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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尊宿语录》卷二十九宋 · 僧赜藏

○舒州龙门(清远)佛眼和尚语录(住南康云居嗣法善悟编)

为亡僧下火:“几度曾经恁么来。者回又是入天台。一堂道侣同相送。珍重峨嵋下五台。”遂下火云:“遏辣辣。”

上堂:“近日亡僧迁化。此一则因缘。有人会得么?大凡参学须见生死根源。生死若有则不明道。生死若无又作么生?无得多见。时流错会。妄作主宰。今日试举先圣两则语。证验今人错处。败如临济和尚示众云:有一无位真人。常在你等面门出入。未证据者看。如今一气才断。便乃烂坏虫生面门出入。无位真人此时作么生主张。既无可主张。古人因缘又作么生消杀。古人又道。你去父母未生时。明取你本来面目。诸人如今尽是父母生后所有。许多时行住坐卧施为运用。却分付何人。若无分付处。古人语又作么生消杀。莫是不干此身之事。任生任灭直明本性否。莫错会。且如厌身如桎梏。术智如杂毒。出三界了尚败名羊鹿之人。见身心无起灭无内外不住不去不取不舍。平等趣入。故名大乘根机。看来亦败为明生死之道。诸人未了生死疑情。参学有什么?是处要得省心力么?但明取。若身若心若外世界种种变化。悉由何发现。须是一得了始得迷情不现。说法恒沙不了。后并无用处。达磨大师曰:吾本来兹士。传法救迷情。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可谓无承当人也。归堂吃茶去。”

上堂:“僧问德山。如何是宗门奇特事。山曰:我宗无语句。实无一法与人。”师云:“漏逗了也。僧问雪峰。和尚见德山。得个什么便归来。峰云:我当时空手去空手回。”师云:“漏逗了也。睦州唤僧。僧回头。州云:担板汉。”师云:“漏逗了也。一漏逗二漏逗三漏逗。用意搀前先在后。莫于佛祖结冤亲好。看衣珠常离垢。家中人斗头走。淮南笑杀龙门叟。有人若会笑因由。眼似铜铃大如斗。阿呵呵归堂去。”

郭公朝散施宝葢上堂,举:“木平和尚行脚时问洛浦。一沤未发时如何?浦云:移舟谙水脉。举棹别波澜。木平不契。遂问盘龙。龙云:移舟不辨水。举棹即迷源。木平遂于言下大悟。后住木平。李王诏至金陵。问道于他。法眼有偈云:木平山里人。貌古言复少。相看陌路同。论心秋月皎。坏衲线非榴。助歌声有鸟。城郭今日来。一沤曾已晓。诚哉是言也。作么生明他向盘龙言下悟底事。若有人问龙门。一沤未发时如何?龙门实难吐露。良久遂云:“一沤未发时。宝葢向空垂。瑞色飘飘起。香风々吹。何劳轻举拂。不假略扬眉。五百曾亲献。如来印可之。昔日毗耶离城五百长者子。各持七宝葢来诣佛所。佛之威神令诸宝葢合成一葢。遍覆三千大千世界。诸人还信得及么?非但古人。今诸人皆有此一葢。还曾窥觑得着么?若窥觑得着。步步莫非玄路。言言尽转法轮。其或未然。山僧虽老拙。宝葢助宣扬。久立。”

上堂:“龙门老自云:‘作么?’复问你:‘毕竟是谁?’对云:‘是你。’复云:‘你夏中做得个什么事?’对云:‘难说向你。败恐你落在见闻。’又云:‘但说无妨。’”师乃提出拄戴云:“有见有闻是凡夫。无见无闻是二乘。有人识得否?”良久云:“鸳鸯绣了従君看。不把金针度与人。参。”

拨田衷子至上堂,谢恩毕。举:“百丈和尚谓众云:你等为我开田。我与你说一段大义。众开田了。请师说大义。百丈起来展手舒伸。大众。古人得恁么径截。还会他恁么方便处么?百丈说大义。辛阖事可知。龙门无道理。大众绝狐疑。帝力乾坤重。君恩雨露垂。有人相借问,云外略扬眉。为什么扬眉?”良久云:“万古长春。”

上堂:“鼓声才动法义已周。大众上来寻光而至。山野高提祖印。诸人共息狐疑。直须倒岳倾湫。切莫寻枝摘叶。所以道。者里聚集为你僧堂里底。者里聚集为你寮舍里底。会得么?好于处处参知识。休用従前解会禅。”

上堂云:“南阎浮提人。就中多闹乱。无想四禅天。根性最迟缓。迟速不同伦。染净难回换。两个五伯文。元来是一贯。贯贯。哑子拍手高声唤。聋人听得佯不管。天明日出是夜半。智者大师谭止观。大众。此理如何?”良久云:“看。”

