承弣乡与客并然后受

郑氏曰弓有往来体皆欲令其下曲隤然顺也遗人无时已定体则张之未定体则弛之箫弭头也谓之箫箫邪也弣把中帨佩巾也磬折则佩垂授受之仪尊卑一若主人拜拜受也辟拜谦不敢当由从也从客之左右客尊之接下接客手下也承弣却手则箫覆手与乡与客并谓于堂上则俱南面礼敌者并授孔氏曰此敌体故称遗也弓之为体以木为身以角为面筋在外面张之时曲来乡内故遗人则使筋在上弓身曲向其下其弛之时反张向外筋在曲内角在曲外今遗人则角向其上弓形亦曲向下故郑云皆欲令其下曲隤然顺也案槀人云春献素秋献成注云矢箙春作秋成矢箙既献素明知弓亦献素素形朴也故士丧礼注云形法定为素又弓人云秋合三材冬定体则合三材之时可以献人故此注云未定体则弛之也箫弓头头稍剡差邪似箫故谓为箫又谓为鞘鞘箫言相似执箫谓客覆右手执弓下头也弣谓弓把也授在地地道贵右主人推客居右客覆右手执弓下头又却下左手以承弓把把当中央而髙两头頽下以授主人主人在左知是执弓下头者拄地不净故自执之以上头授人示敬也尊卑谓賔主俱是大夫则为尊俱是士则为卑若主人拜受所遗还辟犹逡廵也客谦故逡廵迁延辟主人之拜不荅拜者执弓不得拜也主人既敌故自受之拜客既竟从客左而受之主人既还在客左与客并郤左手接客左手之下而承弣又覆右手捉弓下头必知客主俱郤左手承弣右手覆箫者盖主人用右手承弣则是倒执弓也乡与客并谓前云由左恐人或相对而左右也今明既拜客竟则还前立处与客俱向南而立乃后受弓故郑云俱南面解乡与客并也言于堂上则俱面南向明也若不于堂上当随便亦俱向明也

蓝田吕氏曰凡以物相馈下之于上曰献上之于下曰赐敌者曰遗遗人弓而不曰献盖敌者也张则弓之体来筋外而角内故尚筋弛则弓之体往角外而筋内故尚角或张或弛者弓体定则张之未定则弛之也右手执箫左手承弣者受者便于执也少仪云弓则以左手屈韣执弣授受之仪尊卑皆稍磬折故皆垂帨也由客之左吉事尚右以尊賔也接下承弣敬受之也乡与客并然后受者敌相遗皆南乡横渠张氏曰尊卑垂帨至地髙下之节也尊卑者髙下也尊者谓賔主卑者谓賔主之侍者尊者磬折则卑者亦当然

新安朱氏曰賔主虽或一尊一卑然皆当磬折垂帨也

马氏曰礼曰主佩垂则臣佩委明尊卑俯仰之异也言尊卑垂帨而无上下之异者盖賔主授受之礼非臣主之际也佩之有帨者以自清洁也诗曰无感我帨兮戒非礼之汚其清洁也

庐陵胡氏曰尊卑垂帨献受皆敬还辟犹退却也广安游氏曰凡此皆自处不安而处人以安也大抵古之为礼者有劳焉有辱焉有恶焉有贱焉有不安焉为礼者亲其劳而不以劳施于人躬其辱而不以辱及于人受贱受恶而以贵者善者委之于人以不安者自与而以安者与人惟其如此则可事上事长事君亲事师友可以羣居可以行世此制礼之意也金华邵氏曰献车马献甲胄献民虏粟米熟食田宅其事若重于弓矣然数者皆不着其仪独于一弓之授受必谨焉者盖古者射以观徳而弓者观徳之具也于授受而不谨则异时执弓挟矢支左屈右必有失其仪者此圣人所深虑也

礼记集説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七 宋 卫湜 撰

进劒者左首进戈者前其鐏后其刃进矛防者前其镦进几杖者拂之效马效羊者右牵之效犬者左牵之执禽者左首饰羔鴈者以缋受珠玊者以掬受弓劒者以袂饮玉爵者弗挥凡以弓劒苞苴箪笥问人者操以受命如使之容

郑氏曰左首尊也锐底曰鐏平底曰镦几杖尊者所冯依拂去尘敬也效犹呈见用右手便也犬齛齧人右手当禁备之执禽左首亦尊也缋画也诸侯大夫以布天子大夫以画受珠玊以掬慎也掬手中也受弓劒以袂敬也弗挥为其寳而脆也问犹遗也苞苴裹鱼肉或以苇或以茅箪笥盛饭食者圆曰箪方曰笥如使之容谓使者

孔氏曰此进劒谓进授与人时也首劒拊环也少仪云刀郤刃授颖颖镮也春秋传鲁定公十年叔孙之圉人欲杀公若伪不解礼而授劒末杜注以劒锋末授之以锋为末则镮是首也少仪又云泽劒首郑注泽弄也劒刃不容弄正是劒镮也客在右主人在左劒以首为尊以尊处与主人也戈钩孑防也如防而横安刃但头不向上为钩也直刃长八寸横刃长六寸刃下接柄处长四寸并广二寸用以钩害人也刃当头而利故不持向人鐏在尾而钝向人为敬矛如铤而三廉也防今之防也古作防两边皆安横刃长六寸中刃长七寸半横刃下接柄处又长四寸半并广寸半镦矛防柄尾也以平向人敬也亦应并授不云左右而云前后者互文也若相对则前后也若并授则左右也前云献杖执末此云拂之亦互文也或云进几者以弯外授人亦顺也马羊多力人右手亦有力故用右手牵掣之少仪云献犬则右牵之彼是田犬畜犬不齧人此是充食之犬故左牵之而右手防御也狗犬通名分言之则大者为犬小者为狗尔雅云未成豪曰狗禽鸟也左阳也首亦阳也左首谓横捧之并授则主人在左以鸟首授之饰覆也画布为云气以覆羔鴈为饰以相见也士相见礼云饰之以布不言缋郑谓彼是诸侯之卿大夫卑但用布此天子之卿大夫尊故画之也珠玉若受之置在手中不用袂承之恐坠落也受弓劒者不露手取之用衣袂承接之以为敬也玉爵玉杯也挥振去余也左传奉匜沃盥既而挥之是矣凡谓凡此数事皆同然苞者以草包裹诗云白茅包之既夕礼云苇苞长三尺是也苴者以草借器而贮物箪笥俱是竹器亦以苇为之问人者谓因问有物以遗之或自有事问人或闻彼有事而问之悉有物以表其意使者操持此上诸物以进受尊者之命如臣为君聘使受君命先习其威仪进退令如其至所使之国时之仪容故云如使之容

蓝田吕氏曰进者以物共尊者之用非献也效者致之尊者之前使之见非进也劒也戈也矛防也三者皆兵也进兵者后其刃敬也少仪曰凡有刺刃者以授人则辟刃是也拂之者去尘以进之敬也少牢馈食主人左手缩之以右袂进拂几三二手横执几进授尸于筵前此进几之仪羊马豢畜之兽驯而易制故右牵之便也少仪牛则执纼马则执靮皆右之犬虽豢畜然吠非其主或有噬人之患故左牵而以右手制之如臣虏之比也少仪云犬则执緤执禽者左首谓贽也禽贽若卿执羔大夫执鴈士执雉庶人执鹜工商执鸡是也士相见礼云贽冬用雉夏用腒左头奉之饰羔鴈以缋者以缋饰其布也弓劒借之以袂文也弓劒比于珠玉不虑其失坠故得尽其文也玉器宜谨故弗挥聘礼曰小聘曰问问者久不相见使人问安否以讲好也义如诸侯之相聘礼则杀之也诗云之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如弓劒苞苴箪笥皆可以问人者也弓劒玩好也苞苴鱼肉果实也书曰厥包橘柚易曰包有鱼诗曰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是也箪论语一箪食是也笥以盛衣服书曰惟衣裳在笥是也所以使问者操是物以受命于尊者如使臣受命于君之容所以敬命也

山隂陆氏曰马羊火畜也礼之属也故右牵之济以义也犬金畜也义之属也故左牵之以仁济焉义也示以仁礼也示以义禽若羔鴈之类左首向人焉案士相见礼下大夫以鴈饰之以布言饰则缋可知郑氏谓诸侯大夫以布天子大夫以画此读士相见礼之误也

马氏曰礼曰无辞不相接也无礼不相见也欲民之毋相防也相见以贽为此也卿执羔大夫执鴈而饰之以缋者君子交接之礼以文为贵盖位弥尊而礼弥文也苞苴箪笥物之微者也操而遗人必习其威仪进退如使者之容以礼将之也故聘义使者聘而误主君弗亲飨古之人相厉以礼如此

金华应氏曰自献鱼鼈至于效犬执禽皆细别其献物之宜而一物必有一仪也自饰羔鴈至于饮玉爵又略叙其饰物之文而重其物必重其礼也终则緫之曰凡以弓劒苞苴箪笥问人者举其凡以该上文所列之目也盖曰献曰遗曰进曰效虽不同而皆所以为问也当其受命主人之时物虽未至于所遗之家而其操执有仪已若与之相为揖逊周旋而无愧乎使者之容矣