檀越请上堂,举:“端师翁住圆通日。杨次公郭功甫每住参问此道。后来往复淮南。常求法要。一日功甫访之。白云师翁遂上堂云:‘前来蒙次公大儒访及。为上堂,曾举一遍。今日功甫到来不可隐覆。更为举一遍。此语甚是奇特。’乃曰:‘上大人丘乙已。化三千七十士。尔小生八九子。佳作仁可知礼也。’遂下座。大众。言虽粗浅理实甚深。若不会上大人。如何登孔圣门。通晓六经子史百氏诗书。纵使身名显达。不晓上大人。如何佐国安邦。使功成身退。至于百工伎艺负贩庸人孩稚小童。无上大人。如何成就能事。山林河海日月星辰上圣下凡。无上大人不能安立。大众。好上大人。还会么?孔门弟子如能识。折桂登科第一人。”下座。

上堂:“三平禅师道。败此见闻非见闻。”师云:“捻土为香。更无声色可呈君。”师云:“人思旧念。个中若了无余事。”师召大众云:“立处孤危。体用无妨分不分。”师云:“巡堂看取。”下座。

众巡堂了。复谓众云:“有人会得么?”又云:“会得么?”众无对。师云:“痴汉痴汉。”

黄龙山死心和尚遗书至上堂:“死心心已死。心死死由生。拗折黄龙角。翻身卧地行。者老子従来翻着襕衫。倒携席帽。口头粗慥肚里柔和。点检丛林呵叱学者。虽传晦堂道。爱用云门禅。以骂风骂雨为训徒。以种菜种蔬为作务。兴灾降祸少喜多嗔。愚人见即攒眉。智者点头相许。要去便去果然作家。腾身元是莫徭人。睡中失却死心老。呜呼哀哉。法门不幸。”

上堂:“虚名虚相谷音鉴像。弃而不修岂明幻妄。少不努力老矣惆怅。静以思之随机称量。古德云‘譬如百岁老儿作歌舞。岂是小儿戏。’大众。会他恁么道么?百岁老儿作歌舞。侧首低眉听节鼓。心中听拍虽了然。手脚来迟转辛苦。”乃起身作舞云:“会么?老作少难。”下座。

上堂:“一叶落天下春。无路寻思笑杀人。下是天上是地。此言不入时流意。南作北东作西。动而止喜而悲。蛇头逞尾一试之。猛虎口里活雀儿。是何言。归堂去。” 上堂:“眉毛眼睫最相亲。鼻孔唇皮作近邻。至近因何不相见。都缘一体是全身。”

上堂,提拄杖卓一下,乃顾视曰:“拄杖子拄杖子。你无住持干怀。又无病痛苦恼。如此黑瘦何也。”拈拄杖呵呵大笑云:“是何言也。若色见声求是行邪道。昔临济德山由之发明见谛。后来明眼尊宿由之接物度人。岂不见。黄檗普请次。檗谓临济云:‘我最得者拄杖气力。’临济近前夺下拄杖推倒黄檗。黄檗遂云:‘扶起我来。扶起我来。’时有一僧。近前扶起云:‘和尚争容得者风颠汉恁地无礼。’檗却打其僧数下。临济乃云:‘苍天苍天。’大众。当时拄杖子。如今却在龙门手里。”乃提起召大众云:“还有临济手段底么?出来出来。龙门却是放得下。”遂抛下拄杖,放身便倒云:“有扶得者出来。”良久云:“既无临济之人。又无扶起之者。龙门自起自倒。有甚用处。归堂去。”下座。 甘露和尚入山上堂:“达磨不来唐土。地久天长。二祖不往西天。山青水绿。龙吟雾起虎啸风生。秋雨垂空浮云蔽日。诸人有眼还见么?有耳还闻么?既具见闻。何者是迷,何者是悟。何物为缘,何物为对。要知迷悟升沉理。毕竟须还本分师。先佛道。身相属四大。心性归六尘。四大体各离。谁为和合者。大众。身心既乃如此。现今复是何物。近来参学之人。尽皆奔驰语句。举论古今。于本分事全不明了。所以正宗淡薄。道法浇渤。幸遇和尚到来。伏望震潮音示真旨。抉重瞙显衣珠。四众倾诚不胜虔请。”