凡为君使者已受命君言不宿于家君言至则主人出拜君言之辱使者归则必拜送于门外若使人于君所则必朝服而命之使者反则必下堂而受命

郑氏曰急君使也言谓有故所问也聘礼曰君有言则以束帛如飨礼君言至以下谓敬君命也此谓国君问事于其臣若使人以下此臣有所告请于其君孔氏曰此一节论相聘问及君臣使人相告之事受命谓受得君命为聘使君言谓受君言宜急去不得停留宿于家聘礼既受命遂行舍于郊是也君之所言谓有事故或问其臣或问他人郑注聘礼记有故谓灾患及时事相告如春秋告籴乞师言田之类是也有言必有物将之故郑引聘礼束帛证之君使初至则主人出门拜迎君命辱者言屈辱尊者之命来也君之使去又出拜送门外去既送出门则知初至迎亦出门也若臣有故而遣使告君必朝服命使也命使言朝服则君言至亦朝服可互见矣使者从君处还则必下堂拜受君命去不下送反而下迎者尊君命也不出门者已使卑于君使也不言拜从上可知也

蓝田吕氏曰人臣之义莫大乎敬君敬君莫大乎敬命受君命不宿于家不敢留也君言至则出拜使者反下堂而受命不敢不听也二者皆敬之至也严陵方氏曰不宿于家以见衔君之命而不遑啓处也周公言予不敢宿则禋于文王武王与此同义上曰命盖主于所使之人下曰言盖主于所问之事长乐陈氏曰为人臣者无以有已故将军受命之日则忘其家临军誓众则忘其亲援桴而鼔则忘其身然则为君使者岂异是哉此聘礼所以言释币遂行此所以言不宿于家也大夫见于国君国君拜其辱况君言至乎孔子问人于他邦再拜而送之况使人于君所乎言朝服而命之则知拜辱拜送亦朝服也言拜辱拜送则知朝服而命之亦拜之也拜送于门外则拜辱亦门外也

吴郡范氏曰人君所以为国者恃其命令足以鼓舞臣下而已命令重则其政举命令轻则其事隳人臣敬君之命如雷霆之不敢侮盖以吾君之所以为国者在焉故曲礼叙尊敬君命之説为尤详朝受君言夕舍于郊非必使事如此其急也不敢慢君之命也使者以君言至出而拜迎出而拜送非拜使者也拜君之命也使人请命于君其往则朝服而遣之其反则下堂而受之非严使人也严君之命也人君深居九重之中而动化万里之外命令所至奔走奉承其震动如此是以圣主兢兢业业不敢忽于出令审之而勿轻发守之而勿轻变使天下致敬而取则观听不惑而后治功可成也

马氏曰孔子问人于他邦必再拜而送之况于君所乎朝服而命下堂而受非敬使也敬君之义也

博闻强识而让敦善行而不怠谓之君子君子不尽人之欢不竭人之忠以全交也

郑氏曰敦厚也欢谓饮食忠谓衣服之物

孔氏曰此明君子所行之事也明与人交者不宜事事悉受若使彼罄尽则交结之道不全若不竭尽交乃全也

长乐刘氏曰多识前言往行者闻之博也穷理尽性以至于命者识之强也博闻矣强识矣而犹未敢以为能也于是自卑而尊人抑己以崇徳日新力行而无厌怠斯其所以为君子欤是以人人仰其学行竭乎恭敬以亲之所以致其欢也而益加恐惧不敢尽人之欢焉人人慕其徳义竭乎忱诚以奉之所以致其忠也而愈谦晦不敢竭人之忠焉此君子所以行日砺而徳日新使往来者日增敬慕终而始之弗敢懈也是故全交之道日新徳行以为之本

长乐陈氏曰博闻强识知之者也知常患于不逊笃善行则行之者也行常患于怠知矣而能逊行矣而不怠然后谓之君子盖闻识自外入善行由中出自外入者易实故处之以虚由中出者易倦故济之以勤顔子好学而不伐善所谓博闻强识而逊者也三月不违仁所谓笃善行而不怠者也君子责己重以周责人轻以约故尽欢以交人而不尽人之欢竭忠以交人而不竭人之忠孟子曰爱人不亲反其仁礼人不荅反其敬夫爱人至于不亲礼人至于不荅犹且自反而不责人则于其交也庸可责其欢忠之尽乎诗曰寜适不来微我有咎此之谓也

严陵方氏曰夫人幼而学之壮而欲行之则学之然后行也故其序如此欢所以交于外忠所以交于内尽人之欢则人之所以施我之礼厚矣我或无以报之则人将有责于我而交之迹得无亏于外乎竭人之忠则人之所以感我之诚至矣我或无以应之则人将有怨于我而交之情得无亏于内乎故君子不尽人之欢不竭人之忠所以全交也全则终始一焉若耳余之有初窦灌之凶终则亏矣

广安游氏曰多能者常失于傲而自与为善者常失于苟有得焉而止今也博闻强识而居之以让敦善行而加之以不怠谓之君子冝矣尽欢竭忠注防説亦通古之制礼者于衣服饮食辞让之际固有取于此然不止于此也其人于己所求欢以承命则其求宜有所止求而不止则欢有时而穷故其人之欢不可求之以尽也其人于己所望尽忠竭诚然所望当有所止苟望之而不止则忠有时而穷故其人之忠不可使至于竭也尽人之欢如虞公求玉于虞叔叔既献之而又求其寳劒故虞叔遂伐虞公此尽人之欢也楚共王归知防而问何以报我知防不应而楚子责以必报不谷是竭人之忠也如古注之説则不尽人之欢若陈敬仲之乐饮而不继以烛是矣不竭人之忠若孔子出行不假雨具于子夏是矣君子之与人交所以贵辞贵让贵有节贵不迫于人贵不干掩人之私皆所以不尽欢不竭忠之意也诗曰携无曰益牖民孔易言其求于民者当有所止而不可益求而无已记曰不大望于民传曰舜不穷其民言其望于民者可小而不可大可使有余而不可使至于穷古人之道防如此不独于礼为然也

永嘉戴氏曰曲礼所载大率皆威仪文物也独首章言敬中间论君子之为人盖敬者行礼之本也非谦卑者不能以行礼故博闻强识必继之以逊非强有力者不足以行礼故笃善行必继之以不怠此其所以为隆礼之君子也

临川王氏曰尽人之欢竭人之忠则求人已深能全交者鲜矣尽欢以交人而不尽人之欢竭忠以交人而不竭人之忠此所谓躬自厚而薄责于人也蓝田吕氏曰欢谓好于我也忠谓尽心于我也好于我者望之不深则不至于倦而难继也酬酒不举三爵油油而退是也尽心于我者不要其必致则不至于不能勉而难继也诗曰每有良朋烝也无戎是也

礼曰君子抱孙不抱子此言孙可以为王父尸子不可以为父尸为君尸者大夫士见之则下之君知所以为尸者则自下之尸必式乗必以几齐者不乐不吊郑氏曰孙为王父尸以孙与祖昭穆同也下下车也所以尊尸国君时或幼小不能尽识羣臣有以告者乃下之尸必式礼之也乗以几尊者慎也齐者哀乐则失正散其思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立尸用人相尊敬之法凡称礼曰者皆旧礼语也祭祀必有尸尸必以孙今子孙行并幼弱则必抱孙为尸不得抱子为尸也作记者又自解云此言孙可以为王父尸子不可以为父尸也曽子问云孙幼则使人抱之无孙则取于同姓可也谓无服内之孙则取服外同姓也天子至士皆有尸天子必取孙列之为卿大夫者谓诸侯入为卿大夫者故云公尸诸侯亦然天子祭天地社稷山川四方百物及七祀诸侯祭社稷竟内山川及大夫有采地祭五祀皆有尸也外神之属不问异姓同姓但卜吉则可为尸祭殇无尸若新丧虞祭男女各立尸故士虞礼云男男尸女女尸至祔祭后止用男之一尸祭统云设同几是也若祭胜国之社稷则士师为尸异义公羊説祭天无尸左氏説晋祀夏郊以董伯为尸虞夏传云舜入唐郊以丹朱为尸则祭天亦有尸也为君尸谓臣谓君作尸者已被卜吉君许用者也古者致齐各于其家散齐亦犹出在路及祭日之旦俱来入庙故羣臣得于路见君之尸皆下车而敬之君若于散齐之时在路见尸亦自下车敬之尸在庙门之外其尊未伸不敢亢礼不可下车故式为敬以荅君也式谓俯下头也古者车箱长四尺四寸而三分之前一后二横一木下去车牀三尺三寸谓之式于式上二尺二寸横一木谓之较较去车牀五尺五寸于时立乗平常则冯较诗倚重较兮是也若应为敬则落手隠下式而头得俯俛式视马尾是也尸至庙中礼伸则亢故荅拜几案在式之上尊者有所敬事以手据之几上有幂君以羔皮以虎縁之也

横渠张氏曰抱孙不抱子父于子主于尊严故不抱孙自有其父故在祖则可抱非谓为尸而抱也祭所以有尸者盖以示敬若接鬼神则室中之事足矣至于事尸分明是孙行反以子道事之则事亲之道可以喻矣 又曰节服氏言郊祀送逆尸从车则祀天有尸也天地山川之类非人鬼者皆难有尸节服氏言郊祀有尸不害后稷配天而有尸也

临川王氏曰于祭之有尸见君子所以事鬼神之尽也郑注国君幼小有告者乃下之君必有告者不必幼也

新安朱氏曰神主之位东向尸在神主之北古人用尸本与死者一气又以生人精神去交感他那精神是防附着歆享 又曰古者不用尸则有隂厌书仪中所谓阖明垂帘是也欲使神灵厌饫之也 又曰古者立尸必隔一位孙可以为王父尸子不可以为父尸以昭穆不可乱故也 又曰古者男女各有尸自周以来不见説有女尸想是渐次废了杜佑説上古时中国与夷狄一般后世圣人有改之未尽者尸其一也今蛮峒中犹有此但择美丈夫为之不问族类事见杜佑所作理道要诀末篇

蓝田吕氏曰求神必以其类升其堂也入其室也其形不可见也其声不可闻也亨孰羶芗而荐之莫知其来享也此孝子之心所以必立尸也主人之事尸以子事父也然献酢拜跪礼无不荅犹賔之也父母而賔客之自殡于西阶始此事人事鬼之所以异也尸必筮之求于神而不敢専也特牲礼前期三日筮尸少牢礼前宿一日筮尸也几者尊者之所冯以养安也故尸之乗车用之古之有敬事者必齐齐者専致其精明之徳恍惚以与神明交者也乐则散哀则动皆有害于齐也故不乐不吊全其所以齐之志也长乐刘氏曰孝子之祭于其亲也散齐七日致齐三日精明之至必见其所以齐者是故敬其亲之至也则欲见其形容爱其亲之至也则欲飨之饮食形容不可得而见也饮食不可知其飨也是以取其昭穆之类者为尸焉然后想其形容之肖似也知其饮食之必飨也孝子得以致其诚而尽其心矣

严陵方氏曰君子则指所祭之主也凡为尸者不必皆幼必曰抱以见礼之所在不以幼而废也且尸于所祭之主固为孙行然于主祭之人则子行也父北面而事之又所以明子事父之道焉祭统言见父子之伦者意在乎此下谓在车则下之也必曰为君尸者则知非为君尸者有所不下矣君知所以为尸者则自下之者学记所谓当其为尸则弗臣是也冯式谓之式犹执杖谓之杖也致齐将以致祭也故不以哀乐二其心至于祭则曰乐以迎来哀以送往何也齐之所谓哀乐者以防外物为主祭之所谓哀乐者以尽内志为主惟能防外物之乐故能尽内志而乐神之来惟能防外物之哀故能尽内志而哀神之往齐之不哀不乐乃所以致祭之哀乐而已

山阴陆氏曰其所以为尸者则有义矣

新安王氏曰特牲礼注大夫士以孙之伦为尸言伦明非己孙崔灵恩谓大夫用己孙为尸非也特牲礼有尸士礼也少牢礼有尸大夫礼也祭统言君执圭瓉裸尸诸侯礼也守祧言以其服授尸天子礼也

居丧之礼毁瘠不形视听不衰升降不由阼阶出入不当门隧居丧之礼头有创则沐身有疡则浴有疾则饮酒食肉疾止复初不胜丧乃此于不慈不孝五十不致毁六十不毁七十唯衰麻在身饮酒食肉处于内郑氏曰形谓骨见皆为其废丧事升降出入常若亲存隧道也胜任也不致毁以下皆所以养老人五十始衰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孝子居丧之法毁瘠羸瘦也许羸瘦不许骨露见也阼阶主人之阶也孝子在丧思慕不忍从父阼阶上下也若祔祭则同于吉得升阼阶也不胜丧谓疾不食酒肉创疡不沐浴毁而灭性者也不留身继世是不慈也灭性是违亲生时之意是不孝也然本心实非为不孝故言比也致极也五十居丧许有毁而不得极羸瘦六十衰甚都不许毁也鲁襄公三十一年经书子野卒传云毁也是也蓝田吕氏曰记曰毁不危身为无后也又曰言而后事行者杖而起身自执事者面垢而已君子执亲之丧其哀慕之至如不欲生齐防之服饘粥之食居倚庐寝苫枕块所以致毁者仅至于不死而已然先王制礼毁不灭性敎民无以死伤生毁瘠形视听衰几于灭性矣非特然也送死之大事且将废而莫之行则罪莫大焉此君子所以不敢过也君子之居丧三年无改于父之道若父存焉而升降不由阼阶出入不当门隧执人子之礼而不忍废也士丧礼既啓柩迁于祖主人从升自西阶既反哭入升自西阶此不由阼阶之节也虽天子诸侯在丧称子亦此义也居丧之礼非虞祔练祥无沐浴然头有创身有疡必为之沐浴者有疾不可以致毁也父母之丧既殡食粥朝一溢米暮一溢米齐衰之丧防食水饮不食菜果大功之丧不饮醯酱小功缌麻不饮醴酒然有疾则饮酒食肉者毁不可灭性也二者皆以权制者也身者亲枝也体亲之爱则不可以过毁不胜丧而死虽志在慕亲而至于灭性而絶后徇轻而忘重谓之不孝可也泛言居丧而不独父母此所以兼言不慈也老者居丧与有疾者同盖亦以权制者也盖养老之政自五十始血气既衰养道所以不可阙居丧有不能任故为之节也致毁之食饘粥也不毁之食防食水饮也衣服居处哭泣之节称之不致毁则食食而不食粥矣不毁则食不防而有醯酱矣七十之制所变者衰麻之服余无变也

严陵方氏曰毁瘠不形虑或至于灭性故也居丧之礼虽哭泣无时然不可以过哀而丧其明焉虽闻乐不乐然不可以过哀而聩其聦焉视听衰则不足以当大事也杂记言视不明听不聦君子病之者以此前言为人子者居不主奥行不中道及其居丧则升降不由阼阶出入不当门隧者事死如事生也七十则自衰麻之外与平居无以异饮酒食肉则不必有疾处于内则不居门外之倚庐也

山隂陆氏曰五十不致毁四十虽不能毁犹当勉也广安游氏曰圣人之意以为天下学者不能以径至于善又从而敎之使其喜怒哀乐皆中于节而于过不及者圣人交责焉今夫有忧者笑不可以至于矧怒不可以至于詈有丧者毁瘠不可至于形视听不可至于衰齐者不可以乐不可以吊若此者皆所以敎人喜怒哀乐之节也先王盛时道学修于中礼制行于外中和备于天地之间而无有过与不及之患呜乎盛矣

慈湖杨氏曰小戴记首篇曲礼檀弓多言丧礼颇合孔子云所重民食丧祭之意丧祭感动人之善性也易丧祭者天性之发于文为而先圣王因之而为节制者也

生与来日死与往日

郑氏曰与犹数也生数来日谓成服杖以死明日数也死数往日谓殡敛以死日数也此士礼贬于大夫者大夫以上皆以来日数士丧礼曰死日而袭厥明而小敛又厥明大敛而殡则死三日而更言三日成服杖似异日矣丧大记曰士之丧二日而殡三日之朝主人杖二者相推其然明矣与或为予

孔氏曰此士礼谓生者成服杖数来日为三日死者殡敛数死日为三日士卑屈故降不如大夫然惟屈殡日不屈成服杖日者成服必在殡后故也大夫以上尊则成服及殡皆不数死日也郑引士丧礼以其未审故云似异日又引丧大记二者相推较是异日无所复疑也

蓝田吕氏曰如三日成服杖生者之事也其三日也自死之明日数之故曰生与来日如三日而殡死者之事也其三日也自死之日数之故曰死与往日丧大记云大夫之丧三日之朝既殡主人主妇室老皆杖则生死皆以死之明日数之与士异矣士位卑禄寡不若大夫死事毕而后治生事故成服杖后于殡一日然以来日往日数之皆可以名三日也