黄龙灵源和尚遗书至,上堂:“昔开正续铭。今示真归告。一路涅槃门。行说皆亲到。明然临济灯。妙唱黄龙道。空海久澄虚。云涛方浩浩。横吞巨海高驾铁船。隐显同源卷舒无际者。其唯灵源乎。禅师居究竟地。住本觉场。虽曰示生。实无生而可示。虽曰示灭。实无灭而可示。明明密密。密密明明。真化不移。何方出没。所以遗言作训。真告普闻。能事始终。一期云毕。而某曩岁游方之始。邂逅龙舒。许以半面之交。气投分感。虽则荆山隐玉。已遇良知。尔后蚌腹剖珠。登舟获剑。欧峰再会素愿尤谐。欢洽妙期有同符节。自初及此三十年间。理契同风至音无间。夫何遽别特示遗书。感存念亡。此情弥切。虽然如是。佛佛不思议。不许长住世。大众审思惟。毕竟败者是。然则子期既没伯牙绝弦。葢伤其无知音尔。况此至道离见超情。莫逆于心夫何言也。昔人问长沙。南泉迁化向什么处去。沙云:石头作沙弥时参见六祖。云不问石头作沙弥时参见六祖。南泉迁化向什么处去。沙云:教伊寻思去。”师乃呵呵笑云:“会么会么?水长船高泥多佛大。共至灵前不劳观听。” 蒋山佛鉴和尚遗书至上堂:“噁々。师兄师兄。出在我前。去复我先。噁々。师兄师兄。出在我前。许我并驾而齐肩。去复我先。使我只翼而孤骞。岂不念兹苦海。群迷未度。况乃五湖玄学。负笈趋筵。遽辞舟楫孰济长川。然佛法道理自有因缘。此葢众生无绑薄福使然。永违丛社。法炬无传。我闻如来双林示灭。又闻达磨只履西迁。佛佛祖祖其道绵绵。况我钟山佛鉴法兄。妙机无间出没应缘。去来生死吾何预焉。而某于师门最为深契。在雁序手足相连。义交金石气薄云天。听遗音而何忍。念朽质以非坚。同心共照。夫复何言。尚记得如来灭度阿难问迦叶曰:‘世尊传金襕外。更传何法?’迦叶曰:‘阿难。’阿难应喏。迦叶曰:‘倒却门前刹竿着。’大众。若无者个公案。生死炽然。白云师翁道:‘金襕之外复何传。弟应兄呼岂偶然。倒却门前刹竿着。免教依旧倚墙边。大众会得么?倚墙边倚墙边。寂灭光中礼白莲。”

上堂:“达磨大师所传心印。看看扫地尽也。如今还有人见达磨大师么?若见得。方解承当。若见未得。切忌认着。所以正宗淡泊异道峥嵘。昔日王常侍参睦州。一日州问曰:‘今日何故入院迟?’侍云:‘为看马打球。所以来迟。’州云:‘人打球,马打球?’侍云:‘人打球。’州云:‘人困么?’侍云:‘困。’‘马困么?’侍云:‘困。’州云:‘露柱困么?’侍惘然无对。归至私第中。夜间忽然省得。明日见州云:‘某会得昨日事也。”州曰:‘露柱困么?’侍曰:‘困。’州遂许之。此是达磨大师宗旨。露柱不解打球。如何却困。还有明得者磨。人困马困未是困。露柱之困始是困。好于言下证无生。莫向言中寻尺寸。百丈若无双耳聋。临济争解领三顿。尽将业识作流传。此道今人弃如粪。久立。”

上堂:“昔有使头使下二人。一时奉事观音。一日使下偷使头钱走。使头烧香祷告观音。愿我捉得使下。使下亦烧香祷告观音。愿使头不见我。当此之际。观音救谁即是。败救使头又违使下。败救使下又违使头。若一时总救。事甚相违。山南辩和尚道。若要行大道。三步作一跳。大众好语。败恐人粗心。子细究之。又却出疏不出。山僧为你一一分剖看。若人要会。先须识取观音。要识观音么?大慈悲心是。更须知大慈悲心従甚处流出。现今历历听法者。无心而流出万宗。若识得了使头。方解作得使头。非唯作得使头。亦乃识得使下。此使下是使头底使下。离使头外别无使下。若识得观音了。使下方解作得使下。非但作得使下。亦乃识得使头。此使头是使下底使头。离使下外别无使头。若恁么使头使下但是空名。使下使头悉皆无寄。大慈悲心炽然独脱也。既识得使头。又识得使下。更须识得钱帛。使头见之是使头钱帛。使下见之是使下钱帛。离使头使下外别无有钱帛。亦须知使头钱帛。自不干使下事。使下钱帛。亦不干使头事。各不相到。虽不相到。使头钱帛即是使下钱帛。使下钱帛即是使头钱帛。同一物耳。若恁么既同。若恁么既异。皆大慈悲心之作用也。即知得钱帛。又须明取得失。使头失财时是使头失。使下得财时是使下得。得失不在别人分上。如此则使头失时是使下得时。使下得时是使头失时。得失虽殊而不异。得失各异而常同。岂别有一物作同作异也。若使头若使下。若钱帛若得失。一一明了。方名观自在菩萨。古人云:得失是非诸佛智。一人无心眼耳聋。”