山隂陆氏曰无贵贱一也郑氏谓士礼贬于大夫非是然则丧大记云士之丧二日而殡左氏曰士逾月外姻至何也曰士卑故主生者之月日言之不嫌也若大夫以上言来日嫌于己蹙此言之法故君之丧曰五日既殡大夫之丧言三日之朝既殡言既殡非殡之日也亦若言五日而殡不言朝言朝嫌于己蹙永嘉戴氏曰死者日逺生者日忘圣人念之故三日而殡死者事也以往日数三日而食生者事也以来日数其情哀矣圣人察于人情之故而致意于一日二日之间以此敎民而犹有朝祥暮歌者可不悲夫金华应氏曰丧家之时日一也在生者则为来顺数其未至之日也在死者则为往逆计其已过之日也生者三日成服而啜粥三月卒哭而防食朞祥而练冠则食菜果大祥而缟冠则食酱醴是月禫徙月乐既免丧不致则出身以从仕而无适不可焉盖复生有节初不以毁灭性也死者三日而殡三月而而虞祔朞而祥祭再朞而大祥又为之忌以哀慕之盖谨终追逺愈久而愈不忘也生者未艾虽孝思罔极而毁瘠不形视听不衰无有一朝之患与之以来日者所以扶持保防而勉其为无穷之计也故曰立身扬名以显父母孝之终也死者已往虽去之日逺而想像仪刑感念畴昔常有终身之忧与之以往日者所以痛悼追惜而伤其不可复反也故曰往而亡焉又曰亡则弗之忘矣一曰与许也犹期也生之日方来而未已故生则祝其来者为未艾若曰万有千嵗眉夀无有害是也死之日已往而难追故死则计其往之期者为不可及若曰日月不居奄终祥练是也

知生者吊知死者伤知生而不知死吊而不伤知死而不知生伤而不吊

郑氏曰人恩各施于所知也吊伤皆谓致命辞也杂记曰诸侯使人吊辞曰寡君闻君之丧寡君使某如何不淑此施于生者伤辞未闻也説者有吊辞云皇天降灾子遭罹之如何不淑此施于死者盖本伤辞辞毕退皆哭

孔氏曰自此至其所欲一节论吊伤之法若存之与亡并识则遣设吊辞伤辞兼行若但识生而不识亡则惟遣设吊辞而无伤辞若但识亡惟施伤辞而无吊辞也此皆不自往而遣使致已之命生吊死伤其文自可悉但记者丁寜言之故其文详也然吊辞乃使口致命若伤辞当书之于板使者读之而奠致殡前也杂记行吊之后致含襚赗毕乃临若不致含襚赗则吊讫乃临故郑云吊伤辞毕皆哭

严陵方氏曰不知死而伤之则其伤也近于伪不知生而吊之则其吊也近于謟

马氏曰子张死曾子齐衰而往哭之或曰齐衰不以吊曾子曰我吊也与哉然则伤吊之礼所施固异也

吊丧弗能赙不问其所费问疾弗能遗不问其所欲见人弗能馆不问其所舍赐人者不曰来取与人者不问其所欲

郑氏曰皆谓伤恩也见人见行人也馆舍也与人不问其所欲己物或时非其所欲将不与也

横渠张氏曰赐人者不曰来取亦是辞有枝叶也临川王氏曰不问其所费不问其所欲不问其所舍辞口惠而实不至也赐人者不曰来取与人者不问其所欲为人养廉也

蓝田吕氏曰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所问不由于诚不如勿问之矣赐人者使之来取人之所难取也与人者问所欲人之所难言也赐之而难取问之而难言非所以惠人之道也

广安游氏曰君子忠信以为本礼义以文之无忠信之实而徒以辞色相与苟欺于人以贾其一时之恱在小人则穿窬之盗也夫不轻求于人不轻以许人此一介不以取人不以与人盖伊尹之徒苟以辞色与人者穿窬之盗一辞色之间君子小人之判如此学者所不可忽

严陵方氏曰表记言有客不能馆不问其所舍则知人谓行人耳儒行言孔子至舍哀公馆之者以此山隂陆氏曰舍客也馆主人之事也

适墓不登垄助必执绋临丧不笑揖人必违其位望柩不歌入临不翔当食不叹邻有丧舂不相里有殡不巷歌适墓不歌哭日不歌送丧不由径送不辟涂潦临丧有必有哀色执绋不笑临乐不叹介胄则有不可犯之色故君子戒慎不失色于人

郑氏曰垄冡也墓茔域登垄为其不敬丧之大事绋引车索也临丧宜有哀色故不笑礼以变为敬故揖必违位望柩入临哀伤之无容乐也食或以乐非叹所也相谓送杵声不相不巷歌所以助哀也墓非乐所哭日哀未忘故皆不歌送丧不由径送不辟涂潦所哀在此也临丧执绋临乐及介胄诸事其貎皆宜与事相配介甲也失色谓色厉内荏貎恭心很非情者也

孔氏曰自此至君侧一节杂记吉凶举动威仪之事绳属棺曰绋属车曰引引绋亦通名助本非为客正助事耳故宜执绋也必违其位位谓己之位也于位见人则当离己位而向彼遥揖也燕礼君降阶尔卿大夫尔近也揖而移近之明虽君臣皆须违位而揖也入临人之丧不得趋翔为容哭日谓吊人日也论语孔子于是日哭则不歌介胄则戎容暨暨使形势髙岸有不可犯之色以称其服也是故君子戒慎不失色于人此句并结前义故者承上起下之辞君子接人凡所施用并使心色如一不得色违于心蓝田吕氏曰垄非所登也助执绋必有事也吊于葬者必执引若从柩及圹皆执绋诸侯之礼曰寡君有宗庙之事使一介老某相执绋则助者虽诸侯亦执绋也临丧非笑所也望柩不歌如临丧不笑也无服之丧至诚恻怛当与天下同之况邻里乎相者舂人歌以助舂也适墓不歌如望柩不歌也送丧不由径不欲速也不辟涂潦不择地也哀在乎此则忘乎彼也执绋不笑犹临丧不笑也当食不叹犹临乐不叹也临丧则必有哀色介胄则有不可犯之色色必称其服情必称其色内外相顾所谓不失色于人也

讲义曰临丧不笑与望柩不歌入临不翔当食不叹皆所以言哀乐喜愠之情不相杂也此言揖人必违其位孟子言不歴位而相与言不逾阶而相揖彼所言者朝廷之礼此所言者燕居之礼朝廷尚严燕居尚和言之不同所主之礼异也送丧不由径者不取苟且之便也送不辟涂潦者不惮徒渉之劳也送丧则知生者送则知死者故所以送之必不能无轻重难易之异焉 又曰君子之顔色无所苟而已矣惟无所苟故临丧而哀执绋不笑临乐不叹介胄不可犯其为色不同而莫不中礼莫不中礼斯不失色于人矣宜君子于此戒慎而不敢忽也

严陵方氏曰除丧而后祥故未祥之前通谓之有丧啓殡而后葬故未葬之前通谓之有殡于邻言有丧舂不相则有殡可知于里言有殡不巷歌则有丧可知舂犹不相则不巷歌可知不巷歌则容或相舂矣五家为邻五邻为里邻近而里逺邻寡而里众近而寡者其情昵逺而众者其情踈故哀不能无轻重浅深之别焉戒者谨之事谨者戒之心然而色之得失在己乃曰不失色于人何也盖色则已与人相通故必以人为言焉

庐陵胡氏曰郑云相送杵声案孙卿书多言成相汉艺文志诗赋类有成相杂词十一篇岂亦送杵声乎又乐记云治乱以相郑云相即拊也亦以节乐拊者以韦为表装之以糠糠亦名相因以名焉则又非送杵声矣苏氏云讴謡名

山隂陆氏曰子于是日哭则不歌至是惟孔子乃能如此故曰礼仪三千待其人而后行送丧有服者也送不必有服

马氏曰丧以执事为礼故送丧不由径送不辟涂潦传曰所乐而忧犹有忧而乐君子之忧乐各有所当故临乐不叹兵革以威克爱也以威克爱则服必称情容必称服故戎容暨暨介胄有不可犯之色者以此也礼曰服其服则文以君子之容有其容则文以君子之辞遂其辞则实以君子之徳徳称容容称服则民望其容貎瞻其顔色而心喻其徳矣故君子戒慎不失色于人

慈湖杨氏曰送丧为生者送为死者礼送丧不由径则辟涂潦送不辟涂潦则不由径可知不由径谓从丧而送不由径道而防也不辟涂潦谓柩车渉涂潦送死者哀情重不惮涂潦而从之无所避也长乐陈氏曰情者色之实色者情之文情之得失存乎内则色之得失见于外故临丧必有哀色则哀之情可知执绋不笑则忧之情可知

国君抚式大夫下之大夫抚式士下之

郑氏曰抚犹据也据式小俛崇敬也

孔氏曰谓君臣俱行君式宗庙则臣宜下车若士为大夫之臣亦如大夫于君也

蓝田吕氏曰下之敬重于式所敬皆降一等也讲义曰周官舆人言为式为较説者谓髙三尺三寸为式髙五尺五寸为较冯较则言其常抚式则致其敬国君大夫士其名位不同则礼亦有差等矣

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刑人不在君侧

郑氏曰礼不下庶人者为遽于事且不能备物刑不上大夫者不与贤者以犯法其犯法则在八议轻重不在刑书刑人为怨恨为害也春秋传曰近刑人则轻死之道

孔氏曰庶人贫无物为礼又分地是务不暇燕饮故此礼不下与庶人行也白虎通云礼为有知制刑为无知设五刑三千之科条不设大夫犯罪之目以大夫必用有徳若逆设其刑则是君不知贤也郑谓不与贤者犯法与犹许也若许之则非进贤之道然周礼有犯罪致杀放者古周礼説士尸肆诸市大夫尸肆诸朝是大夫亦有刑但大夫罪未定之前则皆在八议郑注是也被刑残者不得令近君郑引春秋公羊传谓阍弑吴子余祭证刑人在君侧之失也张氏曰庶人非是都不行礼也但以其遽务不能备之故不着于经礼三百威仪三千耳其有事则假士礼行之

黄氏曰周礼小司徒之职民之器物比闾共置岂庶人之礼不备哉王者制民之产仰足以养父母俯足以畜妻子虽夭穷废疾无告者自有闾党使之相救相赒岂是民穷而皆无礼哉今详之盖上文言君臣同行各在车上展礼之节谓若国君下宗庙式齐牛傥国君遇齐牛而抚式则臣下下之其犹人君式黄髪之类若老者为致仕之人则大夫士下之可知矣若国君见黄髪庶人而抚式则大夫士所乗皆天子命车不必下之皆式之而已谓乗车之礼不为庶人而下故曰礼不下庶人者也其文连续上文为乗车之节则厥义明矣先儒误认礼不下庶人与刑不上大夫辞句相对而广为敷引义无所归【余义】

蓝田吕氏曰庶人愚且贱者也不可以待君子之事责之大夫贤且贵者也不可以待小人之法辱之故古之制礼皆自士始庶人则略而已大夫有罪非不刑也八议所不赦则刑于隠者周官掌囚所谓凡有爵者与王之同族奉而适甸师氏以待刑杀是也古者刑人皆逺之墨者使守门劓者使守关刖者使守囿髠者使守积刑人而在君侧轻身之道也

严陵方氏曰周官司防有议贵之辟宗伯不以象示民亦此意也然周官以礼俗驭其民则礼非不下庶人也要之以治贵者为主有甸师氏则刑非不上大夫也要之以治贱者为之主在大夫之下庶人之上者则士而已王制言礼乐造士则礼及乎士矣舜典言扑作敎刑则刑加乎士矣

李氏曰庶人其财不足以备礼先王之政亦使之无废而已故比使之共吉凶二服闾共祭器族共丧器党共射器州共賔器乡共吉凶礼乐之器其财非出于一而易具故民得相资而亦无废礼大夫之罪其在五刑之域者造乎阙而自请罪君不使有司执缚牵掣而加之也以刑不上大夫而大夫亦不失讼罪徳教使然也故周官云命夫命妇不躬坐狱讼不躬坐狱讼者恩也刑必及之者义也先王以致其恩故待之常略是以邦国之狱讼则以邦法断之卿大夫之狱讼则以邦成之而已以致其义故驭之常详是以于罪之重者或服法之轻故废以驭其罪于罪之轻者或服法之重故诛以驭其过虽然成徳而后为大夫岂有至于此亦与中人为制而已故先王之制刑至于百官而后见刑之备制礼至于万民而后见礼之成故书曰伯夷降典折民惟刑士制百姓于刑之中于民言礼于百官言刑所以举其法之备也讲义曰大夫之贵当厉其节不当待之以刑也然庶人岂不可行礼哉不以礼责之耳大夫岂不可加以刑哉不宜待刑而后治耳

广安游氏曰礼不下庶人古注详矣如庶人不庙祭则宗庙之礼所不及也庶人徒行则车乗之礼所不及也庶人无燕礼则酬酢之礼所不及也庶人见君子不为容进退趋走则朝廷之礼所不及也不下者谓其不下及也然非庶人举无礼也特自士以上之礼所不及耳刑不上大夫者言不上及于大夫非大夫举无刑也特不以庶人之刑加之耳且古者之制贵贱异于后世古者贵有常尊贱有常卑故礼刑所及皆有常所后世贵贱无常为庶人者朝为匹夫暮为卿相者有之为卿相者一终其身则其子孙降在皂者有之所谓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不可得而行矣假以宗庙言之世为诸侯者常为五庙常居诸侯之宫世为大夫者常为三庙常居大夫之宫及至后世父为卿相而子孙为匹夫则其宗庙宫室不可再传三传也朝为匹夫而暮为卿相则其礼前无所承而所谓宗庙宫室者其来无所自特以身祭而身居之不可常也天下之礼惟其常也则人知习之惟其习之也则其为礼也有序其施行有渐故人安于其常而易于为治若贵贱骤易则犯法施行其来无渐此后世贵人不能为礼而子孙多至于犯刑者为此故也

金华邵氏曰世俗之説曰礼不下庶人则庶人不足以行礼刑不上大夫则大夫有罪不可以加刑如此则弃众人于礼法之外为大夫者可以率意妄行而无忌惮矣礼仪三百威仪三千与夫成汤之官刑周官之八议果何用也夫不下庶人犹曰不以庶人为下而使之废礼不上大夫犹曰大夫不以刑为上而当待以礼义廉耻云耳经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贾谊曰上设礼义廉耻以励其臣是也人君当与正人居则庶乎薫陶浸渍以成其徳刑人过恶暴白容可近乎

长乐陈氏曰刑人不在君侧礼也公家不畜刑人非礼也周礼掌戮墨劓宫刖等非不畜也不近之而已畜之者仁也不近之者智也世衰礼废而防患之道不谨此吴子余祭所以见弑于阍齐庄公所以见闲于贾举也雍渠与载孔子适陈赵谈参乗爰丝极谏者以此

礼记集説卷七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八 宋 卫湜 撰

兵车不式武车绥旌徳车结旌

郑氏曰兵车尚威武不崇敬武车亦兵车绥旌尽饰也绥谓垂舒之也徳车乗车结旌不尽饰也结谓收敛之

孔氏曰此一节明徳车兵车旌旗之异兵车武车皆革路也取其建戈刃即云兵车取其威猛即云武车旌谓车上旗旛也尚威武故舒散旗幡垂绥然徳车谓玉路金路象路木路四路不用兵故曰徳车徳美在内不尚赫奕故结纒其旒着于竿也

严陵方氏曰少仪又言武车不式者对言之则如此独言之则如彼也夫兵车言武之器戎车言武之事革车言武之饰广车言武之备其所以为武车则一也路车言徳之美齐车言徳之和道车言徳之辨斿车言徳之纯其所以为徳车则一也周官道车载旞斿车载旌此则武车徳车并言旌者犹司常通谓之九旗也

蓝田吕氏曰绥上车绳也御者升车正立执绥则垂曳于下也绥旌者其旒垂曳如车之绥也结旌者敛旒于杠发扬者武之事也故旌之垂曳象之敛藏者徳之事也故旌之收结象之

长乐陈氏曰武欲有为以显仁故绥旌徳欲无为以藏用故结旌攷之于诗车攻曰悠悠斾旌出车曰彼旟旐斯胡不斾斾六月曰白斾央央长发曰武王载斾凡此言兵车之所建故皆曰斾以其绥旌故也庭燎曰言观其旂采菽曰其旂淠淠泮水曰其旂茷茷载见曰龙旂阳阳閟宫曰龙旂承祀凡此言徳车之所建故不曰斾以其结旌故也春秋传曰辛未治兵建而不斾壬申斾之是武车之旌以绥为主也周官王乗以朝谓之道车而此谓之徳车是朝祀賔封之车以徳为主故也 又曰武不可觌欲其隠也绥而蔽之所以藏不测之用文不可匿欲其昭也揭而示之所以显可见之仁建大白于革路则受之以义建大麾于木路则服之以智王之饰是车则为武于武车言绥旌以蔽之非神武而何建大常于玉路则格之以道建大旂于金路则接之以仁建大赤于象路则示之以礼王之饰是车则为徳于徳车结旌以示人非显徳而何然则结旌绥旌取其隠显之理而已广安游氏曰古之制礼者有屈伸之义当其伸也于人无所屈当其屈也于己有所不伸夫有美而见之泰也隠之谦也乗车而不式泰也式敬也君子于己徳之美常隠常谦而于人也无往而不敬焉今夫徳车结旌所以为谦也盛服而袭所以为晦也君子之道有所自足于内则无待汲汲以求见乎其外故其见人也常谦常敬常俭常逊有若无实若虚此礼乐之至文所从而生也此由于所当屈而以屈为礼焉若夫用兵御侮之事独异于此众车皆式兵车独不式众车皆结其旌兵车独垂绥其旌服他服则皆有温然之容而介胄独有不可犯之色常人以拜为敬而介胄以不拜为敬此由于所当伸而以伸为礼也李氏曰古者王有戎田之事则乗兵车而无所式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而至于乗兵车非先王之所谓武也故于不式则曰兵车王有宗庙祭祀之事则乗徳车而兵车绥旌以从示有威而不用有备而不行则圣人之所谓神武也故于绥旌则曰武车