上堂云:“西瞿耶尼打鼓。南赡部洲上堂。大众。十方齐至等闻。野客称扬。此声遍满十方。照破闻见色香。堪笑释迦老子。等闲动地放光。大众归堂。”

徐公大夫入山,上堂:“何处求通达。疑根自不凡。顿明心即佛。陡觉海非咸。善财楼阁路。日进丹霄步。凡夫云未然。我道常披露。大众。譬如自面岂辨须眉。又如眼根不自见眼面。若有见即非本头。若见眼根眼即同境。所以石巩自射无下手处。乃证全身。庞公问心一口吸尽。遂得真实。此所谓大丈夫之事业也。不见道。大丈夫秉慧剑。般若锋兮金刚焰。非但能摧外道心。早曾落却天魔胆。莫不是了见本来面目证得清净法眼。故得称为大丈夫也。此日伏蒙提宫大夫朝旆入山光临泉石。顷者山野辄效先德。开法施场住持此山。数年之间傍资修换。为禅者游心之地。工役既毕。辄以土木之功。干干视听。愿得雄伟之文。以彰不朽。为来者之益。伏蒙惠示。莫大之幸。山僧虽不晓义理。观此嘉作。近世所稀。岂此邦此山之幸。亦天下丛林之幸甚也。昔向居士木食涧饮。以所悟布之文字。求二祖大师印证曰:‘影由形起,响逐声来。弄影劳形,不识形为影本。扬声止响,不知声是响根。除烦恼而趣涅槃,喻去形而觅影。离众生而求佛果,喻默声而寻响。当知得无所得,失无所失。未及造谒,聊伸此意。伏望答之。’二祖大师答曰:‘备观来意皆如实。真幽之理竟不殊。本迷摩尼谓瓦砾。豁然自觉是真珠。伸词措笔作斯书。观身与佛不差别。何须更觅彼无余。’居士得偈欣然奉侍。诸仁者。古人悟心布之文字。实是希有。还见二祖大师与居士所证所得之事么?”良久云:“浩劫有穷。斯文不泯。久立。”

上堂:“虑而解思而知。孤灯难并太阳辉。不是心不是佛。为君扫荡精灵窟。摩天鹞子入云飞。千里万里败一突。阿剌剌。”下座。

上堂:“不起疏慵不进修。实无言说实无求。夺饥人口中之食。驱耕夫手里之牛。真快活百无忧。自是不归归便得。五湖风浪拍天流。”

陈与明还《佛顶心经》愿请上堂:“络齿临络齿临。络部临络部临。大众。此是甚么言语。义理如何?还有人会得么?若道是言语。又不成言语。若道有道理。又不成道理。可谓言诠不到。分别不及。先圣呼为密语。又曰真言。一切言音従是而生。一切语教従是而出。山僧适来看经中。得七字陀罗尼。能灭千灾成就万德。今对诸人举此七字陀罗尼一遍。诸人谛听。”遂默然屈第一指至第七指曰:“诸人闻得么?恐诸人不闻。更举一遍。”又默然屈一指至七指曰:“闻得么?大众。唯佛与佛乃能知之。自余群生悉皆罔措。有方便门。名曰重说偈言。今更再三分明说此七字咒曰:“佛顶心经斋愿了。大众。晓得其中旨趣么?待山僧奉为解释一字字要知落处。若论佛。败是当人更无物。若论顶。昼夜舒光照前境。若论心。看时无相用时深。若论经。解语能言不是声。若论斋。所为所作尽和谐。若论愿。犹如身在龙门院。若论了。无虑无疑心皎皎。心皎皎。增添福寿灾殃少。论量功德广难思。须弥未大沧溟小。山僧适来说者。是真言。世人败知有言。不知有真。若不知真。所言皆妄。何者名为真言。能出万宗故曰真言。亦名三昧王。亦名万字顶。亦名微妙章句。亦名秘密大总持。至心受持大有灵验。所谓山僧七字咒也。乃屈指曰:“一二三四五六七。讽诵受持皆秘密。如人亲入宝山中。一切珍奇従此出。久立。” 上堂:“道可学耶实不可学。心可悟耶实不可悟。不学不悟真机全露。明月娑婆浮生旦暮。眼若不睡诸梦除。古今出入无门户。”遂召大众曰:“是什么?”