史载笔士载言前有水则载青旌前有尘埃则载鸣鸢前有车骑则载飞鸿前有士师则载虎皮前有挚兽则载貔貅

郑氏曰史士从于防同各持其职以待事也笔谓书具之属言谓防同盟要之辞载谓举于旌首以警众也礼君行师从卿行旅从前驱举此则士众知所有所举各以其类象青青雀水鸟鸢鸣则将风鸿取飞有行列也士师谓兵众虎取其有威勇也貔貅亦挚兽也书曰如虎如貔士或为仕

孔氏曰自此至各司其局明君以军行之礼史谓国史书録王事者王若举动史必书之王若行往则史载书具而从之也不言简牍而言笔者笔是书之主则余载可知士谓司盟之士言谓旧事也王行宜警卫善恶必先知之又军陈卒伍行则并衔枚无喧声若有非常不能传道且人众广逺难以周徧故前有变异则举类示之左传云前茅虑无是也青旌谓画为青雀旌上举示之军士望见则知前值水也鸢今时鸱也鸱鸣则风生风生则尘埃起故前有尘埃则画鸱为开口如鸣时于旌首而载之不言旌从可知也鸿鸿鴈也鴈飞有行列与车骑相似故前有车骑则画鸿于旌首而载之古人不骑马经典无言骑者今言骑是周末时礼虎亦兵众之象若前有兵众则举虎皮于竿首挚兽猛而能撃谓虎狼之属貔貅是一兽亦有威猛若前有猛兽则举此貔貅欲使众见以为防也或云与虎皮并画作皮于旌也一云并载其皮貔一名豹虎类也尔雅云貔白狐也

崔氏曰士必载盟防之词者或寻旧盟或用旧防之礼应须知之故载自随也

蓝田吕氏曰史国史掌为辞命者也士史之有司也国史撰述故载笔以书其辞命也有司藏书故载言以备其讨论也二者皆以职从君者也师行号令非可以言传也使众易闻者莫如金鼓使众易见者莫如旌旗师行之前必逺为斥堠以备不虞故为物色旌旗之上举而示众使为之戒自青旌而下皆以物色之类表其事也木色青水之所生也故有水则以青旌象之

严陵方氏曰载谓建之于车而警众于后也周官言析羽为旌此言青旌则以青雀之羽为之也上言旌则下之鸣鸢飞鸿皆析羽为之也车以人乗焉故曰乗马以人骑焉故曰骑卑者之行以马马在前车在后车骑之行最为有序士贵而卒贱师众而旅寡上言士则举贵以该贱下言师则举众以兼寡也山隂陆氏曰青雀水鸟无所取之取诸己也青主水则知水在前也言鸣鸢义在鸣也言飞鸿义在飞也古称黄帝以车战蚩尤以骑战又齐鲁相遇以鞍为几则军之有骑尚矣

庐陵胡氏曰载犹载质之义士谓命士孔云司盟之士恐非水属青者如青龙之类多矣不必水雀也载抗也所谓载斾旧并音戴非也春秋之时左师展以昭公乗马而归此骑之渐此言骑知礼记出周末汉世虎挚猛兽军旅之象故举其皮于旌首旧云画其皮恐非也

行前朱鸟而后武左青龙而右白虎招摇在上急缮其怒进退有度左右有局各司其局

郑氏曰以四兽为军陈象天也急犹坚也缮读曰劲又画招摇星于旌旗上以坚劲军之威怒象天帝也度谓伐与歩数局部分也

孔氏曰前明军行逄值之礼此明军行象天文而作陈法也前南后北左东右西也朱鸟武青龙白虎四方宿名也军前宜防故用鸟军后宜殿故用武武也有甲能御侮用也左为阳阳能发生象其龙变生也右为隂隂沈能杀虎沈杀也军之左右生杀变应如龙虎也此虽陈法但不知如何为之今之军行画此四兽于旌旗以标前后左右之军陈朱雀是禽而云兽者通言耳招摇北斗第七星也春秋运斗枢云北斗七星一天枢二璇三机四权五衡六开阳七摇光也一至四为魁五至七为标案此摇光即招摇也在下云端者魁以上为首标以下为端也北斗居四方宿之中以斗末从十二月建而指之则四方之宿不差今军行法之亦作此北斗星在军中举之于上以指正四方使四方之陈不差故云招摇在上也并作七星而独云招摇者举指者为主也劲利也其怒士卒之怒也军行既张四宿于四方标招摇于中上象天之行故军旅士卒起居举动坚劲奋勇如天帝之威怒也郑云画招摇星于旌旗上则四物皆画可知矣牧誓武王誓众云不愆于六歩七歩乃止齐焉四伐五伐乃止齐焉一击一刺为一伐郑注尚书云伐谓击刺也始前就敌六歩七歩当止齐正行列及兵相接少者四伐多者五伐又当止齐正行列也左右有局者军之在左右各有部分不相滥也各司其局者军行须监领故主帅各有所司部分也

蓝田吕氏曰青龙在左左东方也夀星大火析木之分主之白虎在右右西方也降娄大梁实沈之分主之朱鸟在前前南方也鹑首鹑火鹑尾之分主之武在后后北方也星纪枵娵訾之分主之以是四物画之于旗立于军之左右前后以象天体之周旋也周官司常掌九旗之物名所谓交龙为旂者象青龙也熊虎为旗象白虎也鸟隼为旟象朱雀也蛇为旐象武也四方之旗九旗之遗象也置招摇于旗首以象斗之回旋旂之所指则伐之如天之怒也急迫之也缮脩也言作而致其怒也各司其局离局奸也

马氏曰军之耳目在旗鼓故以朱青白以别其方色所以用象也先王之征伐非私怒也致天讨而已故绘四方之星所以见奉天讨之义也急缮其怒者王赫斯怒是也进退有度以一众也书曰左不攻于左右不攻于右汝不恭命御非其马之正汝不恭命荀子曰将死鼓御死辔士大夫死行列则可谓有局矣君子有不战战必胜凡以此也

朱氏曰龙者阳之中而能变者故能濳而能飞虎者隂之中而能化者故能伏而能跃鸟者阳之极故能飞而不能潜者隂之极故能伏而不能跃此所以名四方之宿也招摇者冬夏寒暑以其所建而后成然非所以成寒暑冬夏者也有冬有夏其以日月之行乎军旅者所以饰怒也故招摇在上以缮其怒而已王建日月之大常军师所以为疾徐进退之节而武功所由成也先王为天吏致天讨故行前朱雀而后武左青龙而右白虎招摇在上以应乎天然其得天下也以民故又以交龙为旂熊虎为旗鸟隼为旟蛇为旐以顺乎人圣人之兵应乎天顺乎人而已矣

庐陵胡氏曰先儒以招摇为北斗星以指四方使军陈不差此纬书不经也经意盖谓主兵者以四兽之旌招摇指挥耳缮完也春秋传云征缮又鄢陵战云缮甲兵急缮其怒谓完师以出不丧其威郑以缮为劲恐非

山隂陆氏曰行读如字王行前朱雀旟是也后武旐是也左青龙旂是也右白虎旗是也招摇在上大常是也居中以名四方招摇在斗柄端急缮急之缮之夫怒所以威众急或易竭无以缮之后将不继

父之雠弗与共戴天兄弟之雠不反兵交游之雠不同国

郑氏曰父者子之天杀己之天与共戴天非孝子也必求杀之乃止兄弟之雠常执杀之备交游之雠不吾辟则杀之交游或为朋友

孔氏曰此一节论亲防复雠之法天在上故曰戴言不可与共处于天下也檀弓云父母之雠寝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遇诸市朝不反兵而鬭是矣而调人云父之雠辟诸海外者谓孝子之心不许共雠人戴天必杀之乃止调人谓逄遇赦宥王法辟诸海外孝子虽欲往杀力所不能也兄弟谓亲兄弟也不反兵者带兵自随也见即杀之檀弓云父母之雠不反兵兄弟之雠仕弗与共国而此云兄弟不反兵者盖父母不反兵于普天之下兄弟则不同乎国而已而亦不反兵者则以同体重之也而调人云辟诸千里之外者亦谓防遇赦之法檀弓又云衔君命而使虽遇之不鬬虽同不反兵与父母之雠异矣朋友亦报雠不同国者谓不共五等一国之中也

蓝田吕氏曰杀人者死古今之通刑也杀之而义则杀之者无罪故令勿雠雠之则死调人之职是也杀之而不义则杀之者当死宜告于有司而杀之士师之职是也二者皆无事乎复雠也然复雠之文杂见于经传之间考其所以得复者必其雠人之势甚盛缓之则不能及故遇之则杀之不暇告于有司也亦有法之所已赦或罪不丽于法有司莫得而辟者仁人孝子不得已而行王法亦不得不从而许也然调人犹和之而使辟弗辟然后执之不失法之信且伸仁人孝子之义父之雠报之之意誓不与雠同生死所以弗共戴天也寝苫不仕以丧礼自处也手不舍兵虽寝不忘故枕戈也虽市朝不避故不反兵而鬬也居兄弟之雠则杀于父矣仕而不共国则犹可以仕也衔君命而使虽遇之弗鬭犹有所避也所与居父雠同者不反兵而已居从父兄弟之雠则又杀于兄弟矣不为魁主人能则执兵而陪其后主人者其子也从主人而杀之不为戎首也复雠轻重之义不越是三等而已此皆天属之雠若以义推之则君之雠眡父师长之雠眡兄弟主友之雠眡从父兄弟而已主者大夫之臣称其君也友者吾同志也此篇所称交游之雠盖友也言交游而不言从父兄弟亦互文也