上堂:“山僧略升此座。大众永息狐疑。各各金毛师子。去来哮吼全威。临济高声连喝。德山拈棒痛槌。纵有一言半句。终不别作路歧。大众。抖擞精神着瞌睡。作么是甚生次第事。你自钝置。山僧恁么道。要人到不要人到。试点捡看。”

上堂,举:“洞山和向示众曰:‘兄弟。初秋夏末或东去西去。直须向万里无寸草处去始得。’又云:‘败如万里无寸草处。作么生去?’石霜闻之乃曰:‘出门便是草。’僧举似洞山。洞山曰:‘大唐国内能有几人?’”师曰:“出门便是草。闲杀龙门老。北去礼文殊。南来登五老。鬓发已苍浪。言归恨不早。独立秋风前。相思望江岛。好好,不用更寻讨。” 上堂:“什么物恁么来。休将明镜挂高台。什么物恁么去。分明不用当头举。举得分明得更难。澄潭不许苍龙盘。便恁会太无端。”遂拍手呵呵大笑云:“华藏毗卢世界宽。”

上堂:“好一队。其中人还见其中事么?若是其中人。必见其中事也。”良久呵呵大笑曰:“会么?苟不然者。虽有其中事。元来不是其中人。纵是其中人。元来不了其中事。了得其中事。作得其中人。复何忧哉。不见沩山曰:‘有句无句如藤倚树。’时有人问:‘树到藤枯时如何?’沩山呵呵大笑。又有乾峰示众曰:‘法身有三种病二种光。一一透得始解稳坐。’云门出众而问曰:‘庵内人何故不见庵外事?’乾峰呵呵大笑。大众。有人或问道。此二老宿意旨如何?龙门拍手呵呵而笑。”良久曰:“你诸人何不与我放下布袋解开肚皮笑一声子?”

上堂:“释迦世尊已成正觉。弥勒大士当来下生。老卢持过岭南。达磨携来东土。各谓度生已毕。我愿云周。如何六道四生犹在。土石诸山未殒。净妙国土不逢。为是愿力未充。为是业果难尽。为复别有道理。还有人断得么?若不同床睡。焉知被底穿。归堂吃茶去。”

上堂:“空生不解岩中坐。春暖桃花树树红。漏泄天机无觅处。都缘露柱挂灯笼。灯笼灯笼却有古风。露柱露柱善解提举。一旦师姑是女儿。大悟堂中吃茶去。”

上堂:“‘心是根,法是尘,两种犹如镜上痕。痕垢尽时光始现,心法双亡性即真。’根尘既谢镜光现前。心法双亡如何则是。赤身无妄想。眼闻耳见离攀缘。”

上堂:“迎日出门去。已觉披烟雾。冒月望山归。重露显禅衣。心悄悄步迟迟。无孔笛再三吹。哩哩忄罗,忄罗々哩。游子乍闻征袖湿。佳人犹唱翠眉低。君更听莫狐疑。是何曲归堂去。”

上堂:“真实到家之士。何暇论家。决定证得之人。宁标所证。论家论证。乃闾阎负贩之徒。无证无家。诚飘露伶俜之子。何不兴决烈之志。启特达之怀。举措看他上流。勿谩随于庸鄙。一一従自己胸中流出。与我葢天葢地去始得。总似你恁么参学。驴年去。” 上堂:“海门山长安道。茫茫烟水连芳草。楼头客马上郎。一听落梅悲故乡。春风过眼花飞尽。蝴蝶翩翩过短墙。君更听是何章。会不得。参堂去。”

政和八年九月。奉敕住和州褒禅。上堂,谢恩毕。僧问:“千里远闻音信好。不涉程途事若何?”师云:“不挂三寸。”进云:“一轮明月当空照。万里清风宇宙宽。”师云:“却有商量。”进云:“路上忽遇禅人问时如何?”师云:“有甚难答?”进云:“云离谷口千山秀。月到天心四海明。”师云:“谁是恁么人?”师复云:“大众现前。岂不是舒州龙门山。适来敕旨。岂不是和州褒禅寺。令山僧往彼传法住持。且何者是传底法。要知佛法旨趣么?不离龙门山。要见褒禅寺。不离褒禅寺。要见龙门山。龙门山则易见。褒禅寺即难见。有人见得褒禅寺么?若明得。便有佛法旨趣。若也未明,”良久云:“帝力丘山重。君恩宇宙宽。不才何以报。处处得心安。久立。”

到褒禅入方丈。师据座云:“昔定明禅师燕坐此峰。住大三昧。悲济弘誓。泽及一方。山僧忝继先晨。续明后焰。十方坐断。祖令当行。鸣鼓升堂。各须谛听。”

上堂:“圣皇帝赐与名山。贤宰臣宣行睿旨。俾令贫道传法住持。众中还有荷担重任者么?试出众道看。”僧问:“古人道。权借一问以为影草。未审此理如何?”师云:“子是何心行?”进云:“可谓手执夜明符。几个知天晓。”师云:“曾问几人来?”进云:“到者里多少人错会。”师云:“庠梨又作么生?”进云:“三十年后有人会去。”师云:“犹较些子。”僧问:“一尘才起大地全收时如何?”师云:“两尘也。”进云:“恁么则无边刹境自他不隔于毫端。十世古今始终不离于当念。”师云:“含山县里事作么生见得?”进云:“山河及大地。全露法王身。”师云:“者个庠梨却好商量。”师复云:“龙蛇易辨衲子难瞒。辨别得否。山僧未来此间时。是山法席久虚。丛林不振。当此之时。还知定明禅师是汝诸人善知识么?山僧既来此间。法席初开。丛林复建。亦定明禅师是汝诸人善知识。所以道。有佛无佛性相常住。若解恁么看得。吾有道光矣。昔日有一员尊宿。众集定。起来作舞曰:诸人会此意否。诸人无对。寂曰:山僧不舍道法而现凡夫事。”师乃呵呵笑曰:“奇怪。若是褒禅即不然。乃起作舞告众曰:“诸人会我意否?”良久云:“清贫长乐。”下座。 上堂:“褒禅乍住太乾枯。月白风清入画图。人间纵有千般乐。不及今朝事事无。”乃呵呵大笑。“好大哥。”

上堂:“云中石塔摩星斗。定明禅师大张口。是你之言若解参。不必腰包天下走。”遂卓拄杖一下曰:“鸟对初阳自在啼。犬逢生汉连声吼。”又卓拄杖一下曰:“归堂。”

上堂:“败知今日明朝。不觉今朝明日。事事一似安排。箭箭自然中的。甜者甜于黄连。苦者苦过白蜜。吃得者般滋味。”乃以手作舞曰:“不妨逻逻哩哩。”下座。

正月一日上堂,以拄杖划一划云:“天得一。斗牛女虚危室毕。地得一。草木山河并土石。君得一。上下四维无等匹。”召大众曰:“万象森罗影现中。一颗圆明光的历。有欢荣有愁戚。或冤亲或顺逆。富且贵贫且乞。万样千般谁运为。空谷之声随应出。鸳鸯绣了任君看。不露金针太绵密。褒禅奉劝各回头。莫待临行却啾唧。识取摩诃般若光。万古悠悠是今日。久立。” 上堂:“如来无二种语。诸人如何会如来语。作么生是二种语。须明取始得。一离间语。二和合语。无此二者。是名如来语。何名离间语。能听法者虽愿乐听受。而所说法者不为开示。是名离间语。能说法者虽乐开示。而听法者不乐听受。是名离间语。虽说无有能说可说。虽听无有能听可听。得如此者。方名和合语。当观此离间语和合语一耶二耶。同耶异耶。如此证知舍离间语。当得和合语。而如来无此二语者。不说不听而已。然不说不听亦有二事。一凡夫。二圣智。正如凡夫无所开示无所听受。冥然莫觉故曰无明。亦名为无说无听。二圣智所到。到其无说无听。亡宾主绝行解。自居究竟实地。亦名无说无听。学者当善分别。勿生异见。不可颟顸不分。

上堂,举:“赵州和尚一日赵王来不下禅床曰:‘会么?’王曰:‘不会。’州曰:‘自小持斋身已老。见人无力下禅床。’腾腾和尚朝见则天。仰视则天曰:‘会么?’天曰:‘不会。’腾腾曰:‘山僧持不语戒。’忠国师见肃宗帝。以手指头帽子曰:‘会么?’帝曰‘不会。’国师曰:‘天寒莫怪不下帽子。’大众。明得三人意旨么?譬如宝舟到岸获大富而济有余。玉户抽关升于堂而入乎室。犹在门外。无柰不入之何。困守孤贫。岂是珠宝之咎。还会么?卞和刖足。”归堂。

上堂:“面前过便知是张三李四。背后过为什么却不见。壁者边便见是条台倚子。壁那边为什么分疏不得。咫尺之间尚尔。况十方世界耶。参学人若不明。当知参学事卒未在。光阴迅速。入寺来早已九十日。诸郡发心化士且宽怀打叠。”遂拈拄杖曰:“东西南北四方人。地阔天遥最是亲。衡岳天台连魏阙。”乃弹指一下曰:“轻轻弹指不劳神。”复拈拄杖曰:“山河大地日月星辰草木丛林。尽在拄杖头上。还见么?”良久曰:“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久立。

上堂:“赵州有吃粥因缘。好一则因缘。者僧当下悟去。会得么?你拈动钵盂匙箸时。便不会古人意了也。祖师有风幡话。你诸人十二时中。为什么一似大虫看水么相似。国师有无情说法。据你诸人合明得。为什么却不闻。若一一明得。便是有地头底禅和子。归堂。”