长乐刘氏曰先王复雠之法特施于不辟者而已世乱吏汚而先王之法不行凡有辜罪乃罔恒获小民方兴相为敌雠由是杀人之父者人亦杀其父杀人之兄者人亦杀其兄兵戈相寻莫之或息则其所复岂特不辟者而已哉

严陵方氏曰周官调人之法则使之辟而不得雠经之所言则使之雠而不容辟使之辟而不得雠者上之法使之雠而不容辟者下之情周官所主者法经所主者情既不可废法以徇情又不可忘情而徇法处之者欲适中而已

马氏曰先王以恩论情以情合义其恩大者其情厚其情厚者其义隆是故父也兄弟也交游也其为雠则一而所以报之者不同或弗与共戴天将死之而耻与之同生也或不反兵将执杀之而为之备也或不同国将逺之而恶其比也呜呼圣人不能使后世之无雠亦不能使之释雠而不报惟称其情义而已矣若夫公羊论九世之雠则礼失于太过而所报非所敌矣汉之时孝子见雠而不敢复则法失于太严而孝弟之情无所伸矣非曲礼之道也

庐陵胡氏曰公羊説复百世之雠古周礼説复雠之义不过五世许氏云鲁庄与齐防是不复百世之雠也案春秋书庄公事皆深责其同雠狩娶雠女何不讥乎又夹谷之防书至以危之岂许其不复雠也但百世之説太迂耳

讲义曰所谓复雠者以其寃而已非寃则不当复也且复雠乃人之情而非有司之法昔之议者曰子复父雠丁寜其义于经而深着其文于律以为不许复雠则伤孝子之心许复雠则伤有司之法専杀无以止其端矣此至论也若公羊言父不受诛子复雠可也则以臣而雠其君可以为训乎

广安游氏曰古之治天下也求以禁天下之暴乱而使之相安于斯世公法行于上私义伸于下使天下而有暴乱之人则以公法治之苟限于公法则以私义制之圣人之治天下常有自视歉然不及之心而为广求所以济其不及之道不以为制之在己而皆得也以为制之公法而不足则由于私义而制之夫是以暴乱者无所逃其罪而人安其生此三代治天下之通道也夫所谓雠皆王法之所不及公法有时而失之者圣人因礼而为之法曰某雠也是其子弗与共戴天者也某雠也是其兄弟所必报而不反兵者也某雠也是其交游之所不同国者也反兵谓反家取兵不反兵者谓志在复雠须防不忘常执兵自随以为备也三雠者皆以杀人而言人之子弟交游皆得报而杀之弗戴天者辟诸海外若在海内则是雠不吾辟为同戴天人子得杀之兄弟之雠辟诸千里之外雠不吾辟而在千里之内则得杀之交游之雠不吾辟而与吾同国则得杀之凡此皆圣人所许也夫不共戴天则世之暴者不敢害人之父母矣不反兵则世之暴者不敢害人之兄弟矣不同国则世之暴者不敢害人之交游矣一説主友之雠视从父兄弟説者主友谓主宰师友则是从父兄弟师友交游皆不同国也传曰人伦明于上小民亲于下人伦者以君臣父子朋友言也圣人之意以为无故而杀人者君诛之君诛之不得则子报之子报之不得则兄弟报之兄弟报之不得则交游报之古者于五典之中而为之朋友非苟然也自秦以来谓生杀不可假诸他人而私雠皆不许复其起于秦汉之际游侠之士睚眦杀人椎剽成俗时君世主不堪其暴于是一切禁止而不为之区别公法不明于上私义不伸于下强凌弱众暴寡孝子顺弟贤人义士熟视而无如之何盖自秦汉以来下之私相残杀而无告者不知其防何人矣自汉以来子报雠以其狱上者有司常不知所以处之至唐而陈子昻韩愈栁宗元之议于是起焉子昻之议报父雠者诛之而旌其闾柳宗元固已辟之然初无一定之説韩愈之言曰子报父母雠以其狱上尚书省使百官集议闻奏自汉至唐惟愈此説粗为得之然愈踈于经学亦不能明先王之敎然复雠之事苟欲从古则其所以为天下之道举必如三代而后可三代之时上焉者皇极立而公法行治不一出于法而私义得以参乎其间此古所以能使人复雠者此其一也次焉者以天下为家自天子诸侯之国皆为比闾族党之制以域其民吏与民相亲如其家人则其比闾族党之间徳怨美恶交相知之而明于其雠民不转而之他则无越国而杀人者杀人而不知其主名与虽知其主名而不知其积怨之所自则虽有实怨而不知有初无怨而假怨以杀人亦不可得而报今也民得转而之他则其复雠之际其故焉可得而考若此者古之所以复雠者亦其一也下焉者人伦之义不明而所谓交游者比于途之人使后世如古焉复交游之雠则是途之人妄相杀也而可乎夫交游不得报而兄弟之报因以轻兄弟之报轻而子之报因以不行人之情势积靡使然此后世所以不如古而古之所以许人复雠者亦其一也此三者古可以许人复雠而后世不可之故今欲依古之道许人复雠则为有司者道法交有所不备不许人复雠则伤孝子顺弟贤人义士之心嗟夫后世所以不能复古其岂可缕数哉新定顾氏曰二礼载复雠事向颇疑之治平盛世井井有纲纪安有私相报雠之事然天下事亦不可知四海至广事变万端岂可以一律论成周所以存此一条亦是縁人之情如父母出于道忽被强寇刼盗杀害其子岂容但已在旁必力鬬与之俱死不在旁必寻探杀之而后已此乃人子之至痛追思殆不欲生纵彼在穷荒絶域亦必欲寻杀之以雪父母之寃故不与共戴天也不共戴天者不使之偷生俾与我共戴天也然又看轻重如何雠亦非一端父母因事被人挤陷为人子者亦当平心自反不可専以报复为心或被人挟王命以矫杀虽人子之至恨然城狐社鼠不可动摇又当为之饮恨而不容以必报为心也凡此之类皆宜随事斟酌傥不顾事之曲直势之可否各挟复雠之义以相搆害则是刑戮之民大乱之道也【荅问】

四郊多垒此卿大夫之辱也地广大荒而不治此亦士之辱也

郑氏曰垒军壁也数见侵伐则多垒荒秽也

孔氏曰此明食禄所宜任其事也四郊者王城四面皆有郊近郊五十里逺郊百里诸侯亦各有四面之郊里数随地广狭故云四郊卿大夫尊髙任当军帅若有威徳则无敢见侵尸禄素餐寇戎充斥数战郊坰故多军垒罪各有归故为卿大夫之耻辱地采地士邑宰为君邑宰必宜地民相得若使地广而荒废民散而流移亦邑宰之耻辱也

蓝田吕氏曰立乎人之本朝者卿大夫也大夫则谋人之国矣有常职以食于上者士也士则任人之事矣谋人之国国危则任其责任人之事事不治则任其责

马氏曰先王之时贤者使之出长而国之谋议繋焉能者使之入治而民之事功繋焉卿大夫之辱以国之谋议繋焉不能折冲御侮故也士之辱以民之事功繋焉不能使之乐事劝功故也昔卫发在卫社稷不辱季梁在随楚兵不加子罕在宋晋觇知其不可伐庄子在卞齐人忌而不敢过盖贤者之在人国也有智以先人而邻国之兵不能至有仁以感人而邻国之兵不忍至有勇以服人而邻国之兵不敢至如此则四郊岂其多垒乎郎之战公叔禺人曰君子不能为谋也士不能死也则四郊多垒亦士之辱也蒍掩为政于楚画土田井衍沃子产为政于郑民歌之曰我有田畴子产辟之则地荒不治亦卿大夫之辱也记所言特其所主者而已言亦士之辱则卿大夫之辱可知

长乐陈氏曰国亡大县邑公卿大夫士皆厌冠哭于太庙则四郊多垒虽士亦辱也特言卿大夫之辱者以责重者为言故也不言国君之辱者盖主危臣辱主辱臣死言国君之辱则臣之罪不特辱而已山隂陆氏曰国功曰功今如此愧于食功治功曰力今如此愧于食力士食力者也

永嘉戴氏曰谋人之国而四邻谋动其国家则亦焉用是卿大夫为也受人民之寄而地荒民散自乡遂之吏皆有责焉天下之患莫大于任人责者偃然自大晏然自如国有祸患而恬然不以为辱也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为卿大夫者皆自知其辱必求去是辱也不能一朝居矣

李氏曰文王之兴也有四夷之难则城于朔方而以南仲宣王之起也有诸侯之患故城于东方而以仲山甫至幽王之时则西戎东夷交侵师旅并起故大夫闵时曰知我如此不如无生然则四郊多垒士不可以虑乎曰师所以毒民也惟士不可为也然地广大荒而不治者卿大夫不可以不忧故曰亦士之辱推而言之则隂阳之不燮天工之不亮其公孤之辱欤

临祭不惰祭服敝则焚之祭器敝则埋之防敝则埋之牲死则埋之凡祭于公者必自彻其俎

郑氏曰惰为无神也祭服祭器防并牲皆不欲人防之也焚之必已不用埋之不知鬼神之所为祭于公助祭于君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接神及归俎之礼临祭须敬鬼神飨徳怠惰则神不歆也焚之埋之异者服是身着之物故焚之牲器之类并为鬼神所用虽败不知鬼神用与不用故埋之若不焚埋人或用之是防慢也祭于公谓士助君祭郑因君以明臣言大夫以下自祭其庙则使人归賔俎故曽子问曰摄主不归俎明正主则归也

新安朱氏曰注云无神谓神不在也

马氏曰事鬼神者以敬为主故临祭不惰敬之存于心也焚之埋之敬之见于物也孔子于齐则慎周之诸侯在庙则肃肃则临祭不惰可知矣君子虽贫不鬻祭器虽寒不衣祭服则焚之埋之可知矣特牲馈食礼賔出之后佐食彻阼俎堂下俎毕出郑康成谓兄弟及众賔自彻而出俎惟賔俎有司彻归之夫众賔已祭于士犹自彻其俎则大夫出祭于公其自彻可知矣大夫士祭于公自彻则大夫祭于大夫不必自彻也孔子之于鲁膰肉不至盖于是时自彻之礼废矣

讲义曰事神以敬为主故临祭欲无惰容语曰祭如在记曰有司跛倚以临祭其为不敬也大矣祭于公祭巳则自彻其俎盖不以勤君之执事而忘尽臣职也

横渠张氏曰祭器祭服以其常用于鬼神不敢防用故有焚埋之理至于衰绖冠屦不见有所以毁之文惟杖则弃诸隐者不免有时而防何以不焚埋毁丧服者必于除日其毁也散诸贫者或于守墓者可也盖古人不恶凶事而今人以为嫌留之于家人所不悦故不如散之若焚埋之乃似恶丧服

蓝田吕氏曰祭服者服以事鬼神人之所御也牲器防鬼神之物非人之所用也人之所御则焚之焚之阳也鬼神之所用则埋之埋之隂也君祭而臣与执事毋敢视賔客故自彻其俎以出

长乐刘氏曰四物皆用之以交于神明者也不焚不埋则移于他用不已渎于神明哉

山隂陆氏曰言凡则岂特士而已盖俎大夫亦自彻以归则主人使归之据大飨卷三牲之俎归于賔馆盖曰賔馆则主人之辞

卒哭乃讳礼不讳嫌名二名不偏讳逮事父母则讳王父母不逮事父母则不讳王父母

郑氏曰讳辟也生者不相辟名卫侯名恶大夫有名恶君臣同名春秋不非卒哭乃讳敬鬼神之名也嫌名谓音声相近若雨与禹丘与区也偏谓二名不一一讳皆为其难辟也孔子之母名徴在言在不称徴言徴不称在也逮及也谓幼孤不及识父母恩不至于祖名孝子闻名心瞿讳之由心此谓庶人适士以上庙事祖虽不逮事父母犹讳祖

孔氏曰自此至问讳一节论讳与不讳之事古人生不讳故卒哭前犹以生事之至卒哭后服已受变神灵迁庙乃神事之且言之则感动孝子故讳其名也郑注嫌名引雨与禹音同而义异丘与区音异而义同二者各有嫌疑禹与雨有同音嫌疑丘与区有同义嫌疑如此者则不讳必其音同义同乃始讳也孔子之母名徴在案论语云足则吾能徴之矣是言徴也又云某在斯是言在也王父母谓祖父母也若及事父母则讳祖也若幼少不及识父母故不讳祖父母也

庾氏曰讳王父母之恩正应由父所以连言母者妇事舅姑同事父母且配夫为礼讳敬不殊故幼无父而失母者则可以讳王父母也

马氏曰始死而讳是之死而致死之不仁也卒哭而不讳是之死而致生之不智也圣人知其然故将则有赐諡易名之礼卒哭则有舍旧讳新之令以明生事于此毕鬼事于此始也礼不讳嫌名若曽子不以讳晢而不称昔者裼裘之类是也

长乐刘氏曰死而不讳则安忍而忘亲二名而均讳则易犯而难辟圣人知其然为之讳名之礼使之卒哭而讳所以尽爱敬之心二名不偏讳所以适言语之便

蓝田吕氏曰父之所讳子亦讳之杂记曰王父母兄弟世父叔父姑姊妹与父同讳是也

严陵方氏曰父母之言则子之所当从者也逮事父母则亲闻父母之言矣故讳王父母不逮事父母则不闻父母之言焉故不讳王父母

横渠张氏曰言不逮事父母则不讳王父母此尤非义礼虽合诸人情然未有不讳祖者也又如以木铎徇于庙曰舍故而讳新如此则此説又不用也又如先君以献武讳二山则是虽数世祖犹讳也是难于尽信书

君所无私讳大夫之所有公讳诗书不讳临文不讳庙中不讳夫人之讳虽质君之前臣不讳也妇讳不出门大功小功不讳入竟而问禁入国而问俗入门而问讳郑氏曰无私讳谓臣言于君前不辟家讳尊无二也大夫之所则辟君讳也诗书临文不讳为其失事正庙中谓有事于髙祖则不讳曽祖以下亦尊无二也于下则讳上臣于夫人之家恩逺则不讳质犹对也妇亲逺于宫中言则辟之问禁问俗问讳皆为敬主人也禁谓政敎俗谓常所行与所恶也国城中也孔氏曰人于大夫之所止得辟公家之讳不得辟大夫之讳所以尊君讳也玉藻云于大夫所有公讳无私讳此承上君所无私讳故略之庙中谓祝嘏辞説有事于祢则讳祖已上夫人君之妻夫人本家所讳臣虽对君前言语不为讳也妇讳谓妇家之讳但于妇宫中不言耳门谓妇宫门若于宫外则不讳故臣对君前则不讳也竟界首也禁谓国中政敎所忌国如今国门内也门主人之门也主人祖先君名宜先知之欲为辟之也

何氏曰诗书谓敎学时也临文谓执礼文行事时也案论语云诗书执礼是敎学惟诗书则诵礼则不诵临文行事若有所讳则并失事正故不讳也

田氏曰杂记母之讳宫中讳妻之讳不举诸其侧此妇讳与母讳同者杂记分尊卑此据不出门大略言之耳

熊氏曰大功亦讳小功不讳若小功与父同讳则亦讳之故杂记云王父母兄弟世父叔父姑姊妹与父同讳是父之世叔父及姑姊妹以下皆为之小功父为讳故已从父为之讳

蓝田吕氏曰君所无私讳庙中不讳谓君前臣名父前子名也大夫之所有公讳庙中下则讳上其义同也玊藻云于大夫所有公讳无私讳此所谓私讳大夫之私讳也不辟之嫌于君君所无私讳者谓己之私讳也有所尊也不得伸私恩也敎学必以诗书有所讳则学者终有惑也文字所以示于众有所讳则失事之实必有害也夫人之讳与妇讳不出门同大功小功不讳者恩轻也禁若孟子言问国之大禁然后敢入是也俗谓其国之礼俗有与他国不同者也问讳賔为主人讳也私讳不出门门之内虽賔亦得讳之所以敬主人也

庐陵胡氏曰君所无私讳栾鍼于晋君之前名其父书是也诗书不讳诵诗读书时也临文不讳文谓文章也旧云礼文恐非故玉藻云敎学临文不讳大功小功不讳记礼丛脞其説不一问俗知风俗好尚问讳敬地主

严陵方氏曰公所无私讳则私之尊不伸于公故也私所有公讳则公之尊无往而不伸故也范献子聘于鲁而不知先君之讳则入门可以不问其讳乎讲义曰凡言于大夫之所则众所当讳者皆讳也玉藻云士于君所言大夫没矣则称諡若字名士与大夫言名士字大夫于大夫所有公讳与私讳然则大夫之名亦固有众所当讳者是所谓公讳也言公讳则君与大夫凡所当讳者皆在其中矣

马氏曰曲礼言王父母则于己为祖者也杂记言王父母则于父为祖者也于父为祖则于己为曽祖而其服则小功于父为世父叔父姑则于己为从祖祖姑而其服亦小功于父为姊妹则于己为姑而其服则期与大功凡此以父为之讳而讳之是大功小功有所谓讳也大功小功不讳言其不与父同讳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