祈雨上堂:“定明妙应禅师。说法如云如雨。不是时人不闻。又非不善其语。如斯一味灵通。过了几多寒暑。纵逢败种焦芽。方便一时救取。”

知府曾公舍人入山祈雨上堂,举:“刘禹端公问云居。‘雨従何来?’对云:‘従端公问处来。’”师云:‘雨従何来?不须寻讨。遍满虚空拔济枯槁。定明妙应灵通。知府舍人台造。真个是为雨为霖。莫不为忻为好。且问诸人。是定明雨舍人雨百姓雨。定当得么?”良久卓拄杖一下云:“三。”下座。

上堂,卓拄杖一下云:“大众。你诸人昨夜为什么一时在露柱里藏身。及乎天既明。吃粥了上来听参。为什么却在栏干上立地。见么?直饶如此通神变。更问起云塔里师。”

上堂:“抵死要行云水脚。刚然求悟本来心。为蛇画足劳筋骨。辜负青山绿水深。岂不见德山老子向你道。未踏船舷时好与三十棒也。诸人也着些子精彩着。饭袋子也好与三十棒。遂卓拄杖一下。”下座。

退褒禅上堂:“一去一来松上鹤。半开半合岭头云。矽艘独立千峰外。唯把南山祝圣君。”

知府钱公奏请。再住褒禅。上堂:“大众。君命重宣降薜萝。不容静处萨婆诃。襕衫席帽寒酸甚。又向人前唱哩冲。哩冲。”拍一拍。“哩冲。”又拍一拍云:“去年梅今岁柳。颜色馨香依旧。人渐老水长流。无心道合头。”下座。 上堂,举:“莲花峰庵主拈拄杖示众云:‘古人到者里为甚么不肯住。’自云:‘为他途路不得力。’如是二十年无人会得此语。后有老宿闻举云:‘是即是。少进语在。’有僧问:‘如何进语?’宿云:‘但问毕竟如何?’僧持此语问庵主。主曰:‘木栗横担不顾人。却入千峰万峰去。’”师横按拄杖于肩上高声唤云:“和尚和尚。”又云:“阖国人追不再来。千古万古空相忆。”

上堂,举:“严阳尊者问赵州。一物不将来时如何?州云:放下着。尊者当下大悟。”师云:“好大众还见得悟处么?尽力放不下。着力担不起。将谓一物无。元是自家底。见得自家底。心中大欢喜。自兹家业兴。一举九万里。”

腊月初一上堂,僧问:“万法是心光。诸缘唯性晓。尽大地是色。那个是心?”师云:“不要瞒老僧。”进云:“尽大地是心。那个是色?”师云:“庠梨念来多少时。”进云:“败如色心二字如何透得?”师云:“败知渡水不觉腰深。”进云:“彼此没便宜。”师云:“一任保啄。”师复云:“一年止有此三十日。二阳发生之月。学般若者。与汝道情相应否。今有二问问诸人。一问问肯者。一问问不肯者。先问肯者曰:‘你恁么来多少时也。你须道多时也。’问你既多时。所对目前声色。与你为恼害否。若与你为恼害。上座未恁么在。若不与你为恼害。是照见了。然后不为恼害。不用照见了。不为恼害。若用照见了。方见不为恼害。即名照见心。未名恁么在。若不用照见心。如何知得无恼害。据作此见了我问头不得。第二问不肯者云:‘你不恁么来得多少时也。’”师大笑云:“好一问。你出家沙门作佛弟子。含齿戴发巍巍堂堂。如何却不恁么?得何异俗人。直饶你真个不恁么,也则因恁么,然后有不恁么在。据此见亦了我问不得。不见石头大师道。恁么也不得。不恁么也不得。恁么不恁么总不得。尚有人讲不得。被马大师道。我有时扬眉瞬目。有时不扬眉瞬目。有时扬眉瞬目者是。有时扬眉瞬目者不是。他便会去。”师良久曰:“还知么?泥多佛大水长船高。”下座。

上堂:“未达境惟心。起种种分别。达境唯心已。分别即不生。分别既不生。便舍外尘相。”乃拈拄杖示众云:“不可不唤作拄杖子也。且作么生说舍底道理。有人于此云唤什么作拄杖子。便违他古佛道不坏假名而谈实相。又道更有什么拄杖子也。则世间万法不成安立。又道依旧唤作拄杖子。则一切凡夫莫不幸甚也。大众。到者里如何即是。须信道。云中石塔不是人间。槛外云山非由心变。风摩雨扫日照烟蒙。妙用纵横隐显一际。自可以幽栖鸟道开豁胸怀。妙契真规十方洞照。直得如此。更须知有衲僧孔窍始得。如何是衲僧孔窍?咄!”卓拄杖下座。

上堂,举:“沩山和尚坐次。见仰山従方丈前过。沩山云:若是百丈先师。子须吃痛杖始得。仰山云:今日事作么生?沩云:‘合取两片皮有分。’仰云:‘此恩难报。’沩云:‘沩山年迈。非子不才。’仰云:‘今日亲见百丈师翁。’沩云:‘子向什么句中见先师?’仰云:‘不道见败是无别。’沩云:‘始终作家。’”师云:“従上来至百丈有不犯之令。沩山深得其旨。能向剑刃上行。仰山饮气扶持。且不犯锋伤手。有般汉。败管行棒下喝。还明他不犯之令么?不见道始终作家。诸人每日来去。什么处得见百丈。”

上堂:“暂时敛念。是处是慈氏。门门有善财。介尔有心。土石山河瓦砾荆棘。大众。作圣作凡能染能净。有如是威神。具如是妙用。直得恁么,曹溪门下客。见时犹未是少林消息。败如少林消息。你曹溪门下客。合作生么?”下座。

上堂:“苏武牧羊。辱而不屈。李陵望汉。乐矣忘归。是在外国在本国。佛诸弟子中。有者双足越坑。有者聆筝起舞。有者身埋粪壤。有者呵骂河神。是习气是妙用。至于擎杈,打地,竖拂,敲床,睦州一向闲门,鲁祖终年面壁。是为人是不为人。信知一切凡夫埋没宝藏殊不丈夫。诸人何不摆基张帆抛江过岸。不可钉摇橹。何日到家。既作曹溪人。又是家里汉。还见是家里事么?”

上堂:“举先师在白云会中作磨头。一日端师翁下来曰:‘你还知一件事么?’先师曰:‘不知。’师翁曰:‘近有数禅客。自庐山来。问他皆有悟入处。教伊说亦说得有来由。举因缘向伊亦明得。教下语亦下得。”端师翁良久谓先师曰:“磨头败是未在。你道如何?”先师闻了心下不安。得七日七夜。不成肠肚。正中心下。乃自思惟曰:“既悟了说亦说得。明亦明得。如何却未在。忽然中夜方会得。従前宝惜一时放下。”遂白端师翁。师翁起来手舞足蹈。某曾侍奉先师。闻先师举此因缘谓某曰:“参学须是一时放下方得安乐。大众。还见得否。放得下好脱挤。放不下牛拽杷。堪笑诸方老古锥。打鼓说禅无尾柄。无尾柄。不惊怕。不惊怕。可嗟讶。解踏毗卢顶上行。不言亦自传天下。好大哥。” 上堂,举:“百丈大智禅师谓众曰:‘并却咽喉唇吻。道将一句来。’沩山云:‘却请和尚道。’五峰云:‘和尚也须并却。’云岩云:‘和尚有也未?’”师云:“此是丛林中流布底事。雪窦禅师后来品评此三人语。各有浅深。却请和尚道。虎头生角出荒草。和尚也并却。龙蛇阵上看谋略。和尚有也未。金毛师子不踞地。如今众中或去请益或去过话。有人道。此三句语未契得百丈。唤作抑而不扬。‘却请和尚道。’百丈云:‘不辞向汝道。恐已后丧我儿孙’。此岂不是抑而不扬。‘和尚也须并却。’百丈云:“无人处斫额望汝。何处是有肯他也。则是抑而不扬。‘和尚有也未。’百丈云:‘“丧我儿孙。’更是不肯也。败如百丈道并却咽喉唇吻道将一句来。甚生次第事。既并却咽喉唇吻。明个什么边事。也好扶持取。下座。”

退院离褒禅辞众上堂,举六祖大师示众云:“汝等速理舟楫。吾欲归新州去。”弟子曰:“和尚去后早晚却回?”祖曰:“叶落归根来时无口。”师云:“是什么说话。去了却更来做什么?不见东山先师道。大小大祖师。犹欠悟在。”师呵呵大笑云:“诸人还会得么?听取一颂。归根得旨复何论。洞口秦人半掩门。花落已随流水远。空留幂幂野云屯。”

到蒋山上堂:“玄沙白纸费封题。一听雷音万仞低。慰释私怀已无量。那堪更唱逻罗哩。”乃呵呵大笑曰:“古人道。笑须三十年。诚哉此语。某顷在白云时。与堂上佛果师兄道聚。其乐无涯。至今乐犹未已也。”又呵呵大笑云:“一手不独拍。两手鸣掴掴。举意超情念。相看同路陌。摩云锺阜高。遍界乌轮赫。妙机速雷电。神珠不在额。珍重人天大导师。衲僧一见丧魂魄。何也。谁敢正眼觑着。”下座。